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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4 章 第 6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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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面打斗不停,艾兰和方倾在外面等着,只听咚、咣一声声闷响,只怕闹出人命来,方倾急着往外看去,问道:“艾检怎么还没到?”

“还说呢,我哥都快气死了!”艾兰摇头道,“快两年没回驻地,结果一回来就被刺杀,简直欺人太甚,差点儿伤了我大嫂和我大侄子!”

“啊?!”

方倾正纳闷,只听里面的于浩海喊道:“我们车里还有孕夫!”

“袁真怀孕了?!”

“是啊!都快生了!我们今早直接把他送你们医院了!”

说到这儿,艾登一脸铁青地来了,迈着大步,快速走进了国会大厦,直接路过艾兰和方倾,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加入了斗殴之中。

“咱们去医院!”

==

方倾看到了躺在医院病床上大腹便便的袁真,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已经检查过了,就是颠簸了一下,”袁真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临产期就在这两天了,快生了。”

艾兰道:“还好浩海发现敌情先把他的车开走,引了杀手们过去,不然我和袁真的车就在后面,太惊险了,车好悬被撞翻,给我们这些人都吓得够呛。”

“怎么才回来?”方倾问,“按说显怀了你就该回来了,军队里有要求。”

“事情太多了,走不开,皓南岛的医院条件也不错,我都想在那生了,”袁真说,“而且……艾检太啰嗦了。”

每次袁真刚跟队出发那几天,艾登都很想联系他,好不容易捞到打电话的机会,他都跟袁真说“好想你啊,你走了身边少了一个人,感觉好空虚啊”之类的,结果上一次探亲结束,袁真没多久就开始孕吐了,只呵呵地对他道:“我这可多了一个人呢。”

二人本来说好了先不要孩子,缓两年再看,只是俩人第一次的时候,艾登忽然躲在里屋不知道在干什么,袁真走进去一看,艾大检察官正拿个针剂在那聚精会神地研究,不知道怎么扎自己。

“……你吃两片阻断药不就得了,干嘛扎针?”袁真问道。

“我看这个说是一个月内不限次数的,”艾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这个好。”

阻断药是做一次吃一次的,艾登觉得自己30年的热情要奔腾而出,阻断是根本阻断不了的,还不如打一针省事。

袁真沉默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针,扯开他的衬衫领子,露出他的肩膀后面,要给他打针。

艾登却笑着不停地说:“残暴的小丙,竟然撕我衣服,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哈哈,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袁真的针头想扎进他的肩膀,可临到时候,又犹豫了,艾登的皮肤很白净,不是当兵的人,甚至还很细皮嫩肉,他瞅着瞅着,这一针就打不进去了。

艾登现在不是检察官,是检察长了,也就是所有检察官的头子,这一针扎进去,一旦一个月的时间都头晕目眩有副作用怎么办?他办的案子都是什么滔天大案,一旦办错了,损害了人民利益可怎么办?

以前在昶州的时候每每王俊跟袁真要避孕针,袁真都骂他,说给王子殿下打一针又能怎么样?他是个alpha!可到了自己,却揉了揉艾登的肩膀,迟迟不落针。

“打完了。”袁真说。

“啊?”艾登往后肩看了看,笑道,“一点感觉都没有,袁小丙果然医术高明!”

转过身直接变成大怪兽把袁真扑倒了,袁真躺在那里被脱衣服的时候,心里还抱有侥幸,想着“不会一次就中吧?”结果,他跟着angel大部队出发没过多久,就开始害喜了。

袁真现在已经是angel医疗兵部队里的领头人,随着angel不断扩军,他的职责范围越来越大,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实在抽不开身在家安心待产,便一直瞒着众人,直到八个多月时白大褂都藏不下肚子的时候,艾兰要送袁真回来,于浩海说一起,这才挑了个日子往驻地走。

“我哥是昨晚才知道的,”艾兰道,“你不知道他跑到医院的样子,袁真都还没怎么样,只是有点儿惊吓,他一惊一乍的差点儿撅倒……”

袁真忍不住抬手去推艾兰,不让他胡说八道,方倾见他肚子挺着,说道:“你这胎儿看着重量可不小,得八斤多了。”

“是,但我还是想尽量顺……”

“可别遭两遍罪了,老老实实剖吧。”方倾从自身经验来建议道。

“是什么性别能看出来吗?”艾兰好奇地问。

“尖尖的,像是个alpha。”

“又是个alpha啊,”袁真道,“我们都想要个omega呢。”

“你们还讨论过这个啊,那名字起好了吗?”艾兰问道。

提到名字,袁真不禁笑了,他和艾登肌肤之亲后,依偎在一起,曾畅想过将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俩人都争着要宝宝随对方的姓,艾登说这个“艾”本来都是莫须有的,不算是个姓,不如姓袁,比较可爱。袁真却说“艾”字比较利落干脆,听起来比较帅,艾登乐道你要想夸我帅就直接说出来,不用拽着我的姓来夸,袁真辩不过他,但喜欢听他瞎叭叭。

“孩子叫袁艾袁,”袁真说,“他说这样的话,平时可以简略叫他‘袁艾’,或者叫名字‘艾袁’,或者叫全名。”

反正不管怎么叫,艾和袁都是在一起的。

“还不如叫袁艾饼得了,天天小饼小饼肉麻兮兮的,袁艾袁?我哥就瞎扯,名字也起得奇奇怪怪,他说啥你偏听他的。”艾兰不断吐槽着,袁真只躺在床上甜蜜地笑着。

方倾本来也跟着笑,可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黑崽,没来由地有点儿心酸。袁真和艾登一起讨论宝宝的名字,一起等待他的出生降临,还会一起为他们的宝宝做很多很多事,这双份的宠爱,黑崽是没有的。

不过这种低落的情绪,很快就过去了,方倾开始询问艾兰关于皓南岛的事。

“还真让你说着了,皓南岛最难缠的不是蜥蜴兵,而是军火贩子和商贩,”艾兰道,“我们把蜥蜴兵打跑了之后,阿诺德也很久不来了,六大家族首领找浩海谈判,意思是给我们犒军分红,但地方政权不归我们管,也不允许我们征兵。”

“阿诺德让阿班德在皓南岛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扩充蜥蜴军队,”方倾道,“更奇怪的是丁一劭竟然协助李茉莉在那里杀了阿班德就走了,不像丁总‘占一城、吃一城’的作风,想来是地头蛇难缠。”

“是啊,那六大家族简直了,既有雇佣军,又有军火,还有钱财和门路,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哪来的兵都不好使,去找他们的时候又偏偏笑脸相迎,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油盐不进。”

“那是怎么搞定的?我听说你们扩军60万了。”

艾兰看了看袁真,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跟方倾说,可方倾那么聪明,又岂能瞒着他。

“浩海……跟以前不一样了,拿着刀进去静坐,什么话都不说。你想想他那个样子,谁能受得了。坐了三天,里面的人吓得腿软,开始换招了,给他进献各路美人,浩海说,‘我有老婆孩子了,别整这事,小心我削你’。那六大家族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断派间谍、杀手、甚至毒虫毒蚂蚁的都出现了,你那暴雪梨花针武器一到,他就拿着去削人了,效果非常好。”

“他特别喜欢你给他的武器,天天拎着不撒手,见人就显摆。”袁真说。

“他睡觉都搂着睡。”艾兰补充道。

“刘赢拿去用了一回,胳膊麻了一周,浩海得意地说那武器是你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别人用不了。”

“上次你们视频之后,他就说想回驻地一躺了,可正好又赶上一波军情动荡,这才忙完,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方倾听艾兰和袁真说着说着,就一唱一和地替于浩海说话了,便说给袁真去买点水果,转身要走。

“我早上被投喂了可多东西了,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袁真说,“你别走。”

“行了行了,不逼你了,”艾兰拉住了方倾,“好久不见了,还不能多聊会儿?”

方倾问道:“皓南岛现在局势算是稳定了吗?那几大家族的首领怎么样了?”

“六个被浩海削了四个,还剩两个在那瑟瑟发抖,”艾兰说,“皓南岛比驻地面积大三倍,比昶州南北部加起来还大,摁下了这一边,那一边又冒了出来,鱼龙混杂,不好管理,不过,浩海是铁腕统治,已经逐渐把他们都打服了,就是一时半会儿皓南岛离不开他,这次刘赢在那儿了,浩海交待了很多事情才放心回来,待不了三天又得走了。”

“只怕皓南岛那么大片的土地,阿诺德不会轻易死心。”方倾说,“你们需要大量军备武器和财力物资,才够你们安稳地驻扎在那里。”

“是啊,可浩海在发展经济这方面,还是有些欠缺,”艾兰直言不讳道,“他不懂经商,不会理财,更不会捞钱,幸亏你告诉我,咱们队里的黄鸿升和蔡柏言会看账本,我才让他们把皓南岛当地政府交出来的资金账目给他们过了一遍,这一过才发现,全是假账!浩海跟刘赢不知情,还跟人家称兄道弟,哥俩好,结果小黄一算,这钱都进了他们个人的口袋,一个个都是大蝗虫!后来你猜怎么了?”

方倾:“他一生气把他们都枪毙了。”

“对头!”艾兰往上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这人被他痛快地杀光了,可钱藏哪儿了还没交待呢!我真是一口老血喷地上,这要是凯文逊殿下,那能给你追缴得干干净净,哪个边边角角都不会放过。”

方倾叹道:“在新兵营时他的烟都是我和瀚洋给他买的,车差点儿翻到江里那回,好不容易勒索一回雷蒙,使了个大劲儿,才要了20亿。”

艾兰击掌道:“是啊!我听说丁一劭可是讹诈了雷蒙一千个亿,让他办的事结果还没办成,雷蒙还不敢告他,吃了个哑巴亏。”

“丁总可是在新兵营里就会记账的人,是真正吃过苦的人,”方倾说,“红霜镇和晖阳岛都被他管理得挺富裕的。”

“那雷蒙让丁一劭干啥来着?给一千亿。”艾兰问道。

“杀掉人面鲨。”方倾说。

“那人面鲨最后……还是浩海杀的,结果一千亿反而让丁总拿跑了?”

“是。”

艾兰跟方倾对视,俩人都忍不住因为于浩海的二逼而无奈地笑了。

袁真听到这里不爱听了,忍不住出声维护:“他哪懂得弄钱啊,一个大少爷,从来就没缺过钱,再说了,一个人,能既会打仗,又会算账吗?”

“我再给你们转100亿,”方倾说,“军火倾炮弹药那些,艾兰你还像之前那样挂账,我这边就给平了,袁真你那边的医疗用品和医药花费也一样。”

“不用了,上回你给我的还剩15个亿没花呢,我这都有账,”艾兰推托道,“我们有黄鸿升和蔡柏言管账以后好多了,再说倾弹、倾炮这种武器装备的花费,你都给平了不少了,再没有花钱的地方了。”

“我这边也没有,”袁真说,“别总挂念着我们了,你说你还像是离队的人吗?”

“是啊,”艾兰感叹道,“你虽然离开了,但你好像还是我们angel的angel。每次我这大管家出钱购进武器和军备物资,浩海还好奇我的钱是哪里来的,告诫我不要用康总的钱……”

“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这边出的,”方倾道,“瀚洋那边我也照顾了,你们都是去前线打仗,算那么清楚就不好了。”

三人心里都不大好受,曾经并肩作战,为angel的集体荣誉奉献过,是真正的战友和同僚,如今,方倾却不在这里了。

“这不是单纯地帮你们angel,而是为了人民,”方倾道,“angel现在体量这么大,恐怕将来甚至要超过art军团,可不得物资充分、枪膛里有子弹,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作用,早日和平。”

艾兰跟袁真对视一眼,悄悄地告诉方倾:“我们现在的体量可不仅仅是报上去的那些。”

方倾早就猜到了,小声问:“多少。”

艾兰说:“三倍。”

方倾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现出了欣慰又喜悦的笑容。

“我们小于总的威信力是相当顶了,搞定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六大地头蛇,第一次征兵就几乎全民参与,”艾兰道,“现在我自己手里管辖的都不止40了。”

“太好了。”方倾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于浩海私下里再混蛋再胡闹,都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只要他有兵权在手,将来就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艾兰见他真切地高兴,忍不住道:“方倾,你要是没走,他怎么会不提拔重用你?我,袁真,楚力,彭青……我们omega战士在军中已经越来越有话语权了,浩海是会识人用人的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

艾兰的直率性格到这里已经完全憋不住了:“我看他也没什么大毛病,要不……你还是回来,凑合跟他过得了?他一个人打光棍挺惨的,逢年过节就坐在那里给我们批探亲假,他都没地方去。”

方倾一点也不意外艾兰会这么想、这么说,在外人眼里,于浩海就是一点都挑不出错来,错都在他自己身上,太矫情了。

“我跟他不是谁对谁错的事……”

袁真见方倾面有难色,对艾兰道:“你还不快走,梁队不是约你了吗?”

艾兰低头看了看腕表:“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说。”

他给了袁真一个“你快继续劝”的眼神,跟方倾拜了拜,走了出去。

方倾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然他跟艾兰这样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恐怕说错了艾兰都想揍他。

方倾给袁真接了一杯水,递给了他,袁真要坐起来,肚子太大,躺着不舒服,方倾把枕头放到他的身后,将他扶起来。

“挑好日子了吗?”方倾问道。

“明天就剖吧,太难受了,喘不上气。”

“要不要吸氧?”方倾说,“很好使,虽然别人看是太夸张了。”

袁真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娃比我肚里的这个还大吗?”

方倾不禁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用个被子盖着肚子,就能瞒住我?你什么时候那样胖过,都成大脸猫了,”袁真笑道,“把崽抱过来,让我看看。”

方倾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转身欢快地跑去抱娃了。

要是艾兰在这儿,方倾都不会承认,艾兰随时化身艾大喇叭,藏不住事儿,可袁真为人谨慎,他是可以的!

方倾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给一个亲近的朋友看看黑崽了!

外套一扑,把黑崽囫囵个儿裹住,从自己的诊疗室里抱过来,刷的一下把衣服解开,叮——黑崽到了!

袁真见方倾跟抱个玩具似的把孩子就这么捧来,掀开衣服时,黑崽竟然睁着眼睛,坐在那里,很平静地看着袁真。

“哎呀好胖!”袁真捂嘴道,“好壮的小孩儿啊!”

“9斤2两!”方倾在边上抚掌叹道,“别提了,我生他生得都翻白眼了!你还是老实地剖吧,别逞能了。”

“9斤2两?怪不得这么胖虎。你好呀~”袁真的手伸过去时,发现于皓南竟然伸出他的小手,竖着递了过去。

“这是……握手的意思?”袁真茫然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黑崽跟他浅握了一下。

“就我爸,天天‘黑总,握手’,搞得他见人就握手。”

“你这么蒙着他抱过来,不哭不闹?”

“我掐他都不哭不闹,我儿特沉默,”方倾的手指捏住了黑崽的腚,一点点用力,“你看你看,皱眉了。”

“哎你别这样,别欺负孩子。”袁真忍不住去推他的手。

“真的,你看!贼能忍!”方倾继续加大力道,继续掐着腚,黑崽眉头紧皱,小手抱拳,眼睛觑着方倾,竟然在那忍着。

忍无可忍时,终于发出了类似“滚啊”的音调,逗得方倾和袁真都在笑。

“天呐,这小朋友好酷。”袁真想去抱他,黑崽却指了下他圆滚滚的肚子,疑惑地看向方倾。

“里面是袁艾袁小朋友,跟你一样的alpha小男孩,”方倾摸了摸他炸起的头发,“明天跟你见面。”

黑崽伸出小手想碰碰,最后还是礼貌地放下了,方倾捧着脸笑着看着他时,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压抑的呜咽,他转过头时,只见袁真眼睛红了,正在掉泪。

“你怎么了?”方倾看着他。

“没怎么,情绪比较波动。”袁真挤出了一个笑来,目光却轻轻地落在了方倾的后颈。

“我的病好了。”方倾道。

袁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捂紧了嘴。

“原来你也是曾经保护我的人。”方倾轻轻地抱了抱他,抚摸着他的后背,黑崽伸出了小手,擦了擦袁真的眼泪。

“……是我把方叔叔给你做的化验报告,交给了浩海,”袁真说,“就在我们出师后去昶洲不久。”

“我以为你们全家都要坑他,可浩海当着我的面,把报告撕了,他说他不要孩子,只要你。如果我说出去,就把我赶出军队。”

“这个狠人。”方倾低着头,握了握黑崽的腿。

“你们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这个病吗?”袁真问道,“还是因为孩子……”

方倾摇了摇头:“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但我是自私的。自从我离婚之后,明显感觉压力减轻了很多,心情也不错,这段日子在驻地,虽然生孩子养孩子很辛苦,但我只觉得安静、平和、幸福、快乐……”

白大褂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打开一看,是于浩海发来的消息。

——我要见盼盼。

方倾回复道:你来医院看。

——他就只能在医院待着?出来。

于浩海给他发了个地址定位。

方倾抬起头,叹了口气。

==

盼盼三岁了,已经是个被青羚着意打扮穿搭,漂亮得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小男孩了。

方倾右手牵着他,走过绿色的香樟树,绕到咖啡厅后面,从一排又一排的白色雕花镂空桌椅中间,看到了戴着黑色墨镜,端坐在那里的于浩海。

无论什么时候去见这个人,看到他的背影、侧面、正面,方倾都要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真帅啊。

这种曾经怦然心跳的少男情怀,即便现在让方倾看到于浩海时,都忍不住再来一遍。只是,时间让他现在更坦然、更从容地面对这个男人。

墨镜下面的嘴角勾起弧度,于浩海张开手臂:“盼盼!”

“爸爸!”方盼盼朝于浩海的方向跑去,未等跑到跟前,于浩海已经走过去把他抱起来,上下掂了掂,搂在怀里,看向方倾。

墨镜能遮住他的眼睛,掩盖住他的表情,但那凛然的傲慢,方倾很熟悉。

“来了,城主,”于浩海左手往上托着盼盼,右手指着前面座位,“请坐。”

方倾坐下了。

季节已是初秋,空气里泛起些微的凉意,方倾戴着棕色的毛呢帽子,穿着一件鹅黄色编织麻花毛衣,白衬衫领子翻了出来,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背着双肩包里装着盼盼的水壶,打眼一看像个高中生。

他们都做了些乔装,隐藏各自的身份,虽然方倾觉得于浩海这乔装简直是欲盖弥彰。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方倾四处张望着。

“清场了。”于浩海把墨镜摘了下来,盼盼坐在他的腿上,正抓着他的耳朵玩儿。

俩人竟一时无话。

“我看一下。”于浩海忽然站了起来,阴影挡住了方倾的全身。

方倾仰着头看着他,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时,于浩海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扯了一下他的衣领,检查了一下他的后颈。

标记的地方,牙印还在。

于浩海松了口气,坐了回去,把方盼盼重新抱稳了。

方倾:“……”

那种熟悉的、堂皇的、尴尬和难堪,随着这个男人的一个动作,全部回来了。

他被检查了腺体。

盼盼抓着耳朵看着于浩海的脸,奶声奶气道:“爸爸回来了……”

“是,你高兴吗?”于浩海把他转过来,低头笑着问他。

“高兴,盼盼高兴……”

“你想我吗?”

“想~”

虽然不常回来,但方盼盼对于浩海很熟悉,他经常跟孩子视频,对方盼盼的每一个保育员都很熟悉,只是,方倾总不在身旁,偶而青羚会出镜,在一边看着。

于浩海从身后拿出一个会眨眼睛的洋娃娃,递给了方盼盼。

“谢谢爸爸~”方盼盼脸上闪过惊喜,乖巧又有礼貌,接了礼物就开始作揖、道谢,把娃娃抱在了怀里,一晃一晃的,小声嘟囔着。

“黑崽,吃奶……”

方倾的心咯噔一声。

“城主欢迎我回来吗?”还好于浩海没听清方盼盼在说什么,只专注地看着方倾。

“对于中将遇袭,深表慰问,对我部下管理的不足,深感遗憾……”方倾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慰问,遗憾?”于浩海呵了一声,“sx7696,不是你的备用车吗?”

方倾心里靠了一声,于浩海在跟赛威雇来的杀手对冲时,竟然瞄到了自己停在那里的车的车牌号。

“你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路人?路过?”于浩海道,“城主不该保护我们吗?”

方倾:“……”

“哦,我不是城里人。”于浩海的笑容一放即收,目光冷然地看向方倾。

“我相信赛威那二百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相反,你可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方倾道,“不过之前没料到袁真大着肚子坐在里面,是我考虑不周。”

于浩海反应了一会儿:“那你是想帮我?”

方倾摇了摇头:“我是明哲保身。”

于浩海微微眯起眼睛,探究地看着他。

他用这种猎人般的目光看过很多人,辨别对方身份,辨别对方是忠是奸,下一秒,选择交好还是对战。

方倾不知道他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只觉得被他目光燎过的地方,都像变得灼热起来。

“暴雪,很好用,”于浩海说,“只我一个人有吗?”

“是,”方倾说,“现在我联系不上凯文逊。”

“就他?”于浩海有些不爽,“刘赢都用不了,他能用?”

“不能用,不代表不可以拥有。”

方倾说完,那挑衅的目光又从对面过来了,烧灼着他的脸。

“我听说王俊跑了,生的孩子都不给他看,”于浩海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屑的嘲讽,“王俊不畏强权,能辨是非,真是好样的。”

方倾幽幽地抬起眸子,看向他:“是好样的。”

方盼盼玩了一会儿娃娃,爱不释手,抓着于浩海的大手,试图让他抱着娃娃还有他自己,于浩海躬身把他从旁边的儿童座椅上挪了过来。

“平时没给他买玩具?”于浩海看出盼盼这是第一次玩娃娃,一直低着头欣喜地摆弄着。

“小枪,”方盼盼伸出手指比划着,“啾,啾——”

做出了个射击的动作。

“还有呢?”于浩海问他。

“还有……”方盼盼靠在他的脖子处,“小老鼠。”

“啊?”于浩海不解地看向方倾。

“很多小老鼠。”方盼盼胆小地说。

方倾感觉自己必须得解释一下了,不然一会儿说不清楚了。

“他害怕实验用的小白鼠,一看到就哭叫,”方倾说,“我为了给他脱敏治疗,每天都提一笼小白鼠给他看看。”

于浩海显然很震惊:“……他才三岁,是个omega小孩,害怕老鼠很正常,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猫才爱老鼠。”

方倾:“……”

于浩海显然是被自己话中的画面感愉悦了,忽然伸腿,从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还吃老鼠?”

这下连方盼盼都震惊地看着他,扯在手里的娃娃往下掉。

“……于浩海,”方倾低着头,按了按自己的帽子,抬头对他说,“上回在孩子面前跟你争吵,我一直很后悔。”

“你要后悔的事多了去了。”于浩海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别再在他面前吵架,”方倾说,“你也知道他三岁了,能感应到我们的情绪。”

“我在跟你说话,我又没吵架,”于浩海把盼盼转过去,“爸爸上次视频教你念的诗,都学会了吗?”

“嗯呢!”方盼盼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于浩海:“白日依山尽。”

方盼盼:“黄喉入海流。”

于浩海:“黄河。”

方盼盼:“黄河。”

于浩海:“欲穷千里目。”

方盼盼:“更上一层楼。”

“好宝宝。”于浩海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以示鼓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方盼盼:“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溜溜。”

于浩海:“多烦忧。连起来念。”

方盼盼:“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方盼盼竟然能背出很多诗词名句来,甚至还能磕磕巴巴地讲出它们的意思来,于浩海说了上句,方盼盼几乎想了一会儿,就基本都能接出下一句来。

方倾恍然想起,盼盼的生父江烨,是于浩海的语文老师。想来于浩海并不是个无心带孩子的人,竟发现了他这一特长,且用心培养。

这可比自己送了盼盼一把枪、拎着一笼子耗子进去吓唬他显得靠谱多了。

方倾正在这儿东想西想,于浩海一边背着诗,一边直直地盯着他看。

方盼盼:“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枝头杨柳色。”

于浩海忽然对方倾道:“你,下一句。”

方倾:“……”

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他一个医学宅男,懂什么古诗。

“该你了。”于浩海抱着方盼盼,俩人都看向他。

方倾:“蹬蹬蹬蹬蹬蹬蹬!”

“……”

于浩海和方盼盼怔然不语,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于浩海的笑声爽朗,“盼盼,你可要好好学习,不能像你爸爸似的没文化,只会蹬蹬蹬……”

方倾忍不住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于浩海放在桌上赤着的手臂。

真是气得他胸膛都上下起伏了,气喘呼呼、热气蒸腾地瞪向于浩海。

于浩海被他掐得某个部位立刻起了剧烈反应。

“……你要想掐我,挠我,还是怎么我,”于浩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要晚上。这当着孩子的面儿,你干什么呢?”

他脸上带着邪狞、戏谑的笑,微微扬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着方倾。

“我要回去了。”方倾说。

“行。”于浩海痛快地站了起来,显然是会错了意,将盼盼和给他买的所有玩具和书都拿了起来,方倾才发现他带了很多东西。

“咱们先把孩子送回去,然后……”

“我要去康斯坦丁上将家里,”方倾道,“他让我过去给他看病。”

于浩海:“……他怎么了?”

“腿疾发作,不舒服。”

“那我也去。”

“你要先把盼盼送回医院。”方倾说。

“好。”

方倾心里缓缓地松了口气,桐桐爸爸真是预判得很准确。

“到点了,”方盼盼发现自己被抱上了车,坐到了儿童座椅里,要回家了,“黑崽要吃奶了。”

方倾:“……”

“黑崽?”于浩海把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转身往驾驶座位处去,“养了狗崽吗?”

“嗯,”方倾点了点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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