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晴坐到迟瑞大腿上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李潇潇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名单，事实上，由于导演的安排是临时的，陈小雨之后没有参加面试的人，只能继续等，全凭导演心情，也许今天能搞定，也许要等上十天半个月，也许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就以李潇潇的观察，多半会是后者，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迟导最满意的，应该还是陈小雨。

事实上，陈小雨这个人是临时插进来的，所以位次靠后，这点李潇潇很清楚，一个新人，没点儿来头，根本到不了这里，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背景，难不成有金主了吗？李潇潇在心里摇了摇头，她不愿意那么想。

李潇潇家里都是混文艺圈的，虽然说不上有权有势，但人脉可谓四通八达，她爷爷和她爸爸在圈子里都是有声望、有地位的人。

说起来，李潇潇也是新人，真正进这个圈子还没有两年，当初在学校里是学的是导演，这回能被安排跟在迟导身边当个小助理，也是她爷爷的面子。

迟导因为她爷爷，对她很照顾，就算她做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迟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会帮她打圆场。

李潇潇从小耳濡目染，这几年也见了世面，知道这个圈子里污糟事多得很，但她一直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就今天这个小姑娘，其他人背了人不定怎么议论，但李潇潇不会。

但高晴这样的，李潇潇见多了，也不足为奇，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理由看不起谁，人家乐意出卖色相是人家的事，她不需要去操那份闲心。

高晴贴近了些，近到迟瑞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呵气如兰道：“导演，人家今天真的是有急事，你就给我个机会嘛”。话里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那边的纪萱犹疑了一下，她今天没带经纪人过来，跟在身边的小助理是个拿不了主意的人，现下里看着高晴过去跟导演说好话了，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等着纪萱做出反应。

纪萱微微一笑，对助理耳语几句后，也走了过去。

站在迟瑞身后的助理自觉地退开了两步，显然，她也很懂行。

纪萱的名气稍微比高晴弱点儿，年纪也比高晴大一岁，两个人在中诚的时候，为了资源没少互撕，精彩程度堪比宫斗，偏偏这回又给碰上了，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纪萱长相偏于清秀，小家碧玉，大部分普通点儿的男生理想中的初恋，就应该是纪萱这个样子。

巴掌大的脸，五官相对紧凑，颜色略浅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牙——当然是烤瓷牙。

她扶住导演的肩，显然也是熟门熟路，低下头，用讨好的语气道：“导演，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你看这样吧，想怎么罚我都行，只要能你老人家解气，怎么样？”

温香软玉在怀，当然解气，迟瑞听见纪萱的话，有些好笑，罚？她的言外之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见迟瑞没有反应，高晴抬起下巴幸灾乐祸地看向纪萱。

高晴和纪萱不同，同样的小巧的五官，高晴则可清纯可妖冶，并不受到长相的限制，她的脸上有些婴儿肥，但并不明显，本身她也并不是特别瘦，属于手感上很有肉的类型。

黑发像是茂密的招摇的海藻，朝一侧披散着，几乎不反射光泽，银色的半长裙上逢着细小的、鱼鳞一样的亮片，摸上去凉凉的。

真像一条美人鱼，单从相貌来看，与其说是高晴对迟瑞的胃口，毋宁说是高晴本来就比纪萱更漂亮、更有吸引力，尤其是在她笑起来的时候。

高晴在抬起下巴的时候，露出了脖子以下没有被遮盖的部分，裙子是圆领的，但领口并不算低，雪白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瓷器，背过灯光看，更接近于完美无瑕。

迟瑞的手随意地扶住高晴的腰，成年人之间的暗示，自然无需多言。

他语气从容道：“那就去吧，潇潇，你带她们去试妆”。

纪萱直起身，挑衅地看向高晴，还在迟瑞怀里的感情也冲着纪萱挑了挑眉，然后轻巧地站起身。

两个人随后跟着李潇潇离开。

迟瑞身后的助理见导演开了尊口，知道后面的人是没机会了，于是道：“迟导，我去通知外面的人一声”。

迟瑞点了点头，眉宇间似有些倦怠，他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助理应声走出门。

“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可以先回去了，有消息会再通知大家的”。

外面还在等候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露出泄气的神情，怨声载道，有几个还小声地骂了几句。

“这都等了一天了”。

“早说嘛”。

“哎呀，累死我了”。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真烦人”。

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助理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

陈小雨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上午九点开始，她八点半的时候就过来了等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在中午的时候，里面的人差不多都点了外卖，她看那边工作人员都没有吃饭，试镜还在不中断地进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所以没有下定决心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还是坐她旁边的小姐姐把自己的汤给她喝了，她才算勉强垫了垫肚子。

陈小雨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应该带上五六支巧克力的”。不过随后想想巧克力的热量，又在心里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话。

她觉得自己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打滴滴离开这里，去找一家餐厅，抚慰自己的肠胃。

正在她埋头边走，边打滴滴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但是有弹性的东西，陈小雨一屁股坐到地上，吃痛地捂住前额，心想：难道是电线杆吗？

睁开眼睛一看，只看到一只摊开的修长的手，顺着手往上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陈小雨揉了揉眼睛，在确定不是眼花之后，用不确定的口气道：“程先生？”

程宥明微微一笑，道：“小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