常珏感觉到了不对,连忙道:“白姨......您跟伯母,是不是认识?”
白奉音依旧神色如常,道:“我与云夫人,以前从未见过。”
谭卿华却显得分外急切:“是......我们是从未见过,可是我知道你!”
她紧攥住白奉音的手,眼里泪花闪烁,几乎就能在下一刻流下眼泪来:“你......你是不是奉雪的妹妹,奉音?”
白奉音一怔,下一刻,便反握住她的手,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他在我面前不止一次说起过你......你的容貌,你的秉性......我虽没见过你,但对你的一些东西早已熟知......”
谭卿华闭上眼,缓缓擦去了自己眼角的眼泪,随即对向常珏,道:“常公子,枫儿呢?”
常珏本来还在猜测谭卿华跟白奉音的关系,听到这声音,他先“啊?”了一声,才骤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方才一群中原武林门派的人来袭,却跟宫主在差点打起来时都突然中了迷药,所以我和小枫都来找白姨帮忙。这里就属她医术最高,应该能解这些人的毒,不过白姨的药箱放在了另一个地方,小枫他脚程最快,所以由他去拿白姨的药箱,我和白姨先行去大殿看那些人中的药。”
“不过我不太放心伯母一个人在这里,所以先带白姨看看您的安危。”
谭卿华一怔:“你是说,魔宫宫主现今就在魔宫大殿?”
常珏道:“是。”
“我想见见她。”谭卿华犹豫了下,道:“我总觉得自己与她之间,似乎有层误会,我想当面对着她,说清楚。”
常珏不由自主在心里琢磨谭卿华说的“误会”是指什么,但面上还是只是道:“好。”
白奉音却突然道:“等等!”
常珏奇道:“怎么了?白姨?”
白奉音对向谭卿华道:“云夫人,听你说的话,你难道见过哥哥?他现在在哪儿?”
谭卿华面色显得为难而又沉寂,依白奉音平日里的性子,早就“抱歉”一声随即放弃追问了,可是亲人对她而言何等弥足珍贵,还是紧紧盯着谭卿华,待她开口。
谭卿华终于打破沉默,道:“我要与宫主说的事......也与白姑娘和你的哥哥有关,此事说来话长,待见到了宫主,我自会将一切和盘托出,白姑娘,抱歉了,这件事我一时没法与你说清。”
白奉音想了想,缓声道:“好。”
常珏作壁上观,没有贸然插入她们的话,待两人说定,他便带着二人,往大殿走去。
结果到了大殿,却只见一地的中原武林门派之人,他们依旧像常珏离开时那样软倒在地,连说话都尚且费力,仅有几人在贴耳小声交谈,大多数都在地上瘫软如烂泥。
唯一站着的只有突如其来之间出现在这里的柳依依。
“柳依依!”常珏大叫出声,连忙走近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宫主呢?是不是你把她弄到别处去了?她到哪儿去了?!”
柳依依看他一眼,道:“宫主我已经将她人藏到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藏她?”
柳依依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中原门派会一举进犯魔宫吗?”
还不待常珏回答,她自己就先而道:“自然是赤水宫之人引诱的。”
柳依依又道:“你知道赤水宫为什么要引诱这些中原门派入宫吗?”
常珏不假思索道:“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不是。”柳依依道:“为了引诱这群中原武林门派人入殿,赤水宫一路已经被折损了太多人手,喏,看见路上那些被中原门派所杀的人了吗?诚然,那些被杀的大多数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炮灰弟子。但是剩下的势力残余也依旧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常珏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了对方中原门派这些人,魔教死伤无数,现在早已不成气候了?”
“对。”
常珏若有所思,道:“而且我记得,刚进赤水宫时,你说过,为了歼灭九华山,魔教已经损伤巨大,直到现在元气都还没恢复。”
“那是说地保守了。”柳依依道:“那可是赤水宫积蓄数十培养的人才和心血,一夕之间就有七八成都跟九华山一起付之一炬,五年就想恢复?开什么玩笑?”
“照你这么说,那魔教应该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才对,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尽量不在江湖上找存在感,老老实实恢复自己积蓄的实力,反而要大张旗鼓引诱中原各派入他们内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是自寻死路,是因为他们想借刀杀人。”
顿了顿,柳依依加重了语气,道:“借这些中原武林的人手来杀人。”
常珏觉得荒谬,以匪夷所思的语气道:“杀谁?杀什么人?杀他们自己?”
“杀他们的宫主。”
常珏顿时了然:“你的意思是,这些武林人士都被当成了魔教用来发展宫变的工具人?”
柳依依对他作了个“你心领神会就好”的神情。
常珏不由有些语塞:“魔宫现在本来就元气大损,大家齐心协力恢复实力不应该才是正事吗?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搞内斗?就不怕万一魔宫因为他们内斗彻底玩完?能想出这个计策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他们有什么逼不得已必须换宫主的理由吗?”
“你不是忠实原著粉吗?《丹心》头号土豪粉,回忆一下原著,赤水宫背景,自己去想。”
常珏自己也确实不由自主在回忆原著里看到的关于赤水宫的发展史和传统。最后恶寒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柳依依:“你不会想告诉我,他们只是单纯受不了宫主是女的,因为宫主是女的,魔宫里的女人地位也比较高,所以才忍无可忍想搞宫变吧?”
柳依依笑道:“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
常珏默然:“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东西。”
“你是在可怜江宫主,还是圣母心发作了。”
“不是可怜,也根本和什么圣母心扯不上什么关系好吗?”常珏叹气:“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整个魔教的安慰和那么多人的命,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观念重要。正常人都会对这种事,这种想法莫名其妙的好吗?”
柳依依只是以一笑相对,对一切的想法和答复尽在不言中。
经历过世上形形色色的东西和数不清道理的经历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是没必要说出来的。意会就够了。
“那你把她藏起来,是为了防止魔教其他人趁机对她动手,然后嫁祸给这群中原门派吗?”
“是啊。”
正在两人交谈的当,云丹枫就已带着药箱赶了进来。
白奉音已经为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把了脉,对如何解毒心里已经有了底,云丹枫方一抵过药箱,立即从药箱中掏出银针,为这人施针起来。
这人不识白奉音,不知她是好意还是要害自己,无奈浑身无力,连话都难以说出来,只能惊疑未定地看着她。
白奉音淡然自若地顶着这样的目光给他下针,手法迅捷而娴熟。
解此毒需要清水,云丹枫听白奉音说后,便道:“此魔宫便是一座溶洞,处处是暗河,要取水还不好办,白姨您稍待一会,我现在就去。”
他转出去不多久,就提起一个装满了清水的木桶走了回来,将木桶置于白奉音身旁。
白奉音用瓷瓶装满清水,灌进这个人嘴里,同时尽数拔出了那人身上的银针。
只是顷刻之间,那人口鼻皆溢出了黑血。他大骇之下,连忙伸手擦去脸上的黑血,下意识指着白奉音,怒道:“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常珏冷冷道:“好了吗?好了就快滚吧!出入魔宫还能捡回一条命,赶紧回家给自己烧柱高香才是正事!”
那人也发现了自己恢复力气的手脚,试着站起来,虽然有些踉跄,但细察自身身体,似乎一点异常都没有了。
他哆哆嗦嗦着道:“我?我......我好了?”
他连忙向白奉音一礼:“谢谢......谢谢这位姑娘解毒之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在下定当永世不忘!他日姑娘若有困难,定当竭尽所能回报姑娘的大恩大德!”
白奉音道:“我姓白。”
他喜道:“原来是白姑娘!”
他跪倒在地,砰砰砰的向她磕头,说道:“恩人在上,小人这条性命,是您老人家给的,今后白姑娘但有所命,韦一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强撑着力气,向白奉音哀求道:“白姑娘,求求白姑娘你救救我......”
“白姑娘......我们这些人动也动不了,你要不救我们,等那些魔教的其他人过来,就只能等死啦......”
“白姑娘,你救我......”
一时之间,哀声一片,常珏嫌烦,没好气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个一个来,少不了谁的。想要白姨给你们解毒就乖乖闭嘴配合,解毒以后马上就走,不得在此逗留!”
识相的人都皆连连称喏,第一个被解毒的人也让常珏打发走了,白奉音又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有的毒一解就被常珏赶走了,还有的坚称要助白奉音解毒,开始帮忙提水换水,云丹枫得了空闲,忙向母亲寒暄去了。
白奉音不分对象,治到哪个算哪个,终于轮到那位武林盟主,待她为武林盟主孙不瞑解完毒后,孙不瞑连忙站起,下一刻便微红了脸,将一块白玉玉佩递给她:“姑娘......在下孙不瞑,姑娘解毒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此玉送给姑娘,当作信物。今后若有要求,携此玉佩,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奉音没接,淡淡道:“不用了。”
说着,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为下一个人施针解毒去了。
孙不瞑急地涨红了脸,坚持道:“姑娘,你一定得收下!”
白奉音道:“我不收外人的东西。”
孙不瞑忙道:“可是白姑娘乃我的救命恩人......姑娘对在下早已不是外人了!”
常珏无语地看了这一幕,心说,这小子是看上了白姨,想追人家吗?
他懒得提醒,任由对方去碰一鼻子灰去了,反正他的白姨,一看就不像会对男人感兴趣的样子。不让他吃顿闭门羹,他哪里会知道要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