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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8 章 第 4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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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朗清早起床,看到窗外漫天大雪,就立刻动身,开车前往驻地北山监狱。

虽然有着职业便利,宁朗对监狱很是熟悉,来去方便,但也因为他的职业,能以家属的身份前来看望宁园的机会并不多,他得为了自己的将来而“避嫌”。

“哥。”宁园双手戴着镣铐,从探监室外走了进来,一看到宁朗,苍白的脸上现出笑容来。他的身子比以往更单薄了,虽是隆冬,但穿的还是很少,监狱里统一的犯人服。

“园园。”宁朗心里一酸,握住了他的双手,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边。

“里面还好吗?你穿得很少,”宁朗说,“给你寄来的毛衣怎么没换上?”

“在这里面,穿得太显眼了也不好……”宁园不敢说,新毛衣到了就被别人抢了,只笑了笑说,“别给我寄衣服了,这里很暖和,暖气给得很足。”

宁朗摸了摸他手上的冻疮,问道:“还让你们去挖冬笋吗?最近做的是什么活儿?”

“不挖了,冻伤了好几个人,上面不让了,”宁园说,“最近都是踩缝纫机,在室内做手套和棉毛袜子。”

宁朗心里松了口气,叮嘱道:“你好好表现,争取在牢里多立功表现,我在外面想办法,尽快给你减刑,你现在的刑期只剩两年6个月了,你要坚持,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嗯,”宁园点了点头,“我听他们说,像我这种罪,至少要十年,结果才三年,是哥哥帮了我。”

宁朗叹道:“是艾检从于少将那里拿到了谅解书。”

宁园看着哥哥,小心地问道:“哥,你们现在……和好了吗?”

宁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当时事发,宁园吓得在家里躲着不敢去上班,每天心惊胆战,宁朗发觉出他的异样,一再逼问他,才知道艾登被做了手脚的车竟然是宁园所为,他被莱恩授意把艾登的车搞坏,说是让艾登没法用车,结果没想到差点儿酿成大祸,阴差阳错,是于浩海开着那辆车,差一点儿从桥上坠落。

“这是谋杀案,而你是凶手!”宁朗大声斥责他,思前想后,抓着他的手,“我们去自首,你把莱恩是怎么哄骗你做这样的事,前因后果,全部跟警察说清楚!”

“不!我不去!”宁园拼命地挣扎着。

“为什么?你毕竟是检察院政府机关的文秘,怎么能知法犯法?!只要你交代清楚,我相信艾检会让法官酌情……”

“他有照片……”宁园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我和他……的时候,他拍下了视频,还有我的照片……”

宁朗颓唐地坐在了椅子上。

后来,他帮忙出谋划策,让莱恩和贝尔特完好无损地躲在了宁园的身后,没有受到牵连,他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莱恩发给他的照片,并承诺自己电脑里的已经全部删掉了。

可翻看了手里的照片,宁朗却惊慌失措起来,问道:“宁园,为什么,这里为什么……”

他看着上面出现的熟悉的肩膀,后背,穿着睡衣,以及换衣服的照片,手不住地发抖:“为什么还有我的……”

宁园接过照片一看,忽然明白了,他又恨又怒,无奈下只好道出实情:“你住在检察院没在家里的时候,我把他带回来了,他说、说安一个摄录器,是情趣,走的时候我以为他拿走了,没想到还剩一个在房间里,你这个……是被偷拍的……”

宁朗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他终于明白莱恩和雷蒙为什么看着他时,脸上露出那样邪恶地笑着的表情。

睡过了宁园,他们并不觉得有多过瘾,而看过了宁朗这样的独立检察官,高岭之花,才值得吹嘘。所以,他们给卜青雄看了照片,借此嘲笑他,挖苦他,卜青雄苦追了宁朗那么多年,连碰都没碰过,莱恩却得意洋洋,声称他睡过宁朗。

宁朗再也说不清了。

是,他是学法律的人,他是检察官,他最擅长的就是用法律武器武装自己,保护自己。可莱恩说得没错,这样“滥交”的污水泼过来,即使最后恶人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那又怎么样?照片发出去,宁朗和宁园兄弟俩就彻底“社死”了,宁朗无法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再做正义凛然的检察官,而宁园也才21岁,刚刚大学毕业。

多少艳/照的受害人,多年之后,人们会记得凶手是谁,凶手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吗?没有,在a多o少、民风尚算保守的水星,在八卦猎奇盛行的社会,人们只记得照片上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媚态,只会嘲笑他们的无知,骂他们不自重,放浪形骸。

宁朗不敢让这种污水泼到自己身上,他是那么不容易,那么辛苦,才走到了今天,他原本以为瓜熟蒂落,静静守候,他就能风光嫁给艾登,嫁进公爵府,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可是,一步踏错,他就要跟一生的幸福说再见了。

他不甘心。

所以,他只能向魔鬼一再妥协。

“哥,如果……他们还让你做坏事,你就告诉别人,照片里都是我,我不在乎了,”宁园低着头,垂下了眸子,“上周,他终于来看我了,说现在很多人在查他,搞他,还把他打瘸了,他让我找你,让你帮帮他……”

“这个混蛋!”宁朗握紧拳头砸到了桌子上,“他现在还想利用你!”

“是我的错,是我不听你的话,还以为他喜欢我,想娶我,才惹出了这么多事,”宁园的眼泪掉落下来,“我现在才明白,他和贝尔特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宁朗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初宁园跑回家来,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和莱恩正在恋爱时,宁朗就告诉过他:“园园,他们这种特权阶级的子孙都是抱团取暖的,即便莱恩和贝尔特是家族联姻,都会在表面上维持他们的夫夫关系,莱恩不会娶你这样的平民百姓做夫人,他们根本不会离婚。”

“不,他说他和贝尔特一点感觉都没有,都是形式上的婚姻,两家都清楚,各玩各的,一年以后就可以离了,他们是为了圈地做大生意,才不得不结婚的!莱恩说,他很爱我,他决定收心了……”

宁园相信莱恩的信誓旦旦,因为他太年轻,长得很像宁朗,又很漂亮,所以在莱恩香车宝马鲜花地追求他时,他根本抵挡不住诱惑。

宁朗常常后悔当时没有看住宁园,没有更严肃、更凶狠地制止宁园和莱恩的交往,因为检察官实在是太忙了,宁朗为了更好地工作,更接近艾登,也常常住在检察院里,没想到给了莱恩可乘之机,宁朗让熟悉的警察在自己家里,足足找出了三个微型摄录器。

也许,莱恩当时靠近宁园,就是为了有宁朗这“独立检察官”哥哥的身份在背后驱使,一切,都是莱恩和雷蒙设下的骗局。

“哥,你就说照片里的人是我,我没关系的,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宁园抬起了头,满面泪痕,“从我进这里,他一次都没来看我,来了一次,就是让我找你,为他脱罪……我终于看明白他了,我也不怕他了,你就告诉别人,照片是我。”

“……你到底懂不懂,是你还是我,本质没有区别,”宁朗忍不住发了火,“你和他睡过还是我跟他睡过,本质都是一样的,你的名声坏了,我也是一样!我给你寄来的那本《红楼梦》,你看了吗?!”

宁园被他吼得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你的问题就是书看得太少了,每天都不思考,”宁朗皱了皱眉,“回去好好看看书,看看书里面的尤三姐,是怎么死的。”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算照片爆出来,也不止宁园的名誉被毁,宁朗作为他的亲哥,想自证清白也很难了。

而康斯坦丁上将家里的门楣,又怎么容得下一个有污点、有丑闻的儿婿进门。

宁朗从探监室里一身疲惫地走出来,清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并不觉得温暖。

从进入检察院,他作为唯一一位omega检察官,在职场上,就一直是被艾登护在身后的,因为是学弟,因为是omega,艾登几乎帮他屏蔽掉了外界所有人对他性别和专业方面的怀疑和歧视。他没有信心、很难搞定的案子,艾登连夜给他的庭审做模拟指导;遇到难缠的当事人,或是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艾登会冒充他的alpha出来当挡箭牌,拿着棍棒把他们打跑;谈判桌上的刁难,酒桌上不怀好意的劝酒,艾登会疾言厉色地警告,永远都出面护着他……

如若不曾感受过温暖,他也不会在艾登跟他绝交后,感到如此刺骨的寒冷。宁园差点儿伤了于浩海,艾登的生气是有理有据,自己作为执法人员却包庇弟弟,艾登不原谅自己,也是有理有据。

宁朗本来想等过一段时间,等他搜集到更多莱恩和雷蒙的罪证,能将他们绳之于法,再去找艾登负荆请罪,可他没有时间了。

因为艾登“喜欢”的人,出现了。

“宁检。”卜青雄身后跟着几个人,从监狱走廊的另一边看了过来,看到宁朗在这里出现,他很高兴,擦得雪白的脸上露着了笑容。

宁朗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往后走去。

卜青雄身后的人忍不住讥笑出声,他挥了挥手,屏退了他们,从后面几步追上了宁朗,蛮横地将他的肩膀转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欠c?”卜青雄阴狠地看着他清丽俊美的面容,目光在他的唇上流连,“你连基础的社交礼仪都没有吗?”

“……你说的是人话?”宁朗嗤道,“畜生配说什么社交礼仪。”

“你要不喜欢这样的,我可以用畜生的方式跟你社交,”卜青雄贴近了他的脸,手臂狠狠地箍着他,“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好好听着,别给脸不要脸。”

“你除了用那些东西威胁我,还能怎么样?”宁朗回敬道,“我知道他们给你看过了,但你并没拿到照片,不然,更无耻的事,你也做了。”

“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怎么可能跟莱恩那种人睡,我知道不是你,”卜青雄的手指滑过宁朗的下巴,“不是你,我要照片干什么?”

卜青雄说完,看到宁朗竟然很惊讶地抬起了眼睛,他几乎被气笑了,手插在兜里,痞气十足地用目光,一点点吞噬着宁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我追了你这么多年,对你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我说我爱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宁朗不屑地转过了头,却被卜青雄按住了肩膀:“我有办法把你弟弄出来,保外就医,这对我来说很拿手。他本来刑期就不长,还是个大学生……”

“条件是什么,被你睡吗?”宁朗冷哼道,“我弟知道了都不会答应,那还不如让我去死。保外就医,就是有你这种混蛋律师,那些有权有势的坏人才会一次次借着就医的名号逍遥法外!”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卜青雄狠戾地瞪着他,忽然俯身亲吻他的唇,伸手往后拉开了宁朗的衣服,想要往里面探,宁朗使出全力推开了他,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唇,怒喝他道:“别来恶心我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用尽力气推开卜青雄,狼狈又气愤地跑开了。

要离开监狱时,宁朗像往常一样,去跟监狱长打了声招呼,又去见了分管监狱食堂和住宿的人员,相信有他这样的身份在,即使不说什么,他们也懂,多多少少能照看下宁园。

监狱的大叔见他又来了,还以为是上次那件事,不等宁朗开口,就抢先说道:“解决了,解决了,现在不让他们去野外挖笋了。”

宁朗有些愕然:“是怎么解决的?上次不是说,犯人就要做这种活儿吗?”

尽管有违人权,甚至对omega犯人来说是一种故意的虐待,可因为他们犯人的身份,也没人肯捍卫他们的权利。

“那位艾检察官来了,提审犯人的时候,说是好奇,在omega监狱外面转了一圈儿,正好赶上omega出来劳作了,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就去找监狱长了。”

大叔想起那天的情形,还不住地啧舌:“这位艾检把监狱长一顿训斥,说什么人权保护什么的,omega即使去挖笋,也不能就穿那么单薄的囚衣,故意让他们冻感冒了,监狱长说不是故意的,结果他在那儿绕口令似的,说什么主观故意客观不注意的,最后说监狱长犯了法,列出来好几条。你说要是别人,监狱长还能犟一会儿,艾检察官那是别人么?那是未来的爵爷啊!监狱长得罪不起,挺不住了,干脆取消了山里挖笋这项劳动,干脆改成室内踩缝纫机了……”

是他,又是他出手相助了。

宁朗感激不尽,站在那儿激动又感动地无措起来,原地待了好久。他是为了弟弟,才特意过来omega监狱吗?还是,又一次一本正经的多管闲事?宁朗总也弄不清楚,艾登从前对自己是很好很好的,可又好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令他又不敢多想。

跟大叔聊了一会儿后,宁朗沐浴着晨曦,心情不错地开着车往检查院驶去。

他觉得,他没有办法放弃艾登,放弃这个男人,就像放弃了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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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艾登带着袁真坐着电梯上了楼,21层,敲开了宁朗的办公室门。

“协助我工作,结果还得我亲自上来?”艾登颇不情愿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指着办公桌后面宁朗的位置,“我要坐这儿!”

“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坐主位?”宁朗抬起头看着他。

“那你就下到地下一层去,去我办公室。”艾登瞟了一眼天花板,混不吝地说。

他想要的重要证据已经被宁朗提前拿到手了,他现在不得不让宁朗协助他,进行这起重大金融案件的证据梳理工作。

可他不输气势,一上来就各种叫嚣。

宁朗只得站起来,将座位让给了艾登,坐到了办公桌的另一侧。

袁真看出宁朗坐着的椅子,跟上回他进来看时,矮了一截儿,明明就是为了艾登坐着方便,早就往下调好了。

可艾登根本没察觉,还以为位置是他抢来的,得意地坐了上去。

“你坐沙发,”艾登指着左侧黑色的沙发对袁真说,“你也可以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好像宁朗的沙发是他买的似的,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是一想,袁真又怀疑起来,宁朗的杯子都是他买的,沙发也未必就不是他买的了,毕竟,他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什么事干不出来。

“袁真,你随便坐。”宁朗对他道,“无聊的话,你也可以出去转转。”

“不行。”艾登翻开了宁朗递给他的资料,头不抬地说。

“为什么不行,史密斯在的时候,你也让他寸步不离了?”宁朗反问道。

艾登:“……反正就是不行。”

“你一个检察官,反驳别人的方式,就是‘反正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艾登皱着眉,“你还让不让我看了?”

袁真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他觉得他应该走了,宁检肯定特别希望他走,可是艾登……实在是太闹了,自己一要走,他又开始没完没了,也许还会像上次那样,跑出去到处找他。

还是让他们好好工作吧。

袁真一直低着头看书,21层的办公室,日照充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热了。他看了一个多小时,往椅背上靠着,听到他们说话时,忍不住抬眸,看着那办公桌后面,认真工作的艾登和宁朗。

他们都穿着检察官的工作制服,只是都脱了外套,一个里面穿着白色的贴身针织衫,一个穿着白衬衫,两个人都很认真地埋头于袁真听不懂的案件中。

艾登是很阳光干净、斯文俊秀的长相,宁朗则很优雅、漂亮,两个人这样坐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很赏心悦目。

袁真心里想,艾登这种绝顶聪明,又得理不饶人的人,可能就需要宁朗这种智商跟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能平等的对话。艾登对任何人都是一种“看你耍什么把戏”的神态,俯瞰世人、悠然自得、胜券在握,非常欠揍,有时,这是他的职业面孔,有时,又是他的本来面目。

“3642点765,你小数点又放错了位置,”艾登指着文件的一处,给宁朗看,“这万亿就变成亿了。”

宁朗接了过去,发现错了,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改掉,艾登发出不屑的冷哼。

不一会儿,宁朗又告诉他:“149,你写了个149,别人就看懂了?你要将法条细则内容完全写上,这段在陈诉的时候力度很重,你不该这么简略,而是该详写。”

“看不懂你怎么知道是法条?”

“你不要用学法律的人的知识储备,去揣测大众陪审团,而是要简单易懂,让他们一看就明白,”宁朗说,“不是谁都像你似的,知道149是什么意思。”

宁朗说完,艾登不说话了。他有些震惊,艾登还有被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看来,宁检是很厉害。

又过了两个小时,屋里很热,宁朗不得不打电话到外面,让把室内的空调关了,然后抬头,看向袁真。

“给我倒杯茶好吗?袁真。”

“好。”袁真放下了书,要站起来。

“等会儿,”艾登蹙着眉瞥着他,“你指使谁呢?他也在看书。”

“倒杯茶不行吗?”宁朗看着他,“我听说他在军队时干的就是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

“那是在军队,也得看他愿不愿意,他的军种是医疗兵。”艾登站了起来,从宁朗的桌上拿起杯子,去到饮水机边上接水。

“他也没说不愿意啊,我又没把他当仆人,只是问问。”宁朗看向袁真。

袁真却立刻听懂了,点了点头:“我是仆人,倒个水没事的。”

“你不是,我才是仆人。”艾登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水,递给了袁真,深深地看了看他,又走回桌子前,把宁朗的水晶杯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宁朗讥讽道:“你不是说你是兽人,兽人永不为奴吗?”

“也有例外,”艾登回到座位上,低头轻笑道,“我是爱情的奴仆。”

袁真一副“看吧看吧渣男又在瞎撩了”的表情,可宁朗听得出来,艾登已经忍到极限,就快要表白了。

中午,袁真要出去给艾登带饭,宁朗一起去,两人一起,艾登还比较放心,只是叮嘱他们快点儿回来。

出了检察院,宁朗冷着脸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袁真知道,他终于要挨骂了,只是不知道这宁检察官,是习惯动口的人,会不会也动手,如果动手,他看着挺瘦的,估计打人也不疼。

一路无话,袁真觉得有些尴尬,撇过头看着宁朗,宁朗只是脚步匆忙,很急地带着他去一个地方。

不知道检察院有没有私设刑房。

“我对他……真的没有想法,你别误会,宁检。”袁真想到了刑房,忍不住开口道。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会觉得不大舒服,你明白吗?袁真,”宁朗并不看他,只是看着前方,“我很怕,你毕竟很年轻,对一些心术不正的alpha来说,也许,很有诱惑,而且……你也是有过前科的人。”

袁真抿了抿唇,头皮发麻,被宁朗说的,他和艾登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终于到了目的地,是后勤部采购食堂物资和卸货装菜的地方,一群omega大叔在地上撕着白菜叶子,从筐里捡土豆。

“米斯特.史密斯,”宁朗朝里面的一个人喊道,“转过身来!”

声音有着检察官的威严,在omega大叔面前热爱干活的史密斯,听到这严厉的声音不由得一怔,转过头,就看到了宁朗和袁真。

他浑身顿住了,肩膀上还扛着一大麻袋的白菜。

原来他就是史密斯啊。袁真细细地打量着这人,首先看他胳膊肌肉和大腿,看出他是个常年习武之人,身手看起来很不错。

“不是说你受伤了吗?”宁朗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就伤着啊,还没好,在这儿随便卸一些货,当作……康复训练。”史密斯吞吞吐吐道。

“我这儿有位医术特别高明的医生,”宁朗朝他招手,“过来,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吧。”

史密斯被宁朗揪回办公室的时候,艾登嘴里叼着一根笔,正对着电脑面无表情,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看到史密斯,笔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艾登瞪着史密斯,用目光问他。

史密斯耸了耸肩,俩手像被戴上手铐的样子往前送了送,意思是:我被宁检当场擒获了。

袁真把提回来的盒饭一个个从包装袋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一旁。

“解释一下吧,史密斯不知道他伤哪儿了。”宁朗揶揄地说。

“……这个,是这么回事,”艾登看向袁真,犹豫地解释道,“史密斯先生,虽然伤好了,但是……我不想用他了。”

史密斯翻了个白眼,接话道:“我也是,我虽然伤好了,但是……我不想干了,我现在就喜欢在后勤部工作。”

袁真瞥了一眼史密斯,将饭盒往艾登面前放,低声说:“你别不识货,我看得出来,这家伙很能打。”

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地补充道:“你记得那天晚上伏击我的人吗?跟他还挺像的,都是很厉害的老家伙。”

艾登听了这话,堪堪咬住了舌尖,强忍住了笑意,和史密斯对视,俩人都笑了。

“袁真说他想走了,史密斯,看来你还得继续做下去,”宁朗道,“你是康斯坦丁上将派来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辞职。”

“你想走了?”艾登仰起头,错愕地看向袁真。

袁真把筷子放到饭盒上,却撇过头,看向宁朗,宁朗蹙着眉,和他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对视着。

我没说我想走。

可他也不敢说他想留。

“人家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回到了驻地,即使不在医院上班了,也总该上学吧?每天自己看看书就行了?”宁朗道,“艾检,你也太不体谅人了吧?”

“你想上学?”艾登又问袁真。

袁真想说,他每周有两节程教授的网课,其实不用上学了,但这种情形,宁朗在边上看着,他也只能点了点头:“嗯,我想上学了,或者……在家休息,或者……逛街,玩一玩。”

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艾登真的对他很好很好。

“我陪你啊,”艾登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咱们先去逛街,玩儿,然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上学怎么弄……你们,哎你们医研院是有网课的吧?能异地上学吗?你在部队的时候是怎么上课的?”

艾登不愧是艾登,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想到了对策。他已经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在袁真的面前,低着头直直地盯着他:“我们现在就去办,办好了就回来,行吗?”

袁真仰着头,望着他深棕色的眼睛,突然心口一阵阵发酸,那种夹杂在别人之间、不断地撕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痛感,竟然又慢慢地涌现出来,一丝一缕地跳着痛。

可是……可是他不是浩海啊。为什么离开他,也会让我这么难受?

我的心,不是已经死了吗?

“走吧。”艾登握住袁真的手腕,大步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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