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这么劝韩丽娘,也是想着韩丽娘,不要顾家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了。
否则,主君和老太太,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大娘子的。
闻言,韩丽娘眼中一亮,遽然一笑,“对啊,那个王将军的岁数与官人一般大,一个像自己爹爹般的官人,这可有顾心柔受的,而且,王家可不是什么福地善地,家中还有嫡子和庶子,顾心柔嫁了过去,定会受不气。”
“是啊,嫡子和庶子的年纪,也差不多该要议亲了。”
“如若议了亲,顾心柔这个嫡母之位,可就尴尬了,万一犯点错,王家哪有她说话的地?”
这么一想,韩丽娘心中的怒火,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见韩丽娘不再生气,孙奶娘便也松了口气。
两日后,顾士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同时也传出了,王劲与顾心柔成亲的消息,连成亲的日子也已经定了。
这件事震惊了不少人。
事后顾心瑶听说此事,从谭家赶回娘家,直奔韩丽娘院子。
“为何她一个庶女,就能有这般好命,日后我们见着她了,都要喊她一声,将军夫人,娘,你能忍受得了,我忍不了。”
“你有什么好忍受不了的?你也不看看顾心柔日后的官人,岁数有多大了?她啊,就是注定要守寡的人,你何需与她这般计较呢?咱们是要想以后。”韩丽娘安抚她。
“我还想什么以后?现在顾心柔可嘚瑟了。”顾心瑶一脸不满,撅着嘴:“以前还觉得,顾家所有女儿之中,就数我的婚事,是最好的,如今看来,就是顾心柔的最好了。”
“这种事情,还需看以后,锡元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可不像顾心柔的官人,虽说是个正五品定远将军,年纪也这么大了,如若真要是打起仗来,她家官人定是要上前去,这有没有命回来,还不知道呢!”
韩丽娘温柔拍了拍她的手臂,继续道:“所以呀!顾心柔成亲的事,你啊,乖乖的,别闹事,也别觉得不公平,知道吗?”
“娘,就这样看着顾心柔嫁的好,我心里不高兴。”
韩丽娘思索的片刻,道:“娘知道你不高兴,可你要知道,顾心柔和王将军的婚事,你爹才会有机会,回到原本的职位上,如若你大闹此事,你爹爹定是不会放过你的,至于你的气,娘定会想法子,为你出一出。”
“什么法子?”
韩丽娘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
当天,顾柒柒也听说了顾心柔要成亲一事,她也没摆放在心上,继续专心带娃,赚银子。
然而,还没过两日,顾老太太身边的钱妈妈,登门徐家。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让顾柒柒回顾家,吃喜酒。
还着重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顾柒柒看钱妈妈三分嚣张,七分瞧不上自己的模样,顿时心里明白了,如若自己这次不回去吃喜酒,彻底是要将老太太,以及整个顾家都给得罪了。
“行,我知道了,如若钱妈妈无其他的事,那我让人送一送你。”
钱妈妈微怔,她捉摸不透顾柒柒的意思,为了将此事办妥,她又还亲自问顾柒柒:“大姑娘的意思,是回去?还是不回去?你给我准确答复,我也好回去复命。”
“钱妈妈觉得我该回去呢?还是不回去?”
“当然是要回去了,五姑娘出嫁,那是顾家的大喜日子,大姑娘就该沾沾福气。”
顾柒柒面容噙着淡淡的笑意,却也给人感觉,极为疏离。
语气透着一丝的嘲讽:“是啊,该沾沾福气。”
“那这么说的话,大姑娘是要回去了?”
顾柒柒只勾了勾唇瓣,却没说话。
钱妈妈大约也是知道顾柒柒的心思,为了将事情办妥,她直接拍大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与老太太说。”
站起,都无需别人送她,便径直走出徐家。
“大娘子!”素心紧盯着她。
顾柒柒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下颚,随即浅浅一笑,“顾家这次不是老太太非要我回去,非要我回去的人,是顾心柔。”
“……”她家大娘子怎么知晓的?
“老太太为了确保,这门亲事,不出半分差池,便会随了顾心柔的心思,让钱妈妈亲自上门,说此事。”顾柒柒讥讽一笑,“老太太对我,就是抱着能利用便利用的心态,可不会管我眼下的日子,更不会管生的孩儿,究竟是如何了。”
半夏心中为她愤愤不平,“老太太也太过分了。”
“有何过分?她终究就是我祖母,身为晚辈,以孝为先。”
半夏生气道:“难道长辈做了错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不能说什么了吗?”
顾柒柒淡笑:“书中,极少会有说,长辈做了错事,晚辈需如何办!”
素心接着道:“的确如此,书中大部分都会,教导以孝为先。”
“所以啊,咱们能忍便忍了,不能忍,那便寻个法子,对付过去。”
半夏好奇问:“那大娘子是不打算回顾家?”
“眼下还不知道呢!”顾柒柒慵懒抚了抚自己放鬓发:“家中有两位哥儿,闹腾得,我的心思都是放在他们身上。”
闻言,素心嘴角微微一勾,她知道了大娘子的意思了。
半夏却是一知半解的表情,看着顾柒柒。
到了晚膳的时辰。
徐瑾坤难得一次回来的早。
用膳之时,顾柒柒与他说起了,今日的事。
徐瑾坤笑着,然后问了,顾心柔成亲的日子。
顾柒柒答了。
然后看着他。
“事千变万化,等到那日,便会知晓了。”
淳化三年,十一月底。
许王赵元僖薨了。
这件事让宋太宗悲恸,当即将追赠皇太子,谥号为恭孝,还下令让人举办册封礼以及葬礼。
然而,此令下达还没多久,便有大臣汇报给宋太宗,赵元僖之死,并无这么简单。
只因赵元僖过于专宠爱妾张氏,而张氏专横放肆,捶打奴婢、仆人,甚至有人因此死亡,而这些赵元僖皆知晓,还为张氏隐瞒。
一旦有人敢于汇报了。
后面便会有陆陆续续的官员汇报。
还说,张氏又在都城汴京,西佛寺招魂埋葬她的父母,僭越礼制。
宋太宗大怒。
他原本就最在意僭越礼制,便让身边的宦官王继恩验问。
知晓确有其事后。
赵元僖身边的亲吏都停职免职,毁掉张氏父母坟墓,其亲属都流放。
其他受牵连的官员,都降职。
诏令停止册封礼,以一品官的礼仪,将赵元僖草草安葬。
……
顾柒柒经常让身边的人,出去打听此事。
知晓徐瑾坤无事,她便也放心。
等到徐瑾坤能回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徐瑾坤见到顾柒柒那一刻,笑对她说:“总算是迈过了一座山。”
顾柒柒上前,莹眸蓄满了关心与担忧:“只官人平安无事,那便好。”
等徐瑾坤沐浴更衣后,顾柒柒让两位奶娘,将两个儿子带下去歇息。
她取了干净的锦布,为他擦拭发丝。
“这一段时日,辛苦官人了。”
徐瑾坤原本背对着她,在听到她这话时,他遽然转身,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深吸了口气,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只娘子陪在我身边,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都甘之如饴。”
顾柒柒柔眸望着他。
徐瑾坤仿佛受到了蛊惑般,渐渐靠近了她,低首,吻上了那一抹嫣红……
双手在她身后,随意滑动……
顾柒柒手臂,渐渐勾住了他……
陡然,徐瑾坤微蹲,将她横抱回床榻……
亥时一刻,顾柒柒昏昏欲睡,徐瑾坤却无半分睡意,锦被底下,他双手懒散抚着她娇躯……
又附在她耳畔,轻轻喊着:“娘子!”
“呃?”顾柒柒意识迷迷糊糊,本能应了他一声。
“你可想知晓,这些时日,真正发生了什么吗?”
“呃?”
“娘子……”
双手又开始不安分,到处游走。
顾柒柒不得不睁眼,眼中透着几分娇气:“官人,你可想说?”
“嗯!”
“那我听着。”
“许王的死,是张氏毒杀的。”
“啊?”顾柒柒愣了愣,随即问:“张氏不是特别喜爱许王的吗?毒杀他,那不是让她失去所有的依靠吗?”
“准确来说,张氏原本是想毒杀正妻李氏,欲想为嫡妻,只是阴差阳错,那毒酒让许王喝了。”
“那她为何不拦着?”顾柒柒的睡意已全不见了。
“她要是拦了,那许王会放过她吗?”徐瑾坤抚了抚她光滑的面颊:“一个男人再喜爱她,可也不允许她这般恶毒,下毒杀害自己。”
“可她明明……”顾柒柒顿了顿,“不对,张氏是不是还想着,或许可以陷害李氏毒杀许王,然后许王府中,便是她一人天下,许王又没子嗣,日后就算是过继,那也得要尊称她为母亲,是吗?”
闻言,徐瑾坤莞尔一笑,“确实是如此,我家娘子,真聪明。”
顾柒柒喃喃自语:“她可真傻!”
徐瑾坤知她所指,是张氏。
他又问:“为何这般说呢?”
“夫妻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该生出这样的恶毒心思,即便是许王知晓她下毒一事,可她毕竟与许王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许王也会酌情饶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