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如坐针毡,宋可馨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往日里虽不说嚣张跋扈,却也是遇事不怂的主,今天怎么只是许为让她坐下,都要说是太抬举自己了,难道这位置有什么坐不得吗?她不禁有些汗颜。
这些站着的人里,不乏有中年人,而且宋可馨怎么说也是她的表姐,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着,怎么看都有些不像样子,但她今天是跟着江城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透露身份,如果不能,她自然应该三缄其口。
许为和宋可馨也在,他们似乎也没有要在这个场合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因而,她觉得,虽则自己这样坐着不妥,但还是应该客随主便,不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让江城为难。
在宋可馨的话说完后,这里有那么一瞬陷入了沉默当中,气氛有些微妙。
但很快,许为就微微一笑,出声打破了尴尬:“今天可真是凑巧,长雪你也在,江先生,不知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说时,目光幽幽地落到了边长雪身上,神情似笑非笑。
听见许为的话,站着的人除了宋可馨,都愣了一愣,没想到许公子也认识眼前这个女子,这让他们都有些始料未及,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试探,说是试探,其实若双方心知肚明,倒也直白得很,显然,许为并不想拐弯抹角。
江城听得,眸光微敛,淡淡道:“有朋自远方来,这也不是什么难得的时候,许先生不必为此介怀”。
他的话模棱两可,似乎无意于回答许为是否打扰了到了他,只是让他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话里话外,还是能揣测得出一二分不同寻常的意思。
这不是什么难得的时候,说是此时此刻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也可,说是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难得也可。
想时,江城忽然对她道:“我记得,许先生也是你的故交”。
她有些困惑,江城怎么知道?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上回见到周老的时候,许为曾在周老面前提起过两人关系匪浅,当时,江城也是在的。
听江城提起,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答,毕竟许为这位故交,并不是那么正儿八经的故人,按一般情况来说,这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
还故交,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江城要这么问,她也就只能这么顺着往下说,毕竟,江城应该不知道她有这么一段过往,她跟许为的关系,在场的也就宋可馨知道。
许为提起她时,她还有懵,难道她在不在的有什么关系吗?不过细细想来,许为也许就是捎带着提起她,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总不能上回还能你来我往的客套,这回就对面不相识了吧。
想时,她看着江城面无表情又似漫不经心的脸,想着江城应该也是随口提起,心虚地点了点头,道:“对,许先生是我的朋友”。
卑微,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她肯定要说,只有耳闻,不曾目睹,实则不熟,要是让颜落落听见她说许为是她的朋友,怕不是大牙都要笑掉了。
她在说完这话之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不要再躺枪了,既然已经坐着了,就让她沉默到底吧,她可不想参与到什么商业互吹里头。
那边许为垂眸轻笑道:“自然是朋友,长雪到了这里诸事安好,多亏了江先生照拂,江先生关心小辈还真是,无微不至”。
这回不仅是站着的其他人,连宋可馨都有些讶异,许为难道是喝多了吗?
虽然宋可馨知道许为说的也是句客气话,但有些不对味,这话听着,总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一来是他提起长雪的口吻不对,倒像是感谢长雪受了江先生照拂,有意要分个亲疏出来,二来他说起江先生照顾小辈,也似有弦外之音,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还有深意。
宋可馨的背后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冷汗,听到许为要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些放心不下,怕江先生觉得打扰,这会儿见江先生答应了,还以为是许为和江先生私交不错,因而也跟了过来。
这会儿她可是后悔不迭,在a市,有哪个敢对江先生说三道四,那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如今已经成了圈子里的生面孔,宋可馨年纪也不小了,对于江城的手段也还有所耳闻,a市财神爷可不是白叫的。
就算许家根基在s市,江城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拿他怎么着,但对于宋可馨他们这些人,只要放句话出去,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在a市就会没有立足之地。
事实上,不只是宋可馨这么想,跟着许为进来的其他人也同样战战兢兢,这个许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进脑子了,他们和宋可馨一样,在s市都有沾亲带故的人。
知道许家在s市的地位,素日也想和许家攀交情。
所以知道许为过来,就特地在鹤汀摆了一桌,为这位许公子接风洗尘。
只是没成想,这个许公子看着仪表堂堂,没成想脑子却不太好使。
明明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怎么还是如此不知轻重,仗着许家的势,江先生当然会给三分薄面,但许公子要是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分量蹬鼻子上脸,那就有些夜郎自大了。
但此刻,他们最关心的还是事态的发展,只希望江先生无论如何不要迁怒到他们身上,神仙打架,诚然你死我活,像他们这样蚍蜉撼树的,下场可从来都只有一个。
果然,许为话一出口,这里的气压就低了许多,边长雪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许为怎么三句话不离自己?口声听起来倒像是江城帮了他的忙?
若在从前,这话也还说得过去,但现在,他跟她之间,已经没有能支撑得起他这句话的关系了吧。
江城淡淡一笑,此时他并未看向许为,只是目光稍稍移开了些,缓缓道:“这原也不算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我和她的关系,比起许先生这样的朋友,终归还是要亲近一些,所以不知许先生这话,是从何说起”。
她在心里可着劲儿地点头,说得对,比起许为,江城虽远,自己怎么也还叫江城一声二叔,他们是真正的,虽然八竿子打不着,却也瞧得见的亲戚,怎么都轮不到他许为来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