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离烬,你受了伤,可否要先睡?”小洛突地想起来离烬是受伤之人,自己如此多话,是不是打搅到他了。
没想换来离烬一声浅笑,“小丫头,论年纪,你该对我一声尊称。”
“哼……管那些个虚理做什么。”小洛站起身来高才刚及帐顶,却与正坐着的离烬一般高。暗自吐吐舌头,神色凛然地将双手置于身后,“大荒山是我家,也只此我一人。这整座山林、整片花海、整汪荷塘皆是我的,我爱如何定下规矩方圆便是如此。”歪着头看着离烬又道,“我爱管你叫离烬,你也须得叫我全名才是。”
“哦?如此有意思。”
天上星星点点,月光被隔在帐外,荷花清香却止不住地飘进来,就着夜明珠的柔光映在小洛白皙的脸上,盛开一朵明新的童颜。
离烬望着她,心里突然现出一位白衣长发、舞姿卓绝的女子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充斥在心里,索索绕绕。遂又大感怪异,不过八九岁的丫头,他怎会有如此感想?莫非余毒未清才会产生幻觉?
伸手猛捏了捏小洛的脸颊,见她只眼露不解却未挣脱。又狠下心揉搓了几下她的手臂。小洛一来,离烬就知道她的右臂是受了伤的。
捏完,见小洛仍未有反应,离烬心里渐安,想来应是幻象没错。
小洛见离烬上下捏她,呆得半天不能言语,摸了摸脸,“离烬,你忽地捏我怎甚?”
离烬沉默着望向帐外,没有回答她。
突然一双小手捏了上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叫离烬有些心神不宁,浅叫了一声哎哟,直惹得小洛哈哈大笑。
两人互望了小半会儿,离烬先开口问道:“小洛,你居然不怕痛?!”语调淡淡地,依然很平顺,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肯定中略带点儿惊讶而已。
小洛很是疑惑,“你们为何总爱问我这个?”
先前兰府的大公子好像也问过她,再之前玉娘也问过她,她都答不上来,如今离烬又问起,她很是不解,难道他们很怕疼吗?轻声开口,“离烬,痛是什么?”
“痛是……”离烬话留一半又转口,看着小洛屏气敛息,“你若当真感觉不出疼痛,倒也算美事。”停了停,转头透过金丝帐的小门望向夜空圆月,半晌,“超出这红尘俗世之外,不受于天地管束,多好。”
小洛躺在白玉床上,回想离烬的话。
原来,她与别的孩子还有更多不一样的地方——她不会痛,这是好是不好呢?不过离烬堂堂武林盟主,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他都说好,应就是好了吧。
捏着云被一角,小洛轻想明日定要将这个好消息诉予玉娘听,让她不必再为上次闹病时打了自己而愧疚,因为小洛原本就感觉不到痛的。
次日清晨,东方霞光流彩,又一个晴朗日子。
小洛依然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取出昨日连夜浆糊好的纸鸢,想去香祖找玉娘。路过离烬的金丝小帐时,止不住偷偷瞧了一眼。
离烬睡得正熟,黑发随意铺着,比之昨夜月亮底下所见,此时更为俊美。嘴角微翘,似乎在做着美梦。
是否与昨天自己在槐花树上的梦一样,也有娘亲为他奏乐?小洛想着轻轻放下一个包裹,便轻踏缓步经过,生怕吵醒了他。
将将走过去,离烬悄然睁眼,悠然地坐起身来,嘴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