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忍耐

这个夜晚的欢声笑语尤其多，连挂在天边的月亮都被他们吵烦了，悄悄藏进树影里。临近十点，聚会结束，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

崇星和向渊还闲逛在路边，等网约车到最近的十字路口。

别墅供应的饮料中掺杂着带酒精的软饮，毫不知情的崇星误喝了两口，发现后也没有及时停止，反而喝完了整罐。虽说那点度数约等于没有，但架不住他今天特别高兴。

少量的酒精加上愉悦的心情，造成了现在微醺的状态。

当然，离醉酒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只不过心跳加快了些，信息素浓郁了些。

“崇星，味道。”向渊拉住崇星的手，提醒道。

“等我冷静一下。”

崇星屏住呼吸，试图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却发现不太管用。除非特殊情况，他很少有失去控制的时候，难不成真是今天太高兴了？

他低下头来，视线落到他和向渊牵在一起的手。

确实是太高兴了。

崇星在心里点了点头，却没有将手松开。

“我不想控制了，就让它浓一点吧，不行么？”

崇星稍稍歪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向渊，犹如玻璃珠般的双眸映出街角的灯光，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我想一直牵着你的手，不行么？”

月亮高悬于天际，天空中点缀似的挂了几颗星星。

此刻，也像是好奇向渊的回答般，歪头眨了眨眼。

“我不要你因为其他原因牵我的手。”

说着，向渊将崇星的手更紧的攥在手心里，随着话语拉至两人视线中央，一字一顿的，“我要这样，是因为喜欢。”

向渊的气息透过夜风的凉意，传到崇星身边，暖热而近在咫尺。

崇星的心跳突然间静止，又在对方下个呼吸前，震耳欲聋起来。

浓黑的天幕，碎烁的星辰，风中浮动着暗香。

是薄雪草和杉木交织的气味。

暧昧在清淡的夜色里无声缓行，没有人说话，但却不会因此冷了场。

向渊将崇星的手背牵至眼前，在对方炙热的视线里，缓缓落下轻吻。他沉静的眼睛像亮在昏暗夜色里的篝火，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写满了温柔。

黑白分明的双眸注视着崇星，将他的反应一丝不漏收入眼底。

看似温暖的篝火，也藏着想要吞噬一切的野心。

如果崇星后退，他会将火焰收起，只用作照明。

“砰砰——”

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还在崇星胸膛内回响，耳膜里都是回声。

夜风中，他的体温和香味愈发鲜明，薄雪草的信息素无法控制地扑向对面，缠到向渊身上，先一步诉说了爱意。

忽然，天边坠下几滴小雨，伴着崇星的心跳声，滴滴哒哒洒向大地。

春雨微凉，滴在崇星脸上，向渊伸出拇指抚过他的脸颊，将晶莹的水珠揩去，留下眼尾一抹红。

这晚的雨水仿佛让他们回到了上个暑假。

突然的雨，突然泛滥的情绪，突然来临的契机。

网约车到达上车地点，两人肩对着肩坐在后座，没有对话，视线也没有交集，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疏离。莫名亲昵的氛围将两人包裹，比普通恋人多了丝默契。

他们旁若无人地牵着手，这一路都没有将手松开。

之所以没有更多交流，是因为两个人都明白，哪怕再多看对方一眼，事情都会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匆忙打开门锁，胡乱脱掉鞋子，踉踉跄跄走过玄关，伴着彼此浓郁的气味，跌进沙发里。

两人的信息素都徘徊在临界点，一进家门，便开始肆无忌惮。

像倒计时的炸/弹，在跨进家门的瞬间，香气充斥客厅每个角落。

alpha和omega信息素外溢，相互吸引着进入发情期，这在心意相通的恋人之间并不罕见，倒不如说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但对于向渊和崇星来说，却是头一遭。

而且他们还没正式确认关系。

崇星陷在自家宽大柔软的棕色沙发里，抽出一只手，艰难地抵住向渊的嘴，“等、等一下，先别亲。”

手掌下，是向渊略显无辜的眼神。

他撑起胳膊，撤走一半重量，另一只手仍支在崇星脸侧，手臂绷出青筋，带着明显的温度。

暖而香的气息萦绕在崇星周身。

随着向渊的动作，身下的软垫晃了一晃，发出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崇星抬眼看着向渊，浅褐色的视线投进深棕色的眸底，一瞬间被牢牢锁住。原本坚定的力道慢慢松懈，变成虚掩在向渊脸前，半盖不盖的，完全失去了阻拦的作用。

“柜子里有抑制剂......”

你要不要？

向渊闭上眼睛，扣紧崇星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鼻息洒在崇星掌心。

做完这些，他便把崇星的手松开了，完全收起压制的动作，直起身子，坐在了沙发一旁。

他捏了捏鼻梁，“去拿吧。”

崇星取了两支抑制剂回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注射。

他在向渊对面坐下，将两个带刻度的注射剂放在桌面上，玻璃制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向渊顺着那声音，看向崇星。

他眼底有明显的血丝，满脸都是忍耐到极限的表情。

崇星的状态也没有比向渊好到哪里去，对于alpha信息素的渴望让崇星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

但他记得要把事情说清楚，“这个抑制剂打还是不打，我都听你的。但有一件事，我想问清楚。”

向渊点头，“你问。”

“所以那天体育课，仇婉把你叫走说了什么？你会答应她的告白吗？”

原本还很严肃的向渊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瞬间换了副神情。

他先是稍显惊讶的挑了下眉，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眼尾和嘴角都浮现出了笑意。

“为什么好奇？”

向渊盯着崇星的表情，问道：“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么？”

崇星沉默了片刻，刚想豁出去承认自己在吃醋，就听到向渊说：“如果你说是因为关心我的感情状况的话......”

“......的话？”

“我就亲你。”

崇星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却很快接道：“我是因为关心你......”

“唔——”

还未等他说完，向渊便探出身体，捞过崇星的脖颈，吻了下去。

向渊的手扣着崇星的后颈，力道强势，动作间却不乏温柔，柔软触碰柔软，香气融入香气，一时间分不出彼此。

崇星只感觉此刻天旋地转，万物都是软的。他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扶着向渊的胳膊，随着对方逐渐深入的亲吻而慢慢攥紧五指，向渊的袖子被他揪出清晰的五道褶。

他下半身使不上力气，向渊的吻又格外使人沉迷，失神的间隙，他的手一歪，碰到了桌上的抑制剂，玻璃管骨碌着掉到地毯上，滚出了半米远。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崇星的嘴唇有些发麻，大脑有些缺氧，向渊才松了手，放人呼吸。

崇星睁开迷离的双眼，喘息着看向对面。

下一秒，他便被向渊牵着手，揽着腰地拽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随之陷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也不知又吻了多久，崇星靠在向渊怀里，感受到手臂一凉。

他低头看过去，原来是向渊在给他注射抑制剂。

“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吧？”

崇星盯着针头缓慢推进身体，小声地问。

打好抑制剂，向渊将他袖子放下来，把人搂住。

“是在一起了。”他肯定道，“你想反悔也不行了。”

崇星脸一红，转身抱住向渊，头埋在对方的怀里，“才不会反悔，这辈子我都要和你绑在一起。”

“好。”向渊笑了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崇星的脑袋，像是在给某种小动物顺毛。依照崇星目前这姿势，考拉或者树懒比较适合他。

待两人都从发情的余韵中走出来后，崇星才不舍地推了推向渊的肩膀，“再不回家阿姨该担心了。”

“是该走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向渊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明天见。”

刚才两人一直都是抱在一起的，崇星自然明白向渊口中的‘忍耐限度’是什么意思，想起刚才的反应，崇星的脸又不自觉地开始烧。

“嗯，明天见。”

.

翌日，向渊像往常一样来崇星家门口，等他一起上学。

两人确认关系后的第一天，开端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姨看着三两口解决掉早餐，随手将果盒揣到书包里，便往门口飞奔的崇星，不禁感到纳闷，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

就这么想上学？

果然到了高三压力都大。

明天再给他多炖个汤吧。

事情和宋姨的脑补截然相反。

如果崇星是个急性子并且满心都想着学习的话，是不会在出门前，对着玄关的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状态是否完美的。

临跨出家门，还扭头对着镜子露出个明亮的微笑，似乎在练习看到向渊后，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大门口，向渊正靠在院墙边，肩头作为支撑，带出几分往日不常见的懒散。

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抬起头，恰巧与崇星四目相对。

春日的清晨，阳光并不耀眼。

一抹明媚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微凉的空气，金色的光柱打在向渊身上。

他的眉眼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看过来的眼神让崇星瞬间忘记了笑容，上一秒还在心里的预演，下一秒便被他抛之脑后。

向渊站直身体，手从裤兜中抽出来，对崇星摆了下手。

他淡淡的笑，“早啊。”

崇星脑中一阵嗡鸣，好像爱神在他的小世界里撞钟。

他暗想，这色心，接下来估计要换他来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