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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7 章 第 3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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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乡是战后夺来的根据地,现在由凯文逊部下anger军队的人镇守。

就在这里,刘赢杀了敌方主将吴求奀,去营救谏中震所率部下,一周后才从万人坑里挖出了奄奄一息的谏中震等四人带去了驻地医院抢救,卜奕则带兵从后方赶来,砍下了吴求奀的人头,最先赶回了昶洲北区领功。

12月末的天气,早上湿冷湿冷的,风很大,可谓是寒凉刺骨。梁文君和艾登走在萍乡的乡间小路上,目之所及,是战火燃烧后的荒凉和破败,田间土地荒废了,山上的树都被烧、被炸得所剩无几,村里人丁寥落,仅有几位伤病的老人佝偻着腰经过,看到梁文君和艾登就吓得举高了手,做投降状。

原本平静、安逸的萍乡村民们,被吴求奀为首的蜥蜴军铁蹄践踏,管辖下的乡民们,alpha和bate都被强制征兵,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则被派往别地,omega亲属则皆被掠去,或死或伤,不计其数。

在暂时的户籍分管处,亮了检察官的名牌,anger部下顺利地放行了,艾登道:“于少将临时接了个任务先走了,这就剩咱俩了。”

梁文君手中看着地图,寻找他要去的第一个标记点,说道:“也用不上他,其实您也没必要来。”

“‘你’就行了,咱俩年纪相仿,往常不都是‘你、我’相称吗?”艾登道,“这做了大舅哥,你就客气起来了?”

梁文君不禁莞尔,今时今日,艾登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合作伙伴了:“就是……你也不用过来,刑侦方面的事,我自己来办就好。”

“只怕咱们一到这儿,各路人马都要汇合了,”艾登说,“白的黑的,说不清楚,不过于少将说他会派人过来。”

“凯文逊殿下的人能顺利放咱们进来调查,已经让我挺意外了,”梁文君道,“按理说,他不是卜正那一派的人吗?”

“不一定,这事说起来很复杂,”艾登道,“两位王子各有阵营,卜正明的是跟赛威有牵连,做彼此的保护伞,互相照应,可卜奕在新兵营跟的是凯文逊殿下,所以在卜奕这事上,威尔逊和凯文逊都会出力,甚至还会竞争,来争取卜正这方的势力,但是,这个案子说到底是给凯文逊的部下破案,于少将这边已经亲力亲为,他不放行也说不过去。”

梁文君只觉得搅进王子和派系的争斗中,这事就变得越来越难办了,他暂且把这些纷争放一边儿去,而是在万人坑附近观察现场,一会儿测量高度、宽度,一会儿蹲下来捻一捻地上的泥土,接着还趴到地上,听了听声音,然后根据指南针的方向,一路向北面走去,就地取样。

艾登知道一个刑侦队长在侦破案件时,需要对案发现场进行还原以及缜密的思考,他便在一旁不做声,梁文君踏进层峦叠嶂的树林、荒地的深处去找寻线索时,他就在边上协助和观察,等到梁文君联系当地民兵调来三辆重体积挖掘机过来时,艾登终于忍不住问了。

“梁队,”艾登道,“一个多月了,尸体就算不化为白骨,也被虫子和动物啃食干净,而且,是一具无头男尸,除了头以外的部分能不能找到还两说了,卜奕的证词说‘取下头颅后焚烧了剩余残肢,’恐怕吴求奀的尸身,已经化为灰烬了。”

梁文君道:“虽然卜奕一方的证词都很一致,说是烧了尸体,但我翻看了刘赢部下的口供,其中一位叫‘黄鸿升’的战士说,‘连夜大雨,浇得握不住铁锨,刘副将只好在大雨中用双手刨坑’,他在万人坑里刨着的时间,跟卜奕那边砍人头是一致的,我查了下当日的天气预报,萍乡降雨量达到了400毫米,别说点火烧尸了,就是从地上找到一根干草都很困难。”

“那尸体会怎么处理?”艾登想了想,看向梁文君,“分尸抛弃,或是重度损毁?”

梁文君点了点头:“如果是后者咱们还能拿到驻地去化验结果,如果是前者,难度就比较大了,因为这地下的残肢有的是蜥蜴军的,有的还可能是a军的,很不好分辨,再就是dna比对,卜奕那边既然砍了个头带了回去,咱们尽管跟那个头去对比,能合上的就是同一个人。”

艾登沉吟道:“刘赢供述的内容是他开枪打到了吴求奀的心脏处,连开四枪,黄鸿升战士说他补了一枪,确定死亡后,二人才离开的,当时他们弃尸的地方就在你刚测量过的地方,现在我们在的这个位置……”

他往左右看了看,只远远地几个城防兵往这里盯梢,再没别人。

艾登笑了笑,懂了,梁文君的意思是,谁也不知道卜奕一伙人把吴求奀剩余尸体抛到了何处,但他们只管开着挖掘机到处挖一挖,等挖对了地方,自然有人过来干涉。

于是这两人按照不同方位,开着挖掘机到处试探,跑了方圆30多里地,忙碌了一整天,待到深夜,二人才生起火来取暖,吃一些带来的干粮。

篝火烧着捡来的树枝和木头,噼里啪啦作响,艾登是个城里长大的少爷,讲究人,这还是第一次跟着警察出来跑现场,原地转了一圈,才找了个对他来说相对干净的树墩子,端端正正地坐了上去。

梁文君从烧着的柴火下面扒拉出来两个硕大的烤红薯,拍了拍上面的土,递给了艾登一个。

“从哪儿搞的?”艾登很是意外地接了过来。

“挖土的时候挖出来的。”

艾登一时顿住了,他们今天到处挖土,挖出来的东西那可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的,有的艾登都不忍去看。

“河里洗过了,而且地瓜外面有皮儿。”梁文君剥开自己手里的那个烤红薯,大口地吃了起来,香气四溢。

这可比压缩饼干看着有食欲多了,艾登也抛去杂念吃了起来,一会儿说“哎呦,不错哦,很好吃”,一会儿又说“当然比不上军区的烤包子了”,梁文君只笑笑不说话。

“你这几天笑的比我认识你前七八年都多,”艾登道,“我才知道你笑起来是这样的。”

梁文君心道,谁有艾兰这样的男朋友能不笑呢?这几天他经常和艾兰对望着傻笑。

“爱情,看来真美好。”艾登低头狠狠地咬着他的红薯。

“你不也要有了吗?”梁文君喝了一口矿泉水,意有所指道,“那天,郑重其事地给我介绍了一个新兵营战士。我就奇怪为什么是你介绍,不该是他的主将或是方倾给我介绍么?而且你说完之后笑得有些诡异。”

艾登的脸瞬间白一阵儿、红一阵儿,那种奇怪的表情又出现了,像是不想承认,又像是难为情,跟他平时谈笑风生、处变不惊的样子截然不同。

“梁队细致入微,不到三天就把新兵营这些人的情况都摸了个遍,”艾登道,“你还有什么独到的发现?”

“别转移话题,”梁文君打趣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左右的当事人。”

艾登笑了笑,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竟只轻轻叹了口气。

梁文君有些意外:“艾检,你看着可不像是畏首畏尾的人,如果对方是单身,你有什么顾虑?”

换句话说,艾检察官这身份地位、人品相貌,还是别的硬件软件,都不惧任何人的挑战。梁文君回想当日艾登给他介绍的那一位omega,站在方倾边上,名字叫袁真,身材偏瘦,个子不矮,看着……有些严肃、刻板的样子,不算是多美貌或是有特点的omega,但有那么几分清秀和文雅,而且当时袁真正认真地打量梁文君的时候,梁文君也不敢多看他,若是他的属下、做心理刻画和速写的张帆在的话,可能会看出更多袁真的性格特征来。

总之,不像是高不可攀的人。

梁文君想起第一次拿着锦旗找到了艾兰的家,先是被康斯坦丁家那高门大院所震撼,等进到里面去,报上了名,一板一眼地代表驻地市公安局,宣读对热心市民艾兰出手相助的感谢时,艾兰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又惊又喜地说:“我认得你,你是那天那个警察!你小子……长挺帅啊!”又让梁文君很是震惊。

艾兰听他念完了表扬稿,朝他飞了一个他觉得是“媚眼”、别人都觉得恐怖的眼神:“哎,你怎么看出我是个omega来的?”

梁文君面无表情地把锦旗奉上,转身就走。可第二天一早,艾兰就去警局堵人了。

艾登的性格和艾兰骨子里是一脉相承的,奔放热情、坦率直爽,甚至是非常大胆的,不过对他们兄弟来说,常年都是统帅的座上宾,这水星也没什么他们可惧怕的人或事了。

“问题不在我,”艾登想了想,关于袁真的事,他给梁文君打了个比方,“假设,人的心是一所银行,现在他那里储蓄的都是别人的东西,我的……暂时还放不进去,我非得等他晾出大片空地来,干干净净的,再走进去。”

梁文君听他说得含蓄、婉转,但简单来说,还是袁真心里有人了。艾大少爷何其骄傲,当然不屑于求一点儿关注、讨来一些爱,自然要等,也要表现,等袁真自己看过来。

“梁队,”艾登望着燃烧殆尽、只剩一丁点儿的火星,问道,“你说人的口味会变吗?喜欢的人会不会风格迥异,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反正我的口味一直没变,”梁文君道,“我就一直喜欢艾兰那样的,他要不出现,我就光着。我是说,我就继续打光棍。”

艾登道:“这不是让你表忠心的时候,就是随便聊聊。”

“你随不随便聊聊,我都忠心耿耿。”梁文君怀疑艾登这话是个坑,连忙认真地回答,像是跟他的大舅哥保证着他不会变心。

艾登忍俊不已,笑道:“你现在可比以前生动多了。”

以前的梁文君,是阴郁的愤青,随时随地都想向这个世界复仇似的,而现在他逐渐变得柔软。

第二天,他们搜罗的范围更广了,远处窥探着他们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从衣着到神态,看着完全不是凯文逊部下的人,但也都是练家子。

“梁队,咱们停下吧,等等浩海派来的人,”艾登悄声对梁文君道,“这一拥而上,咱们俩可不是对手,我这个东西放你那里……”

梁文君:“不能等于少将,会打草惊蛇,恰恰就因为他不在,只你和我两个人,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出现……”

艾登掏出一个铁盒的同时,梁文君竟也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盒。

艾登:“他也给你了!”

梁文君道:“是啊。”

俩人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一颗颗倾弹。临出发的时候,艾兰分别给了他的哥哥和男朋友一人一盒倾弹。

“我数数,我必须数数!”艾登道,“我倒要看看我这十八年的陪练和你这不到三天的陪练,谁跟他更亲!”

梁文君不禁笑了起来,艾登有时脾气像个小孩似的,这会儿竟跟自己较起真来,想知道艾兰心里是哥哥重要,还是男朋友重要。

艾登低着头数了一番,都是46颗,谁也没多,谁也没少,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说道:“这弟弟没白疼。”

这一天,他们的挖掘机已经挖到了城边的沟渠里,两人忙了一天,坐在地上倚着树浅眠,到了下半夜,树上一片树叶都没有,却有人影晃动,梁文君率先睁开眼,和艾登立刻起身,分别朝着一片洼地和一个废旧屋子跑去。

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追赶的脚步声,却都不敢用枪,艾登按计划跑向了树林里,跨过一个木桥,将追来的人尽数引到白天他和梁文君布置的捕兽坑里,嘴里叫道:“威尔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来杀你大舅子!”

为首的人立刻狡辩道:“我们不是威尔逊的人!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哦?那是凯文逊的人了?”

对方并不回答,艾登立刻从兜里掏出军方的信号.弹来,一甩手,射上了高空:“那就跟他的护卫兵见上一面吧!”

这十几人一看不好,萍乡目前由凯文逊的军队把守,真招来了他的人,他们不好脱身,于是逐渐逼了过来,想把艾登围住,艾登顺势转身,跑到了那废旧的屋子里。

不为别的,为的是里面有燃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艾登领带上那个银色古朴的领带夹后方,有一颗小到看不见的灯,在微微地闪烁着。

推门进来的猛汉们满脸横肉,身材魁梧,手上都有枪。

“艾检,我们这里没人敢动你,我们也知道你身份尊贵,碰了你,那就是大案、要案!只是这萍乡的事,不是你管辖范围,你别再来管了,哪来的就回哪儿去!”

“这话是从何说起,”艾登道,“我一名检察官,想到哪儿去寻访,那都是我的自由,况且,这里暂属凯文逊殿下制下,他都放我进来……”

“凯文逊殿下,呵,他有几万的兵啊,一支仅仅出师不到两年,两万编制的军队,落到这里,还不足三千人,我们现在劝你离开,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为首那名相貌凶狠的猛汉上前一步,恶狠狠道,“你若不配合,我们就让你再也做不了你体面的大少爷,满脸鲜血地横着出去!”

艾登识时务地举起双手:“我走,我马上就走。”

这人和艾登对视片刻,艾登极其诚恳地望着他。他示意左右的人上前,抬起刀来,猛得往下一挥!

艾登衬衫和西装上的纽扣尽数脱落,落于敌人的手中。

“走!去抓那个警察,他大爷的,跑得还挺快!”那位猛汉一马当先,带着属下从屋里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突然身后一阵白烟弥漫,猛汉们惊觉不妙,连连回防,捂住口鼻,转过身来,还没等抬起枪,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

艾登抬着胳膊,紧紧地扣住自己的口鼻,按照梁文君教他的方式,“十颗倾弹倒在一起,前后连续晃动十五下,混合成为一颗小体积倾炮”,将其放置在屋子中,用铁盒自带的简易折叠喷射筒,轰了出去。

“……哇,”艾登不禁叹服,自己竟然一炮轰倒了十几个彪形大汉,“这方倾的发明,这有两下子啊!”

他没等得意多长时间,突然听到远处山涧传来了枪声!

不好!这梁文君,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们的计划中,可没有跟敌人短兵相接或是火拼!

艾登连忙追了出去,对梁文君的方向大喊道:“梁队!你不要冲动!我、我知道你的迫切……你想立功的心情!我来是盯着你的……你得活着!”

梁文君这边已经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枪炮和倾弹共用,置身于枪/林/弹/雨中,单刀直入敌人的巢穴,竟想活捉敌方的主谋!

他远远的听到了艾登朝他喊的话,心里却默念着:艾检,你不懂,你们谁都不懂我心里的迫切。

他动作迅速地毙掉前面两个跟他对峙的人。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要想跟艾兰并肩在一起,必须……必须要付出代价。

风呼呼地吹着,梁文君的心跳声盖过了枪声,以一抵十的战斗经验他不是没有,但现在面对的是残暴的打手,是威尔逊和卜奕两方联合派出的人。

艾兰说,警察署长跟他父亲康斯坦丁上将都说不上话,我、我必须……必须要做到司长的级别,才能、才能……说服我自己。

活到28岁,细数过往,他觉得堪称“人生高光”的时刻,不是孔雀旗高中第十二名的时刻、不是公安大学金榜题名的时刻,而是那天的小酒馆里,艾登笑着握着他的手,说的那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艾兰,”艾登笑道,“我们全家人都很欢迎你,期待你们的婚事。”

“……啊?”梁文君傻了眼。

他怔怔地看着艾登,根本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小警察……”

“这要是别人,即使是尹瀚洋、于浩海兄弟,说实话吧……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都打个突,”艾登回到座位上,笑着说道,“因为我们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并不了解,但是梁队,这六七年来,你我搭档,你是什么人,我看得太清楚了。什么功名利禄、香车宝马、美人金钱,想收买你梁文君那都不可能,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所以是你,我允了。我父亲们那边都很相信我,早就从我这儿听说过你,所以,他们也都同意了!”

普通人中彩票是什么样子,梁文君听到这番话,就是什么样子,呆呆地,半晌反应不过来,原来他设想的和艾兰在一起的最大阻力,早就没有了。

“没想到我们顶天立地的梁队,倒在了艾兰的小皮鞭下,哈哈!”艾登举起小酒杯,撞了一下梁文君的杯子,“我也不知道老兄,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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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梁文君的左肩中了一枪,不过没什么,不是要害地方。

奔跑在萍乡的沟渠旁,一枚倾炮,被他精准地发射出去,他不但看到了打手,甚至还看到了训练有素的士兵,甚至是新兵营的士兵!

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证人,代替死去的王建斌的证人!

梁文君的脸上溅满了鲜血,他就像个地狱修罗一般,毫不畏惧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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