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雨在回大厅的路上又看到了刚刚碰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现在站在窗前，背对着陈小雨，窗户也打开着——她在抽烟。

陈小雨现在才明白女人口中的“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原来女人刚才是在提醒她。

陈小雨暗自懊恼，自己果然还是太笨了，要是刚刚听懂了女人的言外之意，就不会有那么尴尬的一幕了。

不过，陈小雨现在只想无声无息地溜走，虽说自己应该道谢，但她不听劝告的后果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如果此时去道谢，女人大概立刻就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比较好，反正已经发生过了，她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在守口如瓶的前提下，就只能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在陈小雨以为女人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女人忽然转过身来，倚靠着窗棂，冲着陈小雨柔柔一笑，轻飘飘地问道：“刺激吗？”

陈小雨僵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太灵活，缓了一会儿才强作镇定道：“啊？你说什么？”

她脸上还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女人听见陈小雨的话，嗤笑一声，垂眸用小拇指弹掉烟灰，她抽烟的姿势很优雅，手里的女士烟形状偏向细长，跟女人那只漂亮的右手很搭。

她右手中指上还带着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圆形的戒指，戒指很大，中间镶嵌着方形的祖母绿宝石，周边做成了被镂空间隔开来的纹路，镂空的部分里有大小均匀的蓝、绿宝石。

这个戒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跟女人的绿宝石耳钉和绿宝石手镯虽然很搭，但看起来并不是一套，不过，这个戒指确实很适合女人。

女人没有再和陈小雨说话的意思，陈小雨见状，试探道：“那我就先失陪了”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女人转过身去，没有回答。

陈小雨因而继续向前走去。

舞会即将开始，但陈小雨在却不见程宥明的踪影，蒋如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两个人继续欢欢喜喜的闲聊。

等到灯光稍稍暗下去的时候，这场舞会的主办人终于露面了。

蒋如给陈小雨解释道：“这位就是舞会的主办人，梁夫人”。

陈小雨偏了偏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道：“梁夫人是什么人？”

蒋如继续道：“她是已故的杜连州先生的遗孀，杜连州先生生前很有名望，不过，她从来不以杜夫人的身份自居”。

“她跟杜连州先生感情极好，但没有生育儿女，在杜连州先生死后，没有依靠亡夫的遗产度日，而是着手打理亡夫生前的事业，现在在业内是名人”。

蒋如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虽然淡淡的，但不难听出她对这位梁夫人的事迹褒扬的态度。

陈小雨的反应则明朗得多，她崇拜道：“这位梁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蒋如微微一笑，道：“是很厉害”。她不是没有跟梁夫人打交道，那可是一个长袖善舞、城府颇深的女人。

一般人根本摸不透她的心计，对梁夫人老辣的手段也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蒋如从来没有在她手里吃过亏。

她对杜月珠这位婶婶并没有好印象，有些事情光靠给自己脸上贴金是没有用的，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开舞的果然是程增阳和孙若，而他们甫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增阳和孙若在今年开春的时候订婚，程家和孙家在a市是很体面的人家，孙若虽然是二房的女儿，但也很得孙老太太的喜欢，程增阳更是程家的长子。

所以，两个人的订婚虽然在两家长辈的授意下没有大操大办，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一点儿都没少，a市有头脸的人，都受邀出席了他们的订婚仪式。

而他们两个人，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从来以恩爱示于人前，程增阳的男子气概配上孙若的小鸟依人，真是天造地设，十分和谐。

这在门当户对的姻缘里，实在是不常见，物以稀为贵，所以声名远扬。

倒很少有人觉得他们肉麻，这些人或是觉得羡慕，或是看了欣慰。

蒋如就不同了，她看着不仅腻烦，而且胃内一阵翻涌，孙若这个女人处处都是假的，情伪意虚，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从前她也只觉得这样处处完美的女子不太真实，但自从了解她的所作所为后，蒋如对这个人就彻底改观了。

如果她是程宥明，她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点了天灯，才能解心头之恨。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蒋如跟孙若面子上倒还过得去，蒋如这个人，最善笑里藏刀，其他人看了蒋家大小姐，大多觉得她性子活泼，待人接物不失大家风范，是个极好相与的人。

只有真正和蒋如有切实利益关系的那些人才能明白，这位蒋家大小姐精明着呢，虽然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想要糊弄她，可是件很难的事情。

蒋如和陈小雨，一个表里如一，一个是带刺的蔷薇，倒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想必有一天她们要是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约都要因为对方为人处世的方式而大吃一惊。

那边，程增阳携着孙若的手，从容自若的下到舞池，一直走到别墅大厅的中央，两人才有默契地停下脚步。

程增阳和孙若的舞都跳得相当好，这也是梁夫人请他们开舞的原因。

而且因为身材对比的缘故，他们跳舞时互为搭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无论是哪个动作，他们的配合都堪称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观看的其他人一定要为他们拍手喝彩了。

陈小雨正好是激动的吃瓜群众中的一员，蒋如倒是一脸淡定。

在程增阳和孙若开舞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两两携手下到舞池。

蒋如跟陈小雨四目相对，蒋如提议道：“他们一时半儿都来不了了。要不我们再坐一会儿？”

他们自然指的是林一凡和程宥明，蒋如今天是被林一凡拉过来当女伴的，蒋如对于林一凡这种“平日不烧香，临时抱否脚”行径自然是深恶痛绝，但奈何林一凡苦苦哀求，蒋如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