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有所感，淡淡道：“今天是你第一次谈下正儿八经的合作，这个就当是我给你摆的庆功宴了”。

说起这个，边长雪忍不住问道：“二叔，不是，江先生，你怎么没有告诉你也是‘蜂鸟’的股东？”

江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告诉你难道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吗？”

边长雪无言以对，她还记得那天江城说起“蜂鸟”的代言的时候，他说他是听说的，不是刻意打听的，现在来这么一出，不是闹乌龙吗？

虽然对于结果不会有什么影响……等等，谁说对结果不会有什么影响。

边长雪在此时此刻终于想起了林一衣的话，本来她只觉得那个股东是卖一衣姐的面子，做了个顺水人情，可眼下知道了这个股东就是江城。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脱口而出道：“二叔，不是，江先生，我这回能成功签下‘蜂鸟’的代言，是不是……”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江城没有等她说完就客套地回了这么一句。

说是客套，其实很不客套，因为也就相当于承认这个结果确实是受到了他的影响，至于影响有多大，她觉得未必只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毕竟江城是什么样地位的人，她心里还是有谱。

不过，这就很尴尬了，边长雪觉得自己从到a市，方方面面都受到江家和江城的照拂，本来以为人生第一桶金肯定是时也运也，没想到，又是这样的“为有源头活水来”，这难道是桩美事？

边长雪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时候，江城接着道：“我事先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是林一衣忽然提出的，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来”。

“她才是‘蜂鸟’控股的股东，签约品牌代言人这样的事情，她有权利做出决定，只有受到阻力大小的区别”。

“所以，我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能让林一衣这样力排众议，也是你的本事，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边长雪心里已经奏起了《兰陵王入阵曲》，江城这是会读心术麦？

她觉得，自己在江城面前简直像个小透明，不是毫无存在感，而是在人家眼里，自己那些小心思简直一览无余。

哭泣，嘤嘤嘤，得亏自己不是江城对立面的人，不然，今天吃的就不是御膳全鱼宴，而是新丰鸿门宴了。

不过江城一番话还是让自己原本有些打蔫的情绪又振作起来，江城是不会撒谎的，所以，自己是凭实力签下代言的，虽然这个实力不可名状，但总归是因为自己遇到了“慧眼识珠”的人，而不是因为裙带关系……咳咳，因为故交的面子才拿到了这个机会。

也是这时候，她才露出欢喜的笑容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江先生出手相助”。心里美得吹口哨。

江城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他应该向她解释清楚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边长雪这会儿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江先生，你今年会来看我们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吗？”

江城沉吟片刻，从容答道：“应该会来，怎么了？”

答案跟边长雪想的如出一辙，其实就她来d大这两年的学校的文艺汇演，都能看到江城端坐在贵宾席上。

边长雪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问一下”。

江城看了一眼窗外后又把视线转了回来，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年有参演节目吗？”。

边长雪想了想道：“有的，我还是演话剧，不过今年我是一个只有两场戏的小配角，你要是走得比较早，应该就看不到我出场了”。

《东风破》里玉香怜就两场戏，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有节有义的风尘佳人之于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是红花之于绿叶的存在，这样的设定屡见不鲜，经典桥段也已经上演过无数遍。

不过边长雪倒是觉得还挺好，她很喜欢玉香怜这个角色，而且就两场戏，排练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整个十二月份她都没有什么空闲，如果是真的场场必到，她也会有些吃不消。

江城像是有了听下去的兴致，淡淡一笑，问道：“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她一时语塞，实在是形容这个角色让她有些尴尬，尤其是在江城面前。

不过，既然是角色，也不应该主观地去看待她，而且江城总要看到的。

因而，她还是道：“是剧本里大将军的红颜知己，风尘女子”。

江城对于角色本身，似乎并没有投以过多的关注，而是继续问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出场？”

边长雪没有想到江城会问她这个，反应了一会儿才道：“第六幕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出场，第八幕也就是将近结尾的时候，我还会再出场一次”。

她解释得认真，一板一眼的，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可以敷衍的问题。

江城忽然问道：“你希望我来吗？”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神色，波澜不惊。

她愣住，这才发现话题的走向已经偏离了它初始的目的。

本来，她只是想瞎聊几句，好让她不至于因为沉默无言而尴尬，但江城的话让她意识到，她的话，理解成一种殷切的盼望，并无不可。

而她原本只是在陈述，无意间却带上了遗憾的口吻，仿佛她一开始强调的并不是演出本身而是江城会不会来？

“你要是走得比较早，就看不到我出场了”。她自己说过的话还清晰于耳。

想时，她鼓了鼓腮帮子，然后不在意地笑了笑，客气道：“如果江先生能来看我的演出，那当然是我的荣幸”。

她的话模棱两可，也只有在江城面前，她才有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小聪明。

江城听罢，笑道：“你去年的演出我来了，很不错”。

去年的文艺汇演的话剧是民国题材，话剧的剧名叫《缘木求缘》，她就是那出话剧的女主角李云舟。

边长雪知道，去年一直到她下场，江城都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她当时还在想，莫不成夸她的那些人都是例行的商业互吹？还是江城根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

今天忽然听江城提起，她却有些不敢信以为真，总觉得，江城也不过就随口这么一说，自己要是当了真，那才是真的“相鼠有齿，人而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