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雄城立于江边,城墙颜色显得驳杂,新旧毛石颜色慢慢一色,城外一片绿油油,城内炊烟袅袅,夕阳下的荆州城依然显得勃勃生机,荆州几经战争的伤口似乎已经平复,这是赵文从上庸一路回来见到最好的一面了。八一中文w小w八w网.说8小1z八w八.com
刘封与孟达留守上庸,赵文率军赶回荆州,正是关键时刻,一路不敢耽搁。一路上行商渺渺,路边民房稀落,荒地不少,只怕是人口不富所致,越往荆州城方向,人烟越密集,这是赵文上次走水路回荆州时没有看到的。表面上的太平,只怕还隐含危机,荆州面临大战,后勤会不会吃紧?
关羽不在荆州大营,但是赏赐已经到了,关兴留下话,让赵文回来去关府。刚到关府,关兴就迎了出来,赵文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关兴一拳击中赵文胸口,随后拉住赵文的手臂,走了进去,笑道:“急行军很过瘾啊?你难道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走,有你好事!”
“这么急找我干什么?”赵文不信,打了胜仗,当然是好事,但关兴如此做派,肯定有猫腻。
“成都来使。”关兴突然收住嘴,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主公称汉中王”
“你升迁辅汉校尉,可独领一营,怎么样?”关兴哈哈大笑,“你不是一直想组建独立营吗,这次如愿以偿了!”
校尉,一营之长,一营五千人,在三国时期,蜀汉不过十几万兵马的情况下,已经是实力雄厚的高级将领了,赵文在一年内连升几级,简直不可思议,除了军功卓著之外,只怕少不了关兴的推荐之功。
赵文喜出望外,升官是小事,独掌一营才是他想要的,“安国,大恩不言谢,我必定为荆州练出一支彪悍的独立营。”
“你我兄弟齐心,荆州牢不可破矣。”关兴大笑道:“大伯来信,咨询父亲后嗣之事,汉中王立嫡,汉室中兴可期。”
赵文大惊,按照关羽性格,言不留情,必然得罪刘封,如果关羽真的兵败麦城,刘封却是根救命稻草,一时之间,赵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之再三,赵文最终还是说了句:“安国,君侯性刚,虽为家事,亦是国事,臣不言君事似乎妥当些。”
关兴应道:“父亲如今假节钺,督荆州事,汉中王问嫡,亦表示重视荆州……”
赵文拉住关兴,正色道:“安国,没那么简单,主公心中早有人选,为何还要问?”
说到底,不过是刘封和刘禅之争罢了,刘封是义子,刘禅是嫡子,还需要问吗?关兴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多言。
走进厅堂,就听到关银屏惊喜的呼声,赵文望了过去,却看到关银屏冷着脸,“赵载之,你还得回来啊?”
关兴有些莫名其妙,好奇地看着尴尬的赵文,只见赵文脸色微红,应道:“见过关小姐,军情紧急,非在下失约啊。八一小说网w网ww说.网8八1网z网w.com”
关银屏当然知道上庸之战,只是赵文不声不响跑去打仗了,心里不爽,闻言更是恼怒,两眼一瞪,“认识你四年有余,还未见过你这么客气?”
关兴瞧出点苗头,不禁笑道:“凤儿,别调皮了。”看向赵文又道:“载之,你我生死兄弟,不必局促。”
赵文看到关银屏有些羞恼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虚,讪笑道:“那个……凤儿……”
关银屏听到凤儿二字,亦不知为何心跳加,恼道:“闭嘴!二哥,你才调皮呢,还帮着外人欺负我。”
此时一妇人走了过来,笑着看了看关银屏,抬头对赵文温声道:“赵将军刚回来吧,一起吃个饭吧!”正是关羽原配胡氏,关银屏的脸刷一下红了,两手不知放在何处好,捏着衣角摆弄着。
胡氏,赵文也曾见过,一个慈祥的老妇人,跟随关羽一路坎坷至今,虽非大富人家,却也大方得体,体恤下人,甚得府里人心。
“坐下吧!”关羽在府中与军营完全不同,在军中虽对士卒极善,却甚为严肃,在家里却笑意盎然,完全是一个父亲模样。
席间赵文老老实实吃饭,不敢稍动,紧张之意表露无疑,让关兴暗暗好笑,连一向稳重的关平露出古怪表情。赵文暗暗懊恼,只是不论如何努力,平日里的镇定和冷静也回不来。
待饭后,大家喝上山楂水时,关兴才道:“父亲,大伯来信问后嗣,可曾回信?”
赵文大惊,担心关兴说出自己主意,桌子底下踩了关兴一脚,这时,关羽淡淡答道:“尚未回信,不过,刘封虽勇猛果敢,但是螟蛉之子,不可僭立,应立刘禅为世子。怎么,有何问题?”
关兴苦着脸,想必赵文那脚踩的太狠,道:“帝王无家事,看似家事,实为国事。臣不言君事,父亲不应直言。”
关羽沉吟不语,关平却道:“父亲,安国言之有理,大伯心中应有定论!”
“也罢,遵从大哥意思罢!”关羽闻言,也不再纠缠,随后细细询问赵文作战过程,事关新兵种,赵文不敢草率,把上庸之战详细述说了一遍。
讲到熟悉的彪部,赵文那丝紧张慢慢消除的无踪无影,讲到精彩处,更是意气风,那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令人陶醉。
关银屏知道赵文秉性,暗暗嘀咕:“就知道吹……”不想被胡氏听到,逗的胡氏忍俊不禁。胡氏虽然不是关银屏生母,却甚是关心这只小凤儿,见两个欢喜冤家,心中颇为开心。
赵文乘势要求扩大彪部,希望可以成为独立营,也获得关羽肯,大喜之下,不由有些卖弄,“皇叔汉中称王,需防曹魏狗急跳墙,孙吴阴险偷袭。八一中文网”
“载之英勇才智过人,尚惧曹魏孙吴否?”关羽哈哈大笑,“曹贼敢来,吾誓擒之,乘势拿下襄樊,以作贺礼。”
关兴苦笑道:“父亲,孙吴历来窥觑荆州,不可大意!”
关羽抚须笑道:“公谨子敬已去,江东何人能阻我?吕蒙,小儿也!”
关兴又道:“伯父让父亲镇守荆州,当联吴抗曹,如今成都未有动静,父亲不可轻启战端。”
关羽遂沉默不言。
关公乃当世名将,斜睨众生,媲美者寥寥,心高而气傲,目无余子,世间能节制者,唯有刘备也!
赵文心知人卑言微,顶撞关羽孰为不智,且无任何效果,遂不敢多言,心里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饭后,关兴神经兮兮的拉着赵文的手,兴冲冲地踏出太守府,马上被一帮人围住,呼一声,黑麻麻的赵文还没看清楚,一个大巴掌已经向肩膀拍了过来,赵文挺快,肩一沉,底下一脚飞了过去。
“啪”一声闷响,赵文已经被拍中肩膀,全身一麻,飞在空中的腿也无力坠下。
“哈哈!好小子,又立一功,真给我们荆州大营争气!”
廖化爽朗的笑声传来,赵文方知是廖化下的“毒手”,对自己武艺日益上涨的信心也萎了下来,苦笑道:“廖将军,你可吓了小子一跳。”
“哈哈,你也算是经历过战阵的人了,哪有这么娇气,走,哥哥们带你喝酒去!”廖化大声吆喝,周围也尽相呼应,赵文转头寻找关兴,却见关兴一脸坏笑不吭声。
“廖大哥对我有授艺之恩,今日第一次胜利归来,请大家喝酒也是应该,只是,我与荆州城不熟,还请大哥带路。”赵文诚恳道。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好像廖化只是跑龙套一个,其实廖化是蜀汉后期难得的大将。廖化治军严谨,赵文尚在新兵营时,就曾得廖化指点武艺兵法。
“好!够爽快!我们去望江楼吧!”那贼兮兮说话的正是新兵营赵峰,赵文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是廖化为的荆州军将领,专门来敲“竹杠酒”来了。
一行人笑嘻嘻拉着赵文而去,关兴贼笑着慢悠悠跟在后面,任由赵文大呼小叫,也不愿追上去同行。
赵文虽然不怵喝酒,但是,真到了望江楼,满脸通红,两脚软。
望江楼位置极佳,高楼之上,可望长江淼淼,可闻江水涛涛,环境优雅,装修古典,实在是荆州城不可多得的消遣之处。一少女抚琴于窗边,伴几株兰花,闻叮咚古琴,喝几盏小酒,连平日里粗鲁的武将,在这里,也斯文了许多。
赵文两脚软,是因为身边伴着的两个美少女,打扮清纯如清晨的露水,眼媚如山里的狐狸精,一个抱着赵文胳膊,热情似火,一个手持酒杯劝酒,娇媚欲滴。
赵文的尴尬让众将哈哈大笑,“原来是个雏!”,关兴搂着一个美娇娘,似乎陶醉地听着古乐,压根就无视赵文求助的眼光。
赵文眼光瞄到门外,刚好从门帘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徘徊不去,不由心里一紧,却是关银屏跟了过来。
赵文心里滋味极为复杂,思及数年来与关银屏纠缠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我爱她吗?她又爱我吗?”赵文找不到答案,或许,如何改变残酷的历史,已经成为生命的全部了吧。
那么,关银屏呢?是怜惜,是报恩,是喜欢,还是爱?又或是不错的哥们?赵文的心摇摆不定,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萝莉,不由有些痴了。
江水淼淼,琴声渺渺,不知觉间,赵文再次望去,佳人已不见,温软暖香之间,赵文只是有些惆怅,尴尬已经不见。
举杯痛饮,而后大笑道:“皇叔汉中称王,且看那曹操还敢称帝?曹操若敢篡逆称帝,我等就跟随汉王打到许都,把曹操从被窝里抓起来,打到他屎尿齐流!”
“好,哈哈!”诸将皆大笑,连番大胜,士气高涨,只有赵文知道,这是蜀汉最顶峰的时期,若无奇谋,衰落在即。
席间皆为武将,直爽而痛快,赵文颇为享受如此气氛,再次举杯,笑道:“在我看来,曹魏不足惧,君侯坐镇荆州,哪个不要命了,敢来撒野?”
“就是就是,君侯威名远播宇内,谁要敢来,还不给君侯打出屎来?”诸将畅饮一杯,又是大笑,粗鄙之言,反而令人爽快。
赵文再次举杯,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缓缓道:“曹魏或不足惧……”
诸将安静下来,静听下文。不知不觉间,赵文已经成长为荆州大营难得的大将,近年征战功劳赫赫,在同僚之间,已有莫大的信服力。
“曹魏或不足惧,然而孙吴不可不防。”赵文一字一句,重点提出最让人轻视的江东,众将皆不解,廖化问道:“江东喜奢华,毫无进取心,哪儿是我们的对手?”
赵峰也道:“素闻孙权是守成之主,无小霸王孙策开拓之力,况且周公瑾、鲁子敬已死,后继无人,载之何必担忧?”
赵文摇摇头,肃然道:“江东人杰地灵,四大世家虽然互相倾轧,然而人才辈出,不可小觑,最怕孙吴背信成瘾,远不如主公宽厚守信,实不可信也!”
诸将沉默不言,赵文又道:“若我们掉以轻心,迟早遭受其害,安国,斥候大营当以孙权为主。”
关兴点头,慎重道:“载之言之有理,宛城之战,若非孙吴背义而牵制,襄阳郡、南乡郡、南阳郡已到手。”
赵文道:“孙吴不会坐看我们强大的。”
诸将信服,满饮杯中酒,皆道:“我等必将用心练兵,只待君侯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觥筹交错,诸将慢慢醉去。
远在6口,也是杯盏交错的景象,只不过这里要安静斯文很多。只有两人,一人长相粗豪,一人白面书生,翩翩佳公子,正是东吴吕蒙与6逊。
6逊遥指荆州,问道:“子明兄,如何看关羽?”
“世之虎将,智勇双全,忠义无双,劲敌也!”吕蒙手挑大拇指,虽与关羽敌友难辨,吕蒙对关羽仍然是佩服有加。
“非也非也!”6逊潇洒地晃了晃手,“子明兄,罚酒一觥!”
“伯言,何出此言?”吕蒙很是诧异,“你且说说看,若是有理,我自罚三大觥!”
“远的不说,只看宛城之变,曹操当其时主力在汉中与刘备决战。若是我,必定遣大军以助宛城,可得利二。”
“其一宛城易守难攻,近可逼迫襄樊,不得不放弃守势前来攻城,攻守易位,或以逸待劳、或半道截击、或假道灭虢,尽可随心而为。其二可远迫许昌,若曹仁攻城不利,曹操或早弃汉中而归矣。”6逊深思熟虑,侃侃而谈。
“非也非也,伯言快罚酒一觥!”吕蒙摇了摇头,笑着学刚才6逊之言,“关羽非未虑及于此,实乃满宠之计,我东吴牵制,关羽未敢轻动。”
6逊微微一笑,“子明兄,你欺我耶?关羽未敢轻动固有我东吴牵制之功,更是其固守成规,未得成都将令之因。身为荆州统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似此延误军机,如何算得智?”
吕蒙哈哈一笑,眼里藏着些意味接着再问一句,“若关羽驰援宛城,我东吴真起大军,又该如何?”
“先借就近川军以为疑兵,大张旗鼓溯流而下,再快马报知成都,子明兄可敢动乎?”6逊也笑得颇有意味。
“是故关羽自恃勇力,固守成规,骄矜自负,我料襄樊必有一战,若是关羽取胜,恐其会挫半生之威名。”6逊眼神悠长,烛光下脸上笑容淡定。
吕蒙拍案而起,爽朗大笑,“伯言深知我心,真有当年公瑾风采矣!我当喝三大觥!”
“同喝!”6逊举杯与吕蒙相碰,对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