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雪到场的时候,排练的小礼堂已经稀稀疏疏地站了些人,因为前几次都没有到场观看,所以她今天特地和唐琳早些过来,唐琳的第一场戏“君不见”已经排过了,但是唐琳是场场必到的,所以她跟唐琳一说,唐琳立刻答应跟她一起过来,唐琳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走到后台的化妆台前坐下,说是化妆台,但其实只有一个空空的实木架子,化妆镜的边缘绕着一圈明亮得晃眼的灯,排练是不需要化妆的,到时候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时候会请专人来化妆。
两人相对坐下,唐琳笑了笑,语气不经意间道:“最近小雨是不是很忙?她在忙些什么?”
边长雪从包包里拿出水瓶,正旋开瓶盖想喝口水,听见唐琳的话,手下的动作一滞,心下奇怪,小雨的消息,唐琳为什么要跟她打听?
但她想了想,还是道:“她是很忙,不过具体在忙什么不知道,应该是在准备进组的一些事情吧”。她原本还想说小雨签了安泰,她们两个要不要给小雨庆祝一下,但是她总感觉她们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大对,还是不要说了,因为三言两语地给敷衍过去了。
唐琳听见边长雪的话,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道:“小雨运气可真好,看来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是真的,其他人不见得初出茅庐就有这样的机会”。
边长雪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不过也不单单是运气好,小雨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我觉得她还是很有潜力的,《南风知我意》我也有一丢丢的了解,李均玉小师妹这个角色是真的很适合小雨”。
唐琳也点了点头,微笑道:“长雪,你最近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我看你排练总是不过来,社长为这事,可跟其他人念叨过好几回了”。
边长雪眨了眨眼,一脸诚恳道:“没有什么安排啊,我纯粹就是懒,哈哈哈”。不是她不能说,是她不想说,一个没有名气的表演系学生拿下了国内轻奢品牌的代言,怎么听怎么离谱,要解释这些事情也实在是费工夫,而且有些绕不过去又解释不清楚的地方,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唐琳说才比较的合情合理。
既然说来话长,索性就不说了,到时候等自己的代言费到为了,请她们几个吃顿饭,然后再从头说起,她觉得这样比较稳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如此,也不至于让她们觉得她是被什么不法分子骗去做传销了。
唐琳淡淡一笑,没有再问。
“你们已经到了?”祝河风从后台的楼梯走上来,对唐琳和边长雪笑道。
边长雪笑了笑道:“地主家的老长工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事情都忙完了吗?就上来找我们”。
祝河风笑道:“你这个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的人还说我,我可是有正事要忙,哪像你这个自在闲人,只知道躲懒”。
边长雪扮了个鬼脸,眉眼弯弯道:“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和唐琳在这里不就可以了吗?”
唐琳也笑问道:“河风,你去忙什么了?这会儿才过来”。
祝河风笑道:“还不是这回元旦文艺汇演的事情吗?社长让我去联系服装,然后那边儿出了点儿问题,让我去处理,我这不立刻就赶回来了吗?”
唐琳接话道:“是什么问题?”
祝河风耸耸肩道:“不就是几个大一的学妹报错了尺码嘛,她们过去试衣服的时候发现不合适,跟那个老师傅争起来了,本来是让范沅陪着去的,但是范沅说她临时有事走了,然后社长就打电话让我去了,没办法,能者多劳”。
边长雪蹙眉道:“就没有人劝阻吗?那个老师傅跟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为人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没有在这些小细节上出过差错,人家也不差我们这样的小生意,租的现成的衣服她们还挑上了?”
她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老师傅是给a市影视城的剧组做古装的,要是临时发现衣服不合身,也是找他去改衣服救场,至于祝河风的报错尺码,她们心里都有数,只是给那些学妹遮掩的说法,d大的女孩子把身高体重三围看得比家庭住址还金贵,只要不是正儿八经的体检,她们多半是要虚报的。
他们一次文艺汇演也不至于就去买一套古装,价贵得令人咋舌,之后也用不到,搁在那儿白白浪费。
所以年年话剧选取的是古代或者民国题材的时候,都是去租,这个老师傅的古装是公认的业内最佳,还原度高,用料也讲究,没有普通小作坊或者厂产的古装那种低劣的廉价感。
他原本是不做他们学生这样的小生意的,愿意租给他们,是话剧社杜老师的面子,人家杜老师是老艺术家了,学校里不敢劳动她上课,就让她带带话剧社的学生,老师傅跟杜老师是旧识,所以卖杜老师的面子肯租衣服给他们。
这些大一的学妹们人轻狂些,不懂事也就算了,难道大二的那些学妹也没有提醒提醒她们吗?
祝河风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听说这届大一的学妹里,有几个气性大,后台又硬的,她们也就对我和社长还算是客气,其他人很不放在眼里?”
边长雪挑眉,她已经很久都不关心话剧社这摊子事儿了,梦瑶因为社长是汤思祺,不大看得惯汤思祺素日的行事为人,所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是汤思祺主动找她商量,她也就笑着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从来不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承担责任,所以汤思祺就是这么管人的?
祝河风接着道:“那几个学妹还在那里跟老师傅摆谱呢,说那几套衣服看着也不大出色,在台上不打眼,让老师傅给她们重新做,钱不是问题”。
边长雪都气乐了,这几个学妹也真是人才,老师傅的衣服都是手作的,只带着几十个自己收的徒弟,别人想从老师傅那里订衣服,都是要提前亲自登门大半年预约的,她们口气倒是大得很。
她问道:“所以老师傅正好也在?那可麻烦了,你是怎么处理的?”
祝河风轻叹一声道:“还能怎么处理?赔礼道歉,跟老师傅说她们几个是年轻不懂事,让老师傅见谅,后来还是杜老师亲自打了电话,老师傅才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