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扶着沙发靠背，一只手叉着腰，气喘吁吁道：“小雨你丫的别跑了行不行？敢作敢当，赶紧过来受死！”

小雨笑呵呵道：“我才不呢！不过不是我说，长雪你应该好好锻炼了，你看看你这才多会儿，你就累成这样了”。

长雪刚想说：我跟你能一样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着摆手道：“好了好了，今天我就饶你这一回，下回你这妮子再给我轻嘴薄舌的，我就让你在我家楼下吹一晚上冷风”。

小雨见长雪不追她了，放下心来，解释道：“我不也就那么顺口一说吗？就算当时不是那情况，以后说不定……”

在长雪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小雨感到后背一阵寒意，忙住了口，道：“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不开你的玩笑了还不成吗？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长雪一*坐在沙发上，笑着拍了拍手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反正有时候缘分就是妙不可言啦，以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他走到一起，现在说起来我都有些不可置信呢！”

小雨跑到厨房里，取下手套和围裙又回到了客厅里，坐在长雪旁边，问道：“听你这么说，你跟你现任以前是彼此之间都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你们那个时候本来就不可能走到一起呢？”

长雪转过头，看着求知欲旺盛的陈小雨，想着她这一点儿好奇心还是跟以前一样，也就笑了笑，道：“应该说是两者都有吧，既是都没有存这份儿心思，也确实是……没有可能”。

小雨微微一笑道：“这样啊，本来是不可能的人却走到了一起，听上去好像小说里的经典片段啊。我觉得有些缘分虽然来得晚，但只要它来了，你就会觉得它来得其实刚刚好，没有让你因为错过而留下遗憾，你说是不是？”

长雪看着天花板，把手伸过去拍了拍小雨的肩膀，笑道：“你丫的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没看出来你还挺懂的嘛！”

小雨笑了笑，道：“害！你也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看别人的时候不都看得听清楚的？等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水中观月，雾里看花了”。

她忽然转过头道：“你刚刚说你们以前是不可能，那你们现在走到一起是以前的阻力不存在了吗？还是说你们现在都已经想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长雪听了小雨的话，眼底的笑意淡去了些，她笑着叹了口气道：“我想并不是所谓的阻力因素消失了，也不是我们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小雨，你知道吗？有些爱情它就像风里的种子，风要是把它吹到了肥沃的土壤，它就会开枝散叶，硕果累累。风要是把它吹到了贫瘠的地带，它当然也可能长出来，但是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是本身并不能适应这种贫瘠的土壤，要么胎死腹中，不见天日，要么被扼杀在萌芽的状态，还有可能吹到水里淹了沉了，那样就不存在了”。

“这样的爱情多数时候都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只能听天由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能强求。”

“我们以前是不相干的人，因为命运的支配与彼此有了交集，但那个时候种子还在风里，没有落到人心里来，现在种子落到人心里来了，可我的心是贫瘠的土壤，不知道它会否长久”。

小雨转过身面对着长雪道：“你是说你们的情意是偶然发生的，你现在也能不确定你们是否能走得长远？”

长雪笑道：“是，因为其实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其实我的心境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我并没有因为虚长几岁而变得更理智更勇敢，所以说情况还是跟当时一样的，只是我们的选择不同而已”。

小雨有些疑惑道：“怎么会跟当时的情况一样呢？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是已经成年的人了，难道还不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吗？”

长雪转过头，笑道：“成年不过也就是个数字而已，不然你看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不会的还是不会。有些事情当时我会那么做，知道它是错的，但未必我现在就不会那么做了。选择可能是一时冲动，承担责任则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能力上限”。

小雨听罢，开玩笑道：“不得不说你这番话听着很像渣女发言哎！要是知道付不了责任，就应该拒绝选择啊”。

长雪重又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笑道：“是啊，但有时候人就是愿意听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话，觉得走到了前面总会有办法，何况有时候还可以选择一条新的路”。

小雨也沉默了，也不知道是这番话她不能明白它的意思，还是她心里也有某种相似的感受，末了，她道：“你说得也对，有时候理智和情感并不能统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有的，只是我想你这样心境大约也还是发生了变化吧，毕竟所经历的人是不同的，大概走的路也不同，你不要太悲观，何况这穷途末路也不是人生必然”。

长雪微微一笑，她想小雨在这些事情上倒是很豁达，不像她思前想后、心心念念，她低声道：“我大概是个悲观成习惯了的人，总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终归是要重蹈覆辙，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我也知道选择不同，不管怎么说都跟从前不一样了，但是……害！人又有几个能完全信任自己的未来”。

小雨淡淡一笑道：“这倒是真的，世上是没有几个能够完全信任自己的未来的人，说到底所谓计划都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嫌疑，把握好当下比什么重要”。

她们俩坐了一会儿后，长雪站起身笑道：“我去把碗筷收到碗柜里吧”。

小雨没有答应她，她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小雨已经睡着了，笑了笑，抬着小雨两条腿把小雨搬上了沙发，尔后把沙发靠背放平，小雨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只顾呼呼大睡，看来也是累了。

看来小雨今天晚上就要凑合着睡在这张沙发床上了，长雪转身进卧室抱了枕头和一床厚毯子出来，屋里有暖气，盖上这个毯子也就绰绰有余了。

她把枕头塞进了小雨头底下，又给她盖上毯子，这才拍拍手去收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