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看着江城笑了笑，对江城打断长雪的话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她也并没有把这种疑惑写在脸上，只是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长雪没有再说话，余欢转而问起江城梦瑶是不是已经到西山了，江城回答说梦瑶可能会晚点儿到，因为她现在还在北城，余欢问梦瑶在北城干什么，江城说是出席酒会，余欢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奇怪，她说梦瑶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活动上露面了，江城也没有帮梦瑶解释是什么原因，可能他也问。

长雪听到梦瑶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因为她是梦瑶的朋友，就比如前面余欢谈到梦瑶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她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她是心不在焉的应答，梦瑶是他们的家人，她了解梦瑶不一定比他们更多，而且她见到了江城，她一见到江城就没法子再关心别的事情，这么些天以来，她都在克制住自己的伤心，她为谁伤心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要真是还像以前那样成日地见不到江城也就算了，可江城又出现了。

她知道她讲感谢那些话听起来是很可笑，但是她又没法子不讲，江城打断她，无非不是听了觉得不痛快，换她，她也不痛快。

到华都的时候，她下车前先向余欢告别，然后又谢谢了江城。

余欢却忽然说：“江城，你下车去送一程，长雪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余欢说时态度十分自然。

江城倒是也没二话，应了声便下车。

长雪刚想说不用了，但是话还没说出口，江城已经下来了，她也只好沉默。

两人一齐往她住的楼下走，江城走在她的身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天气很冷，但只有她戴着围巾，江城正好迎风站着，他高大的身躯给她挡去些风，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地上有层薄薄的雪，其实已经打扫过了，但是雪一直在间断地下着，清扫不过来，现在人行道上的那层雪被来往的行人给踩实了，成了一层薄冰，走在上面直打滑。

她今天出门挑的鞋不好，底不怎么防滑，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来a市这两年她还是没有学会劈叉式行走的那一手绝活，不会在快要摔倒的时候一个鲤鱼打挺站直，她要是一不留神滑倒了，那她的ass可就有得疼了。

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快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一盏路灯不知道怎么竟坏了，原本还算明亮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投在她身前的江城的影子也跟着变得模糊，她只能听见江城和她自己的脚步声。

她想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摔倒，微博上都颜值出圈了，说是个女神不过分吧，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吸引江城的是什么地方，但她想应该跟她的形象也是有关系的，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要是冷不丁摔一跤，四脚朝天的那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但心里这么想，脚下也留意，但事实证明神奇滑冰术的尊严不容挑衅，不是她小心就能使得万年船的，原来这盏坏了的路灯底下有处灌溉用的的水管漏水了，所以这里的冰结得比其他地方的厚。

华都物业的管理还算尽职，这盏路灯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这截水管只怕是埋得不够深给冻裂了，总之她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脚一滑向后仰倒，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要是放慢动作就是喜剧片了，悲催的滑稽剧。

不过她不出意料地被江城接住了，她就很好奇为什么江城不会跌交，还能接住她，难道江城自带稳定技能吗？这下可好了，他们两个之间更尴尬了，她在心里为自己的运气默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想站直，但她刚扶着江城的手站直了，转身正要说谢谢，没成想没站稳，江城刚松开她的手，她脚下又一滑，这下可不是战略后仰而是原地劈叉了，江城这次托住了她的手臂，而且是两条手臂，就像家长要抱起自己的孩子那样的姿势，她悲剧了。

她本以为那天在她蓬头垢面的时候分手就已经是be了，没成想还有这么一出，她感到自己的热血在沸腾，她生气了，没错，她真的生气了，难道她就不能在江城面前保持一回她好的形象吗？为什么江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过糗，她却在再江城面前留下了人生黑历史，这不公平。

长雪心中泪目，脸上却挂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江城只是对她道：“走路小心些。”

她顿感人生挫败，于是她再次试图站直，但她再次打滑，于是江城牵住了她的手，语气平静道：“牵着我的手。”

江城在冰上也走得很稳，她觉得要是换了她以前平衡感还很好的时候，她一定能跳一段冰上芭蕾……但是她现在是冰上的憨豆先生，分分钟都在制造笑点。八壹中文網

她牵着江城的手走过了那段路，然后她就立刻松开了他的手。

长雪的手很凉，但江城的手很暖，像是个行走的暖手宝。

她对江城笑道：“谢谢。”

江城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其实这段路并不长，但是因为是江城陪着她一起走，她突然就觉得漫长起来，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走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那天江城站在她家楼下，远远地看到寒风中有一点火星时隐时灭，她又想起在鹤汀那天，她滑倒有人扶住了她，都是一个人，都是江城。

现在江城又走到了她家楼下，她回过神对江城道：“就送到这里吧，多谢。”她的神情又变得淡漠起来，但在她身上就称不上淡漠，因为她的眼里总是有那么一片柔和。

江城点了一点头，道：“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我就走。”

她道：“不用。”

江城却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根，解释道：“大嫂她怀着孕，我只是想在这里抽根烟，你上去吧。”

江城的烟盒很精致，她一直也不知道江城抽的到底是什么烟，她知道梦瑶也是抽烟的，不知道他们的大哥江辞抽不抽，要是也抽那可就齐活了。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去，她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过头对江城道：“以后还是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

江城正用点火呢，听她这么说，他的动作又停住了，然后看向她。

这时候她已经转过身，走远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