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在看什么？”苦泉从门外走进来时，就看到黄泉独自一人负手而立站在透明的玻璃前，似乎在透过玻璃看着什么东西一般，不由疑惑地出声询问。

“没什么。”黄泉淡淡地转过身，看向他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苦泉赶忙走上前，一边行走一边点头说道：“大人，无殇总舵那边的人回信了。”

“呵，他们终于舍得回信了吗？”黄泉嘴角一扯，却也没有耽搁，接过苦泉手中的信封就开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夜幕组织与无殇总舵同属杀手势力，两者对于对方都是抱着警惕的心理，一致认为信封这种最为原始的通信方式比高科技通讯更适合两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采取你给我一封信，我就给你回一封信的古老原则。

好处自然是不怕泄露，也不怕对方通过什么东西查到他们内部的通讯代码窃取到他们的什么情报，坏处嘛，就是这时间可能耗费良多。

信的内容倒是对得起这段不短的时间，内容详实且有价值，其中关于他们两方比赛的事宜更是按着表格的方式罗列了半张信纸有余，看得黄泉心里满意。

“很好。”看完后，黄泉笑了下，将信封扔到了桌案上，“这次他们无殇总舵倒是没有摆弄什么幺蛾子。”

从前无殇总舵对于夜幕组织一向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无视态度，这次突然这么积极，也是让黄泉有些满意。

苦泉见状，上前忍不住问道：“那堂主，我们这次过去还要准备那个东西吗？”

这次为了以防无殇总舵再和从前一样，在他们的人到达无殇总舵后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他们这次特地准备了许多的手段来应付无殇总舵的种种刁难，但看无殇总舵的架势，他们似乎是改了性子，准备从良了。

“不。”黄泉摇头，淡淡地说道，“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到时候要是他们真的不来那套了，我们自然就不用出手，但……”

黄泉眼中闪过一道冷意，铿锵有力地说道，“如果他们还要来那么一套，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此时非彼时，我黄泉也不是以前的那些酒囊饭袋。”

苦泉被黄泉的气势所感染，振奋地点头，面容上是止不住的与有荣焉。

他也是老人了，曾几何时也有幸跟随过夜幕组织曾经的杀手去过无殇总舵，那个时候的他们全员上下可都是受尽了白眼和侮辱，怎叫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现在好了，碰上了这么一个气势磅礴的领导，苦泉觉得他这从前所有受到的苦楚终于有一吐为快的机会了，怎么能不令他高兴异常？

不过苦泉到底也在黄泉身边做事了多年，控制情绪还是等闲，很快就将情绪稳定后，忙问道：“那大人，我马上下去吩咐他们，让他们不要消极怠工，争取按着从前的想法来。”

黄泉点点头，对苦泉宽慰道：“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苦泉摆摆手慌忙摇头道，“大人才是真的辛苦，为了这次的事情忙活了这么久，总算是没白费功夫，大人才是该休息一下了，毕竟大人的身体关乎我们所有人啊！”

说到最后，苦泉的神情更是有一丝不忍和体恤。

外人都道黄泉怎么怎么阴冷无情，怎么怎么毫无人性，可是只有他还有几个心腹知道黄泉是有多么的辛苦。

刑堂在黄泉接手之前，一直都是有名无实，所谓的执法权更是一个笑话，那个时候的刑堂有的也仅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关押杀手。

简单的说，那个时候的刑堂和牢狱基本上是一个代名词，说起刑堂，大多数人很可能只会说：“哦，就是那个管牢狱的地方啊！”

坦白说，那个时候的刑堂人走出去，那都是给别人翻白眼，瞧不起的。

但是自从黄泉来了后，他是一手撑起了濒临被中枢堂解散的刑堂，生生从夜幕组织杀手最无视的角落里升高了起来，让所有听闻的人都闻之色变，不敢不避其锋芒，劝己忍让。

用后脑勺想想，都知道要做成这一种情势是有多么困难，几乎都可以称得上让一个吃咸豆腐脑的改说甜豆腐脑好吃了的那种地狱级难度了。

所以，从本心里，苦泉一直是非常钦佩黄泉的，也非常希望黄泉能够活得更加长久一点，带领着他们的刑堂走得更远，而不希望黄泉不照顾自己的身体。

“放心吧，我知道的。”黄泉淡笑着点头，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承诺，也没有立刻去休息。

坦白说，对于苦泉心里所担忧的，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

他更是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要保管好身体。

可是问题在于，他现在的处境犹如热火烹油，他要是此刻休息了，停了，那他的那些对手就会顷刻之间一拥而上将他啃食殆尽，不留下一丁点痕迹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黄泉一直以来，都强逼着自己必须要坚强，必须要挺着，哪怕是身体说一万个不字，他也要咬牙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这很不理智，他知道，但是他无法更改自己的性子，这就好像是他喜欢上了梅十三，哪怕他明知道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得到梅十三，可他却还是依旧去选择付出，哪怕遍体鳞伤，也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黄泉又忽然想到了刚才的一幕，心脏仿佛也在一瞬间有些阵痛，不由地对苦泉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苦泉闻言，也知道黄泉大抵是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拱手应了声，就退了下去。

没有人比苦泉更明白黄泉的坚持，所以苦泉也知道，他说了，黄泉听了，也就差不多了，哪怕他再说上一万句，得到的也只是黄泉的点头敷衍，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回应。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尽管去将黄泉吩咐的事情置办好，才能间接地让黄泉少操劳一点心思，得到一点休息的时间。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