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禾捧着几个碗筷走进来,招呼石康元坐下。
接着,石康元看到江凛用广口瓷大碗,装了米饭和菜,端走了。
石康元这才注意到角落的炕上坐着一位老人。
他愣了下:“怎么不一起上桌吃饭?”
“有些不太方便,有炕桌在那儿,端过去就行了。”回答话的是叶云淑。
梅兰月偶尔也会下来吃,但更多的是坐在炕上。
石康元点了点头,主人家没说,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菜刚入口石康元就热泪盈眶的,细嚼慢咽,美味的食物进到了胃里,他感慨道:“老头我啊,有多少年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真是岁月不待人啊。”
江凛正好坐下来,他一个粗人,听不惯别人说这种文绉绉的话,抖了下,给老头夹了块肉:“吃吧,玉禾特意炸的呢。有工夫感慨那么多,不如多吃两口肉。”
石康元哼了一声儿,没继续感慨了,小老头吃饭也不客气,他现在是来帮人治病的,又不是白吃白喝。
苏玉禾无奈地看了眼江凛,后者使劲儿给苏玉禾夹菜:“你吃。”
苏玉禾想到治病的事情,问石康元:“石爷爷,治病需要的药材,您说一声儿,我跟江凛上山去找。”
石康元慢慢吃着东西,咽下了才说:“药材肯定是要的,我现在既然进到村里来,我自己就能进山里去挖,有些药材说了你们也不懂,要是你愿意答应我之前的事情,我就可以带你去认药材。”
江凛抬头:“答应什么事情?”
石康元哼一声儿,不打算跟江凛说,在他眼里,江凛就是个莽夫,跟他说了也不懂。
苏玉禾拍了下江凛:“先吃饭,有空跟你说。”
中医在这会儿还不是能光明正大说的东西,让苏玉禾学中医,要是被叶云淑或者老太太,这些曾经被批过破四旧的人来说,她们可能不愿意苏玉禾去学。
摸不清她们想法,苏玉禾就没敢在这里说。
一顿饭结束,石康元很满意饭菜,等江凛收拾碗筷的间隙,石康元问叶云淑:“我能看看老太太吗?”
叶云淑当然求之不得,万一老太太的病能治呢?
但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看”向梅兰月的方向:“母亲,石叔就是给我看眼睛的大夫,让她给你看一下腿吧,好么?”
老太太不大愿意,半晌才开口:“算啦,没几年活头了,不折腾啦。”
苏玉禾抿了下嘴,想了想,开口劝说:“祖母,咱们看一下吧,反正石爷爷都在家里住下了,治一个是治,治两个也是治,不麻烦。万一咱能好起来呢,您难道不想出门走走嘛?”
梅兰月倏地看向苏玉禾,冷哼一声儿:“你是嫌我糟老婆子给你丢人?”
苏玉禾知道她没恶意,听这话只觉得心疼:“不是,祖母,您可别这样想,您想呀,到时候我跟凛哥生孩子了,您难道不想带他出门溜达嘛?”
“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这把年纪也活不到抱曾孙的时候了。”老太太这话说得闷闷的。
苏玉禾:“看一下吧。”
“随便你们好了!”
苏玉禾笑了笑,跟石康元对视一眼:“麻烦您了。”
石康元肚子饱着,心情极好:“这算啥。”
苏玉禾跟着过去,把吃饭的煤油灯端过去,角落里的炕床亮了几分。
石康元给梅兰月号脉,脸色淡了些:“神经压迫,血脉不通,挤压多年,我得看看腿。”
苏玉禾小声征求了老太太的同意,掀开她腿上盖着的毯子。
苏玉禾一眼看见了那双小脚,三寸金莲不过巴掌大,指尖拢在一起,看着不太好看。
她心疼地抿起嘴,帮老太太掀起裤腿。
石康元把老太太腿上能按的穴位都检查了遍,这时江凛也进来了,看到他们在检查,默默走过来没说话。
若是有可能,他也希望自己祖母能重新站起来。
石康元:“应该是神经病变,没得到及时治疗,常年瘫坐床上,肌肉已经开始猥琐,还有些脊髓灰质炎……”
他侧目看了眼江凛:“不过你们照顾得还不错,没有长褥疮,一看就是精心照顾了。”
长期瘫卧的人,如果照顾的人不上心,或者没人照顾,很容易长褥疮。
石康元是后者,他那病麻烦,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开始长了,人也没精神自医。
苏玉禾听不太懂他的话,只关心:“能不能治?”
石康元没打包票:“我试试。”
苏玉禾喜上眉梢:“祖母。”
老太太别开脸,没说话。
亲娘的眼盲能治好,祖母的腿疾好像也有机会,江凛终于觉得老天看见他了。
看见他苦累的一家,这是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江凛一个大老爷们儿心酸涩了阵儿,喉头发紧,说不出什么话,转身出了门。
苏玉禾看出了江凛的异样,跟石康元说了几句话,迈着小碎步,出去找江凛了。
江凛坐在自己屋里,煤油灯没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炕边。
苏玉禾走进去,在江凛旁边坐下:“凛哥,你看,日子越来越好了。”
江凛闷闷地应了一声儿,苏玉禾正要开口,忽然整个人天旋地转间,被江凛拉进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又宽又厚,紧紧抱着苏玉禾,她的头被按在男人肩上。
苏玉禾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难受了?”
“没有。”江凛默了下,“你是老天派来救我的仙女吗?感觉自从遇到了你,好多事情都变好了。”
苏玉禾笑了下:“是啊,我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你可要对我好点儿。”
“老子命都给你。”
两个人抱了会儿。
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吻了起来。
这吻有些粗暴,带着急切的抚摸,苏玉禾无声承受着,黑暗中暧昧的声音乱人心。
……
“江小子!”
石康元在院子外的喊声儿,瞬间把两人惊醒。
苏玉禾半喘着推了下江凛:“凛哥。”
江凛烦得很:“这老头又有什么事儿?”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有些感激这一声儿,要不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