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举动,通通落入徐瑾坤眼中,可他是在男眷这边,也不太方便到她女眷那边去。
等到家中宾客散去后,顾老太太将所有人,召集在院子内谈话。
徐瑾坤一与顾柒柒坐近,便小声追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顾柒柒不语,只看了他一眼。
徐瑾坤顿时就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把人带进来!”顾老太太话一落,就有两位婆子,将于翠霜压进来。
于翠霜衣裳凌乱,还沾着泥土,面容也看起来脏兮兮,显得十分的落魄。
顾老太太布满皱纹的面容,透着令人惊骇的严厉与怒气,“看看,你有半分我们顾家妾室的模样吗?”
于翠霜眼中流转着眼泪,不甘与幽怨地望着顾老太太,“同样是顾家的女儿,为何就只有我女儿,收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明明就是心瑶败坏了名节,偏偏就要代替她嫁出去……”
说着,眼泪从眼眶溢出,划过面颊,颇为楚楚可怜,任男子见着,都谁心疼万分。
要是平时,顾士丰定会为她出头,然而,眼下由顾老太太做主,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干涉处理家宅之事。
顾老太太都还没发话,阴着脸,韩丽娘就第一个先跳出来,指着于翠霜的鼻子,极其不屑怒道:“心兰吃顾家的,喝顾家的,让她出嫁怎么啦?这也是为了顾家的名声着想,而且老太太都已经是点头的,你还敢有意见,我看你是过惯了好日子,不知你以前的苦日子了,所以,你才这里作,竟敢还逃跑出来,还试图想要将今日的婚事,搅黄了。”
“我就是觉得不甘,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好的,凭什么要让我女儿受这个罪名,老太太求求你,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吧!”
顾明荣扑通一声,也下跪在顾老太太面前,“祖母,求求你,为心兰姐姐讨回公道吧!”
“你们是不是只需讨回个公道,你就此不再闹了吗?”顾老太太目光定定看着顾明荣,究竟是顾家的儿子,她的孙子,内心一软,语气稍微比方才柔和了一些。
“是!只要找出那个人是谁,将那个人处罚了,我就甘心,我就不会再闹了,我只求一个公道!”于翠霜哭眼抹泪地道。
顾老太太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好,我给你一个公道!”
顾柒柒第一眼就朝顾心柔和方梦梅看去,只见顾心柔面色惊慌,不知所措地看着方梦梅。
倒是方梦梅颇为镇定。
顾柒柒又朝下跪的于翠霜看去,眉梢间冷淡,而内心冷嘲道:顾家会有什么公平而言,于小娘要闹,祖母也不过就是顺着于小娘之手,警告一番方小娘罢了。
况且,顾心柔有她父亲护着,不可能会有什么事。
她身边的徐瑾坤,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不禁朝她看了一眼,随即目光顺着落在于翠霜身上。
闹成这样,他看不仅仅就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这么简单,而是要将对方除掉。
“心柔你跪下!”
“祖母!”顾心柔惊慌失措,但也依照顾老太太的话,乖巧下跪。
“母亲!心柔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顾士丰一开口,毫不掩饰对顾心柔的心疼劲。
“士丰你先别管这件事,你也先别插手。”
“是!”顾老太太开口了,顾士丰只能按住对心柔的心疼。
“华茹成亲那日,是不是你派人,故意将孟家兴引到后院去的?”
“我没有这样啊!我也不敢这样做!”
就算是顾心柔否认了,可她眉梢间的慌张,顾老太太自然也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就算是没证据,她也是一样能将顾心柔处置了,维持顾家的安宁。
“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祖母,我……”顾心柔楚楚可怜地回首望着顾士丰和方梦梅。
“你别再狡辩了,你平时就跟心瑶不对头,你能干出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奇怪,我就是觉得顾家的家教不严,要不然你怎么会干出,如此恶毒的事?心瑶她是你姐姐啊!而我也一直在教导你们,姐妹之间有争吵,属常事,但做出伤害顾家的事,更不能太伤害姐妹之间的感情,你们是亲人,不是仇人。”
闻言,顾柒柒眼底泛起了讥讽的笑意。
她家祖母虽是这么教,可家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了?
想一想,平时心瑶的所作所为,算是小打小闹,可多了,也会伤感情的。
而这些她祖母一句也不斥责心瑶。
说到底也是因人而异。
“祖母,呜呜呜……”顾心柔一开口就掉眼泪,不断用袖子往脸上抹泪,模样实在委屈得很,“我知错了!我就是闹着玩的,我并没有想要害姐姐坏名节,只是……事情太过于严重了,我害怕,我就不敢承认,我……我……呜呜,我知道错了,祖母你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呜呜&……”
原本不打算插手的顾士丰,一见到她哭得如此伤心,就忍不住为她说话:“母亲,心柔就是小孩子,虽会顽皮,但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这次的事,就算了吧!”
顾老太太早在下定决心,要就手处置这件事,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有顾士丰说情,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先让顾士丰别插手,可她万万没想到,顾士丰还是开口了。
唉,说到底就是她这个儿子,就被方梦梅母子三人吃的死死。
“士丰,心柔可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些事,她也该知晓后果很严重。”
“通过这件事之后,心柔一定会知道的,对不对?”顾士丰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顾心柔。
顾心柔连忙点头:“是是是,祖母,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你不敢,也得要给于小娘那边,以及心瑶一个交代。”
韩丽娘趁机道:“是啊,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最好借着这件事,将方梦梅母女都赶出顾家。
嗯,没错。
她觉得这件事,还需她在背后推一把。
“我家心瑶怎么如此可怜啊!无缘无故就这么被妹妹陷害,坏了名声,呜呜,下次会不会就有,杀了我家心瑶的想法了?”韩丽娘伤心抹泪。
哼,别以为就你们知道哭,难道我就不知道哭了吗?
见状,顾心瑶也跟着哭了。
瞬息间,一屋子的哭声,实在洪亮。
吵得顾老太太,眉头蹙的像一座小山般高,阴沉沉地板着脸,目光死死地盯着韩丽娘等人。
而顾柒柒觉得很吵,可她也不能离开,只能留下,继续观看事态的发展。
不过……某人应该受不了吧!
不禁朝徐瑾坤看去。
谁知,她一看,正与他目光对视了一眼,观察到他眉宇紧蹙,随即嘴角抑制不住弯起。
知道她在幸灾乐祸,徐瑾坤纵然是心中略微不快,奈何在众人都在,他也不能直接发作。
低眸,随即想到了……
他衣袖属中宽,她是窄袖,他手臂微微一动,便可以将她袖口遮住。
这时顾柒柒的注意力以及目光,刚好投落顾老太太身上,不知晓他这一举动。
徐瑾坤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地,就在她掌心划过……
一股发痒,又说不上来的麻和酸,顾柒柒下意识握紧了手指,侧目不满看他。
徐瑾坤薄唇轻轻一勾,似乎在报复了,某人刚才幸灾乐祸的笑意。
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顾柒柒心里暗忖。
她刚才不过就是笑了一下,他就这般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生气。
便将自己手臂摆放到腹部,不再搭理徐瑾坤。
“那……那我与心瑶姐姐道歉,可行?”顾心柔可怜巴巴地望着顾老太太。
于翠霜见顾老太太顿了顿,就害怕顾老太太站在顾心柔那边,这么随随便便处置了顾心柔,她忙不迭出声:“老太太,心兰用的是她的一辈子啊,要是就这么道歉了事,那对她怎么公平?”
“你想怎样?”顾老太太板着脸,不快反问她:“如今心兰已经嫁给了孟家,成了孟家兴的妻子,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方梦梅一副弱不禁风的柳姿,嗓音娇弱:“老太太,这件事都怪我,是我没把心柔教好,如今已成了这样,于妹妹有气对我发,心柔她还小……”
于翠霜狠毒的目光瞪着她,咬紧后齿,浑身气得发抖,怒极冷笑:“一句不懂事,就可以将这件事都抹平了吗?”
顾士丰受不了于翠霜这般态度,对方梦梅,大怒道:“于氏注意你的态度,母亲也说了,心兰已嫁,这是不可能更改的,你要是再继续咄咄逼人,那么只好将你发卖了!”
“老太太你刚才是要给我公道的!”于翠霜哭道。“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于翠霜!”顾老太太连名带姓喊道,这也说明了,她非常生气,“你究竟是怎样才觉得公平公道?是继续大闹?还是收拾好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继续当着小娘,你该知道大闹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生怕最讨厌,就是像于翠霜这种,不知分寸,不断在触碰她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