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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8 章 第 6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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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边南岛军事办公厅。

上午八点整,a军召开远程线上紧急会议,王室成员巴克达统帅、玛格列特公主、赛威、威尔逊,以及当今五大上将中的康斯坦丁、于凯峰、方匀、刘延川、李传光齐坐一堂,联合驻地海防军、联防军、国防军众位二星以上中将一起,听取以于浩海为首,汇报的“俞格捉拿失败”以及“王妃营救失败”的过程和教训。

于浩海汇报完了,话音刚落,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倏地在这严肃的会场中响了起来。

众人一齐看了过去,丁一劭掩卷俯首,说道:“抱歉。我刚到这儿不久,于中将就来了,三言两语,拿下了我在边南岛的指挥权,我还以为于中将胜券在握,已经把俞格拿下了,此刻是逗我们玩呢。”

巴克达皱了皱眉:“王妃尚在敌人手中,岂是开玩笑的时候,况且俞格拥有杀伤力极强的生化武器,行踪诡秘、善于伪装,怎么会轻易降住他。”

“是我造次了。”丁一劭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中却带着一丝戏谑和嘲弄,倨傲地看着对面的于浩海,于浩海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于凯峰道:“凯文逊殿下目前身在何处?”

“在南海中段海域,快要到了。”于浩海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正说着,外面敲了敲门,凯文逊和方倾走了进来,凯文逊手腕和手掌上都带着伤,满面阴沉,见到偌大的投影视频中,玛格列特公主在里面,便将手往下放了放。

方倾知道这是中将以上会议,等凯文逊坐下后转身要走,于凯峰道:“方少将,请留步,这次会议涉及到百草默和百草倾的问题,需要你在场。”

“是。”方倾坐在了凯文逊的身边。

巴克达统帅与玛格列特公主都很紧张地看向凯文逊,玛格列特问道:“文逊,你怎么样了?”

“还好。”凯文逊回答。

威尔逊却忍不住说话了。

“你怎么搞的,一个王妃都藏不住,让我们的人被敌军劫走,简直令人耻笑!”威尔逊道,“俞格是什么人你敢招惹,现在怎么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凯文逊头发蓬乱着,眼底是深深的青色,只抬眸看他,目光阴毒,却不说话。

方倾在一旁道:“威尔逊殿下,当日在驻地青红酒吧,如果不是您陪着假的丁一劭、真的俞格去那里彻夜狂欢,恐怕俞格也不会第一炸就是炸的你。”

威尔逊心中一悚,想起那日情景,真是惊险万分,他竟跟俞格勾肩搭背,真是想想就浑身发毛,不禁闭上了嘴巴。

赛威却说道:“方少将说得对,若论惹火烧身,把医院当成战场,那是跟你没法比。”

于凯峰转过头,看向他:“大将军,你是忍不住教训小辈,想来是要当急先锋了?”

赛威皱紧了眉,憋红了一张老脸,将手握成拳,放在了膝盖上,沉默不语了。

凯文逊看向于浩海:“你我分头两边,在墓道和深海域中两边围堵,他为什么还是逃跑了,去了这里?这中间遗漏了什么?”

于浩海道:“边南岛插上了also军旗,本来想诱骗他上岸来,结果他一招偷龙转凤,金蝉脱壳了。”

凯文逊:“所以说,还是人/皮/面/具的问题?”

“是,这一招用来逃逸比什么都有效。”于浩海诚实地道。

二人沉默着看向对方,片刻后,凯文逊看向丁一劭:“他没跟你联系?”

丁一劭翻了个白眼上天,哼道:“你们方副将、于中将,几次来电让我迅速支援,结果我到了这里,却只是让我退居幕后,用来引诱俞格?”

几人都不说话,方倾不禁抬头看向于浩海,于浩海并没有看他。

丁一劭冷笑道:“怪不得你们拿不着他了,我跟他根本不熟,别以为我这里就是突破口。”

巴克达道:“丁一劭,俞格在凉州被打得进了古墓,前后夹击,正是狼狈不堪的时候,唯一能想到有可能拉他一把的人,就是你了。于中将和凯文逊只是推测,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呵,是么?”丁一劭往后,靠上了椅背,目光戏谑地看着于浩海和凯文逊。

于凯峰翻看了军情汇报的内容,跟统帅巴克达低头交换了意见,说道:“凉州岛上歼灭了三万三的蜥蜴兵,殿下和方少将这一仗收获不小,于浩海在深海域的潜艇兵围困了蜥蜴兵两万人,也很不错,这两波下来,俞格出来所率的五万人马,几乎全送了,他现在逃不远,还带着俘虏,即便千变万化,没有援兵也是寸步难行。于浩海,三线布防做到了吗?”

“边南、边北海域已全线布控完毕,瞳孔感应装置验明正身,”于浩海道,“凉州方面……”

“我一半的人驻守在那里,”凯文逊道,“都已验过了。”

他没有说anger剩余的两万人在哪儿,丁一劭在这里,他不会交实底儿。

于凯峰道:“俞格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三岛之间,皓南岛上咱们也有阿诺德的儿子阿班德,只要按兵不动,想来阿诺德会向俞格不断施压,会再次主动找我们,提出交换条件。于浩海,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要换回王妃。”

巴克达看向了于凯峰,不由得道:“凯峰……”

这跟他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事实上,巴克达说了“割地与赔款目前都不现实”时,于凯峰沉默不语,心里却并不答应。

王俊是王室的人也不过一两年,却担了他的义子名份有十几年,如果就这么便宜地死了,对军中士气会大大挫伤,阿诺德也会气焰嚣张,可如果缓兵之计换回王俊,于凯峰和方匀计算过如何真正有效地要挟阿诺德。

那就是卸掉丁一劭的一条胳膊。

那才是真正地让阿诺德肉疼的办法。

“殿下,看着我。”于凯峰在画面中,忽然叫了一声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凯文逊,凯文逊抬眸看向他。

只是一个多月而已,他就从一个信心满满的少将军、年轻的王子殿下,变得虚弱消瘦、魂不守舍。

于凯峰道:“振作起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你的夫人。”

“是!”凯文逊站起身,朝他行了军礼。

会议开到了下半段,由于浩海指挥接下来的作战方式和行动部署,于浩海刚要说话,丁一劭却道:“且慢。”

“统帅大人,于总,”丁一劭慢条斯理道,“想是这一届新兵营战士中,兵王是于中将,所以您二位想当然地让他做了擒拿俞格的行动总指挥。只是……”

他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章:“我没记错的话,于中将跟我都是二星中将,既然我参与了进来,这行动指挥,不一定就是于中将吧?”

于浩海道:“按理说,咱们军衔一致,要竞争一回才能分出胜负,只是俞格擅用毒,我们这届新兵营战士从出师以来,就克制了俞格的变异人,在与俞格对战中更有应对变异人的经验。”

“那你不还是让俞格跑了?”丁一劭反问道。

“这么说,你有信心对俞格手到擒来?”于浩海道。

“没有,只是我逃亡七载,既没有方枪、倾炮,也没有什么百草默或是百草倾,我依然率领我的军队逃离了变异人的魔爪。要说经验,恐怕我比你多吧?”丁一劭道。

“我们现在能信任你?”凯文逊道,“你反手跟他来个里应外合,我们还能赢?!”

“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既然不信任我,那让我来做什么?!”丁一劭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走了!”

“你给我做下!”一直沉默的李传光突然出了声。

丁一劭见岳父开口了,又夹着尾巴忍而不发地坐下了。

于凯峰和巴克达对视一眼,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你和于浩海前后各自说一下你们的想法,我们来比较一下,谁来当主帅合适。”

丁一劭立刻看向于浩海:“你先说。”

于浩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低头掀开的作战计划书。

方倾微微抬头,看着于浩海这个二逼。

让你先说,你就先说了?!

你不会说百草默的杀伤力十足,可能会感染家人,传上病毒,你看他丁一劭还敢不敢用?!

丁一劭的弱点明晃晃的就是李茉莉,你不会随便撒个谎?

于浩海显然听不见他的腹诽,一板一眼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首先,这个需要补足。”

他从兜里掏出方倾研制的那个卸妆液喷雾瓶,从他的方向,往桌子另一边滚了过去,方倾抬手按住了。

瓶子上还留有着于浩海手心里的温度。

“起码军长以上级别做到人手一个,一天三顿喷,验明正身,防止俞格伪装成他人,”于浩海道,“需要大剂量装,手握方便,还能揣进兜里。”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方倾听的,可从方倾随着凯文逊进到这间会议室,到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于浩海没有正眼看方倾一次。

“第二,俞格很有可能再次跟我们提出交换条件,用王俊换还是不换阿班德,他都需要跟凯文逊殿下或者我对话,我的想法是我驻防边南、边北岛,凯文逊殿下回防凉州。”

“凉州已经被炸个底儿朝天了,他还会去凉州?”凯文逊问道。

“他也许就吃准了我们会这么想,反而回到凉州那个对他来说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对他来说最熟悉的地方,”于浩海道,“相信古墓已经被你们从中间到海底直线炸通了,可你们敢说,那古墓没有旁支斜路?只顾着追人,恐怕没探寻彻底吧?”

凯文逊和方倾默不作声,他们的确是只跑直线了。

“至于丁中将,我的建议是请丁中将去往皓南岛,协助尹少将驻守当地,同时,跟阿诺德保持联络。”

于浩海说完,丁一劭忍不住笑了。

“干脆让尹少将把我也挂到城墙上,就对阿诺德说,‘你两个儿子都在我手上’得了?!”丁一劭气愤道,“于浩海,你这算盘打得好啊!”

凯文逊却道:“我看行。”

巴克达和于凯峰对视了一眼,于浩海的想法跟他们的不谋而合,只是这个主意不能他们说出口,需要一个别人来说,于浩海来说就正合适了。

“我是觉得丁总足智多谋,雄才大略,皓南岛方圆千里,地大物博,正是你施展得开的地方。”

丁一劭却道:“我不去!”

巴克达道:“丁一劭,既然你不同意于中将的说法,那你提出你的战略来。”

丁一劭想了想,说道:“我提议于中将率兵去往皓南岛,那地方本来就是你攻下来的,半路你想撂给谁啊?我来守边南岛。”

“我说过,我不信任你!”凯文逊怒道。

“殿下,您是二星少将,跟我级别差了四级,信不信任就不是你说得算了!”丁一劭道,“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不如请赛威大将军和威尔逊殿下随我一起驻守边南,你看怎么样?他们可都是你家里的人。”

凯文逊怒不可歇地瞪视着他,方倾说道:“我建议由殿下来决定,最终听取谁的作战计划,毕竟被掳的是他的王妃,他是当事人的丈夫……”

“关心则乱,方副将,啊,现在是方少将了,”丁一劭道,“您为了事业都能跟自己的丈夫各奔前程,可见越是家属越是冲动,越是行为不理智,你说对吗?于中将。”

于浩海没有说话,离婚这件事,是他提起来就窝火、愤怒的事,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件让他成为军中笑话的事,丁一劭拿这件事来堵他的嘴,他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一直沉默着的方匀、方上将,突然出声道,“咱们采取一个最公平公正、决定谁是行动主帅的方法吧。”

众人一齐转头看向他。

“抓阄。”方匀道。

“……”

“您开玩笑吧方上将,”丁一劭无语道,“抓阄?”

“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现场不记名投票,”方匀说,“统帅、于总和诸位上将都在,你看你能得几票。”

丁一劭心道,他妈的,这还用说么?当然是零票,恐怕他老丈人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抓阄就抓阄!”

方匀继续说道:“凯文逊殿下也有机会,不算军衔,他毕竟是王俊的家人,这一仗,不但决定了俞格能否被降,也决定了王妃能否顺利归来。”

于浩海和凯文逊都同意了。

谁去制造阄呢?众人环视一圈,在场的属方倾级别最低,他起身去到会议室的讲台下面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了“主帅”和“非主帅”三张纸,握成大小一致的三个纸团儿,放在了桌子中央,闭着眼睛随便将它们乱转了几圈,打乱了位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会儿!”丁一劭撸起了袖子站了起来,忽然跟打台球似的,走到桌子的各个角度,精准地瞄着这三个纸团,眉头紧蹙,仔细观察。

于浩海和凯文逊这时候都非常想动手揍他,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善于钻营,野心勃勃。

半晌。

“……你他妈看完了吗?!”凯文逊骂道。

“看完了。”丁一劭相中了其中一个,拿走了。

凯文逊看着剩下的两张纸团,举起了受伤的右手,半途中,却又放下了。

他的手在发抖,因为方匀刚刚说的那句话。

这一仗的胜败,其实也决定了王俊的生死。

“你替我选。”凯文逊对方倾道。

“纸团是我做的,为了显示公正,”方倾说,“于中将,你先选吧。”

于浩海拿起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纸团。

他刚要将纸团徐徐展开,忽然,方倾将剩下的那张纸团扔进自己的嘴里,吞下了。

“你干什么?!”丁一劭问道,“你是不是作弊?!”

“我没有啊,”方倾说,“我只是不敢面对,所以才把它吃了。”

于浩海:“……”

“你很可疑!”丁一劭说完,转头对于浩海说,“你把你的打开!”

方倾立刻看向于浩海,心里在不断哀求:上天啊,就让我跟他默契一次吧!

于浩海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长长的睫毛翕动着,忽然,将这张纸团也扔到自己嘴里吃掉了。

丁一劭:“……”

丁一劭:“你们俩有毛病吗?!”

“你别管他们了,”巴克达道,“他们可以内部商议解决,你先看看你的是什么!”

丁一劭握紧了纸团,瞪向这些人,当即把纸团同样扔进了自己嘴里,大口地吃掉了。

“……”

会议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见到这一幕,简直是叹为观止,抓阄以后把阄全给吃了,这真是水星闻所未闻的事。

于凯峰无语道:“……是缺了你们军饷还是断了你们的粮啊?吃纸干什么?”

“这把不算了,”丁一劭道,“咱们重新再来!”

“再来?”方匀道,“抓阄也看天时地利的,一把过的东西,再来怎么行?”

“那你儿子把纸吃了你赖谁?”丁一劭反问道。

这时,方倾忽然出声,弱弱地说:“我没吞下啊。”

众人都看向他。

方倾张嘴,小舌头一抬,将那张藏在舌底的纸团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于浩海皱了皱眉,这脏猫一如既往地不讲卫生,非常埋汰。

丁一劭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倾展开了那张纸团。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主帅!

统帅和于凯峰、方匀不禁都笑了,凯文逊跟方倾胜利地击了一下掌。

丁一劭怒道:“方倾,你耍诈!我们的纸上都写的是主帅!”

“丁总,愿赌服输吧,”于浩海道,“谁让咱们现在吐不出纸团来。”

他站起来收拾桌上东西准备走,似乎要结束会议了,视频中的各位也站起来收拾桌上的东西,丁一劭却道:“方少将,既然由你代言了,凯文逊殿下是这次行动主帅,那我想问问,你们到底要怎么安排。”

方倾看了看凯文逊,凯文逊点了点头。

“请您去皓南岛,支援尹少将,于中将则驻守凉州,继续探墓,”方倾说道,“殿下跟我,留在这里,驻守边南。”

于浩海本已走到了门口,听到这话,转过身来,终于定定地看向了方倾。

没想到,是他被发配到凉州探墓了,真正的前线——边南岛,由方倾和凯文逊做好准备,迎战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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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晚,边北岛一处不起眼的小小码头,有一艘破烂的渔船,停靠在那里。

一个长发飘逸、姿容出众、身材魁梧、野性十足的海盗,坐在船头上,轻轻地吹着口哨,幽怨婉转,仿佛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过不多久,终于有人听懂这暗语,轻轻询问。

低声细语良久,走过了盘松路上三道湾,进了城隍庙,才终于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见过主上。”俞格朝他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

“不敢。”索星辰微笑回礼,“闻名不如见面。俞总,幸会了。”

二人坐在飘飘荡荡的渔船上,对饮数杯,令索大豹非常惊讶的是,跟丁一劭给他看过的照片一样,俞格竟然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的酒量很好。

俞格问道:“这次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我九死一生,就折在这里了。”

索星辰道:“我也是钦慕你的本事,眼馋你的武器罢了,利有所图而已。”

俞格笑道:“您快人快语,我就不跟您兜圈子了。”

索星辰道:“请说。”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俞格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停泊在那里的另一只渔船,“你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索星辰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安排自己在这附近秘密潜伏的好兄弟,丁一劭。

他自嘲地说:“当然是性本恶。”

俞格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累了,不想玩了,同时,他庆幸有人能接过他的衣钵。

人性的底色是什么?俞格觉得是黑色,就如索星辰,就如丁一劭,就如……罪恶的他自己。

这是永远都改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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