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管事不由的看向裴兰心,希望裴兰心这个女主子能帮她说说好话。
她想着她跟随裴兰心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裴兰心平时也极倚重她,京里很多贵夫人也熟识她,她应该没那么容易舍弃自己吧。风光太久她已经忘了,下人得不得脸从来不过是主子的一句子话,主子看重才有身份地位,一旦被厌弃,好日子便到了头。
裴兰心黑着一张脸瞪着她,并不说话。后宅的事的确都是她处理,家里的下人吃里扒外把自家的事情透露给外人,已经不能单纯算后宅的事了。尤其是像郑管事这样的大管事,他们经常跟在主子身边贴身服侍,对主家的事知道的尤其多,谁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东西出去!
郑子锐面黑如水,眼神凌厉:“你先交待清楚,你是如何与裴家私下勾结的!”
郑管事心里胆颤,连忙跪趴在地上哭诉:“奴婢没有,奴婢真的不敢啊老爷,奴婢一家老小都在郑氏,生是郑氏的人,死是郑氏的鬼,绝对的忠诚啊老爷!”
郑子锐起身,冷冷的走到郑管事面前:“没有吗?你给我仔细想想清楚!”
“奴婢哪里敢呀,奴婢从来都是本份做事。。。”郑管事刚说到这里,郑子锐已经听的不耐烦了,他抬腿对着郑管事一脚就踢了过去,猝不及防的郑管事实实在在的挨上了这一脚,连身子都被踢飞了出去了,重重的摔出老远。
“说,再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打杀了你,我郑家从来不缺下人!”郑子锐怒喝道。
听到这句话郑管事的心已经凉了,周围还有好些伺候的人,男主子的这一脚不仅踢掉了她的脸面,地位也不可能有了。如果再回不好男主子的问话,她很有可能连小命也没了。
郑管事艰难的爬起来跪好,连忙回话道:“老爷,夫人,奴婢与裴家人真的交道不多,裴夫人难得与奴婢说一句话。唯有因为婉儿小姐常来府中,夫人嘱咐过要奴婢照顾好她,才多了一些接触。奴婢,奴婢有收过婉儿小姐的赏银,有,有一百两。”
“所以为这一百两银子,你把我郑家的事一兜底全告诉她了是吧!”郑子锐的脸更黑了。
郑管事连连摇头哭着回话道:“奴婢不敢啊老爷,婉儿小姐她一心想嫁到我们郑家来,平常也就只跟奴婢打听老爷夫人,还有少爷的喜好,想投其所好讨得你们的欢心。奴婢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人,于我们郑家不利的事情奴婢也不敢说呀。”
“你这刁奴胆子越发大了,刀不悬脖子上你是不知道悔改!”裴兰心怒了,一摔茶碗骂道:“我就问你,裴婉儿是如何知道需要到平城杨家去拿元浩与杨家那婚贴的?我们派的人才出发,人家裴家的人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你还想瞒着,裴婉儿都告诉我是你说的了!”
郑管事惊怒,裴婉儿是蠢的吗,她要嫁到郑家来,多一个手握权力的下人帮她早日立稳郑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不好吗?自己好心帮她,她竟然转头就出卖自己讨好裴兰心!这也实在是太短视了,小贱人的心也太毒了!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裴婉儿的时候,她一个下人也没那本事去计较。
“夫,夫人奴婢做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当时只想着婉儿小姐早晚要嫁到咱们府里来,你又为大少爷的事情愁心,我想着婉儿小姐能帮上你的忙也不错,所以。。。奴婢真的没有说别的,真的没有,奴婢还是分得清楚好歹的!”
“还不讲实话是吧,”郑子锐不耐烦了,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先拉下去打上三十板子,看她招还是不招,”门外顿时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人一边拖起郑管事的手,就又听郑子锐说道:“打完给我关起来,不许给她上药看诊。”
“夫人,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别的,奴婢一直听你的吩咐做事,侍候了你快十年了呀,求夫人饶过奴婢这次,再也不敢了!”郑管事泪水长流恳求裴兰心。
裴兰心冷冷道:“侍候我十年又怎么样,我提你的身份,赏你的体面,就换来你吃里扒外去帮别人?管事的位置你别干了,给我好好想想清楚,还给裴家人说了什么,瞒是没有用的,别忘了你们一家人都生活在郑氏,出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若是交待清楚,给裴家或者说还有别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起码我还能饶过你的家人,哼,我们郑家是有规矩的,不忠不实的下人拿来有什么用!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让所有人都瞧着,以后都长个教训,知道事情该怎么做,话该怎么说!”
“老爷,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板子还没打上身郑管事已经吓的不断求饶,体面日子过久了,她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吃过苦头,打板子会要人命的,她哪里受得了。
任她再怎么求饶,挣扎,还是被拖了下去。
不久后,郑家的下人们都集中在了一个院子里,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将郑管事压在一张长板凳上,一人执着一根宽板子,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拍在她身上,痛的她惨叫连连。
管家站在一边训话:“从今儿起,她不再是管事了,知道她为什么挨板子吗?都给我听清楚了,她收外人的贿赂出卖我们郑家的消息,做了不该做的事,活该受罚,活不活的了看上天的意思,这就是下场!再有人犯同样的事当场给我打死,妻儿亲属都给我发配去做苦力!”
板子没打完,郑管事已经昏了过去,管家让人端来一盆水,将人浇醒了又继续,直到郑子锐吩咐的次数打完,管家这才让人把昏迷过去的她扔到了柴房里,锁上门不许谁去探视。
后宅最得脸的郑管事突然落得如此下场,所有人都吓的胆颤心惊。下次再有人打赏,今天郑管事的下场也会让他们多掂量几分,银子能不能接。
侍候的人被郑子锐都赶走了后,屋里只剩夫妻二人,郑子锐才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让裴婉儿入我们郑家的门吗?”
郑子锐一开始就不怎么赞同裴兰心的想法,亲眼见识过杨家女的气度和手腕,再看裴婉儿这段日子在所作所为,内心来讲,他是真瞧不上裴婉儿的。奈何裴兰心对杨家的门户有成见,再看高门大户出身的裴婉儿,无端的就高看了她几分。
裴兰心自己也有些没脸,这事儿她办的冲动了,恼怒道:“我原本以为她有些小毛病也无妨,毕竟年纪还小,教一教就能好,谁知道她竟然是个心大的,人都还没进我们家的门,我们府里的事情她竟然就开始插手了!我身边的人也敢收买,我们的言行全在她眼里!”
越说她越生气:“我就说怎么跟她挺有缘分的,外出经常会遇到她,却原来是我贴身的人一直在给她传递消息。你说说,真要让她进了我们家的门,以后家里的下人还能听我的话吗?家里的事我还能做主吗?这丫头的野心也太大了!”
“夫人啊,以前我就曾劝过你,但你不爱听。这丫头眼看着就不是个安份的,如果是懂规矩的姑娘,浩儿是有婚约在身的男子,她就不该总借故去接近他。就算我们两家在悄悄议亲那也是长辈的事,她一个姑娘家怎能总上议亲的对方家里?”
趁裴兰心正懊恼的机会,郑子锐赶紧把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以往只要一提儿子的亲事,裴兰心为了跟老家的长辈别苗头,总不乐意听。
这次裴兰心终于开始正视裴婉儿的问题,叹了口气才道:“你说的对,是我以前太执拗,一叶障目,只感觉裴婉儿是个会讨人喜欢的丫头,做事又贴心,总被她哄的心生欢喜,却没注意到她做的都是不合规矩的事,你也不好好提醒我!”
郑子锐是真感觉冤枉:“夫人啊,我倒是说了多次,你有愿意听吗?”
“我不听,你就不能多提醒几次吗,真要让这么不安份丫头给我们浩儿做正室嫡夫人,以后我们家能安生得了吗?”裴兰心哼着白了郑子锐一眼,“行啦,称你的意吧,你就一直没瞧得上过这丫头,咱浩儿的嫡妻我再给他重新选一个!”
郑子锐挑了挑眉,试探着问道:“夫人,你真觉得杨家的丫头不行吗,你是知道咱们爹眼光的,被他瞧上的人能不是顶好的吗?我也亲眼见过的,真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出身差了点,爹说人才是一切,只要我们稍稍拉拔一下,浩儿就有了几个好助力,也不差呀!”八壹中文網
裴兰心不高兴了:“我虽然已经放下裴家了,你也别指望我瞧得上杨家,他家的人千好万好又怎么样,门户低就是低了!我家浩儿可等不得他们一家起势!还不如直接找个门当户对的,有什么事立马就能相互帮衬着,指望杨家,哼,多少年以后了!”
郑子锐叹气,裴兰心在儿子的婚事上真的是特别的执拗,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就那么好面子,非得在门户一事上执着,只得转了个话题道:“裴家那边你怎么打发?他家一直巴望着与我们结亲,你也与之暗中约定了,连婚书的事都主动去帮忙,不会轻易放弃的。”
裴兰心坐回到榻上,淡淡道:“有什么不好了结的,我当时就说了我家浩儿有婚约在身,他裴家也知晓定下亲事的是公爹,推口的话还不好寻吗?况且当时我只是说喜欢婉儿,答应她常来我家走动,却并没有明确的同意两家结亲呀?”
“夫人啊,你这是在狡辩,虽然说得过去,却有些得罪人呀!”
“那个换个说法,她家的裴婉儿自己做错事了啊,她收买我的贴身妈妈,随时寻我的行踪,打听我们郑家的私密事情,还越俎代庖在我们郑家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我们做决定。他们裴家也有儿子,试问,这样的人他们会给嫡亲的长子做正室夫人吗?”
郑子锐笑了:“你这样说,他们自己也没脸!”
裴兰心捡起桌上的婚贴,扬眉道:“夫君,你看约个什么时候,我们与杨家人见个面。虽然她家说了定下亲事的人不是他们,也不承认有这门亲事,但为了免除后患我们还是该跟张书雅见一面,当面把婚书销毁,彻底把亲事了断清楚。”
“你真不再考虑一下,杨家那丫头是真不错!”郑子锐再一次劝说道。
裴兰心恼了:“你明明都答应了为何又反悔?不行,今儿已经晚了,明日我就派人去杨家约见,后日就把事情了断,你后日定要与我同去,省得你定不下来心一次次找我闹!”
果然第二天一早,裴兰心就派了人急急的去到太平村杨家。
这次派的人倒是个礼数周全的,态度也很好:“夫人,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和夫人才知晓,元浩少爷和贵府小姐的亲事存在争议,夫人和老爷商议之后,决定与夫人你约个地方见面,把这事情给说开了,往后也不耽搁双方重亲议亲。”
她以为杨家人听到这样的噩耗会勃然大怒,却不想杨家这位夫人的态度很平和。
“是该说开,当初与你们郑家正式议亲的杨家大房,议事的人是大房的倩琳,跟我们二房没有关系,这事儿平城许多人都知道。后来亲事出现变故你们郑家可没人跟我们二房商议过,我们也没有接过婚书,这亲事可以说就是笔糊涂帐,当面说清楚,了断了才好。”
“那你看约个什么地方好,什么时辰,我家老爷和夫人明儿刚好得闲!”
“那就巳时吧,你过来的半路上应该有看到一个歇脚的亭子,那里来往的人也不多,风景也不错,就约在那里,事情不大,几句话就说完的事儿。”
“那明日我们老爷和夫人就在那方亭子恭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