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娇芸哭的更凶了,浑身颤栗不已,眼泪大把大把地滚落下来,擦了半包纸都没止住。
盛翦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隔壁空桌上的纸巾盒拿过来,放到了她面前。
他不知道母亲的痛哭里,悔恨占了多少成分,他也不想去深究了,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尽一个儿子应尽的赡养本分。
至于别的,他也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曹娇芸终于稳住情绪,渐渐地停住了哭泣。
抽了纸巾擦去眼角最后的泪水,她稍稍调整坐姿,挺直腰背望向盛翦,正色道:“阿翦,我在你爷爷和爸爸那,已是罪不容恕的犯人,但你不一样,你还有你爷爷的疼爱……为了你的将来,以后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除非必要,我们也不用联系,只要你在这边好好地活着,妈也没别的念想了。”
言尽于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拎起放在隔壁椅子上的包打算离开了。
盛翦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定在她哭红的双眼上,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开了口,“我送你去机场吧?”
曹娇芸眸光微亮,又很快黯然下来,摇头道:“不用了,待会司机会送我去机场,你回去吧。”
盛翦没坚持,轻点了下头,叫来服务员结了账,便跟她一块走向了咖啡厅门口。
他们一动,刘毅严那边的人就也有动静,其中一个公子哥望向刘毅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严哥,他们要走了,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刘毅严皱了皱眉头,不甘道:“废话!都到这份上了,不跟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我就不信,候不到这小子落单的机会!”
其他人见他神情愤恨阴沉,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也没敢提出反对的意见,等那边的母子俩前脚刚离开咖啡馆,他们也随即尾随跟了过去。
盛翦一直没发现后面这条尾巴,之前他没搭理刘毅严,早当这货自觉无趣消失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孜孜不倦地暗中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目送曹娇芸坐上车离开后,正也要去坐上自己的车,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心头猛的咯噔了一下,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按下通话键,将手机移到了耳边。
果然,那边开口就是一顿咆哮怒喝,“臭小子!我千叮万嘱让你跟你妈妈断绝来往,你倒是会阴奉阳违,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暗地里却背着我去见她,还专挑我午睡的缴时间!盛翦,你是不是诚心要把你爷爷我气死啊!”
盛翦任他吼完,摸了摸鼻子,小声地替自己澄清道:“爷爷,我没有专挑你午睡的时间,是你刚午睡我妈就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她要出国了,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我想着毕竟好歹母子一场,怎么也要满足她这个心愿,所以……”
不等等他说完,老爷子就狠狠地打断她的话,“她就是去天涯海角都不关你的事!你这个傻小子,我之前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是吧!?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你还跟你妈妈私下还有来往,你看你爸爸还理不理你!”
“我会去看爸爸解释的!”盛翦心一慌,急急地说道:“爸爸这么通情达理,宽厚仁慈,他不会因为这点事不理我的!”
“那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老爷子抚着自己的老心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蠢孙子气死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妈过去做了这么多破事,就算她现在要痛改前非,一会半会也是改不过去的!就算你再怎么不忍心,也得过几年再说,你现在就赶着上去和你妈妈握手言和,你让你爸爸怎么想?!”
盛翦医生不肯地听着话筒里的炮轰,脑袋压低,眼底一片黯然。
正默默地想着要怎么安抚已经气到快失去理智的爷爷,眼前忽然一黑,他被一个黑麻袋套住了头,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几双手抬起来,飞速往某个方向拖过去。
盛翦心头一惊,下意识地高声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电话那端的老爷子听到他的叫声,隐隐夹着混乱的咒骂声,很快反应孙子这是遇袭了,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盛翦的名字。
仓促挣扎之中,盛翦的手机从手中脱落下来,被不知哪里伸过来的一只脚踢到了边上的草丛里,他张嘴想骂人,结果后脑勺却被人狠狠一击,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刘毅严放下手中的钢棍,狠狠地踹了一脚摊在地上的人,呸地吐出一口唾沫,骂道:“妈的,总算让我逮住机会了!费了我这么大的劲,不折腾死你我就不姓刘!”
其他公子哥都被他身上这股狠劲给吓到了,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满脸错愕地望着他。
之前刘毅严说要给盛翦一点教训,他们以为顶多就是套上麻袋,趁机暴揍一顿盛翦就算了,没想到刘毅严居然直接动起了武器,这会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有没有玩出认命。
毕竟一起胡吃海喝过挺长一段时间,还稍个别两个人念着盛翦这个atm取款机的好处,斟酌半晌,有人忍不住道:“严哥,盛翦怎么说以前也跟我们当过一段时间的兄弟,这会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个屁!”刘毅严重重地哼出一声,想到自己之前被迫花出去的钱,火气腾地一下涨满了整个胸口,恶声恶气道:“当初是这个臭小子死活巴拉上我们的,现在他要回家当乖孩子了,不需要我们了,就把我们当抹布一样地丢开……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么?你们忍得了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虽然都看到彼此眼里的不赞同,却也没人敢再作声了。
在他们这群人里,刘毅严就是相当于大哥的存在,他们服从惯了,也习惯了凡事以他马首是瞻,反正就算真闹出什么事来,一群人平摊下来,天大的事也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