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城是头天就安排好了的,杨家庄的运货队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马车,是那种在街道上最常见最普通的,就在秦王府附近等候。改换了身份样貌的长孙无垢及儿女们,在杨倩芸和石头的偷渡下,一个个被转移出秦王府坐上杨家的货运马车,两辆马车不慌不忙驶向城外。
杨倩芸和长孙无垢及李丽质坐一辆马车,石头带着李承乾李泰坐另一辆紧随其后。
“委屈娘娘和郡主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此次出行四郎只能给娘娘准备简陋的马车!”
已经更换成一身普通小户人家主妇打扮的长孙无垢笑道:“无妨,避难时间一切以安全为主。杨四郎,王爷既然将我们的出行交由你负责,你的能力自然无须置疑,之后你便按你的想法来做,我和孩子们会全力配合。”
心里吐槽李世民的家眷个个都不简单,她一个都惹不起也不想惹,杨倩芸哪儿敢全部做主,恭敬回话:“诺,那四郎就给娘娘说一下我的一些想法,让娘娘接下来心里有个章程,四郎年幼,如若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和做法,万望娘娘斧正。”
“四郎呀,与我们相处你不必过于谨慎,我和王爷把你当子侄看待可不是一句空话,你也要想一想王爷对你的任命,往后你注定要与我们多年相处,太过见外你如何做事?”长孙无垢郑重道:“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并不为我所擅长,不能因为我的见识言论影响到你的安排。”
“谨遵娘娘的教诲,那四郎就给娘娘汇报一下接下来的安排!首先我们得注意隐藏身份,娘娘的姓氏过于特别,请娘娘换个名姓便于称呼以及应付沿途的盘查。”杨倩芸道。
长孙无垢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姓氏太少见容易引发怀疑,长孙长孙。。那往后我便去长姓孙吧,王爷的李姓是大姓倒是不用改换,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便唤我作夫人,我的孩子们没有成年倒也省事,承乾和青雀便唤作大郎二郎!四郎,你看我们用个什么身份才好?”
“娘,还有丽质呢,丽质怎么称呼呀!”李丽质娇声道。
长孙无垢伸手在李丽质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笑道:“以后就叫你丽儿,你叫李丽可好?”
“跟我原来的名字就少了一个字呢,大伙儿都能容易记住!”李丽质甜甜点头。
长孙无垢慈爱的笑了:“是呀,娘以后就唤你丽儿了,直到重新回到你爹身边!”
“好的娘,我记住了!”李丽质甜笑着倒在长孙无垢的怀里。
杨倩芸从善如流:“夫人,四郎拟了个身份,我们现下是商户李平安的家人,此行是因为京里的买卖做不下去了,一家人去投奔在益州做买卖的舅家。这个身份也经得起别人查探,因为前些日子我刚买的一个商铺,那家人恰好姓李,买卖做不下去了举家回了益州。
若被人细问也不怕,我爹以前在益州开过店铺,我们的护卫周队长有很长一段日子驻扎在益州做事,很多地方的人事非常熟悉。益州在洛阳相反的地方,别人也想不到我们会往完全不相干的方向走。益州还是值得一游的地方,虽然是避难,四郎也希望夫人有个愉快的旅程。”
长孙无垢点头:“你做事果然周全,便照你的安排行事,以后不必事事问我,通报于我!不过你要留人注意京城的消息,尽量及时告知我们。四郎啊,独留王爷在京里举事,他身子中毒还不爽利,我瞧不到也帮不到,能做的唯有不拖累他,这心里着实难受得紧。”
杨倩芸点头:“夫人且宽心,医令们会诊言明老爷的身子并无大碍,至于此次毒物对老爷身子的损伤,等此次的事了,四郎定然着人遍走天下,寻一些诊奇好物给老爷进补调理。”
“我和王爷真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男人们忙着建功立业,只有女人才会忧心人身子骨的康健。”长孙无垢伸手拍了拍杨倩芸的肩膀:“那我们等着王爷做的事情顺顺利利进行!”
杨倩芸行礼,然后敲车厢示意,等马车停下掀了车帘下马车,跨上了边上的马。缓行一步,将刚刚定下的事宜低声传达给李承乾李泰及赶车护行的杨家庄所有人。
城门处附近,一早就守候等着接应的周管事早已望眼欲穿,看到遥遥两辆马车有着眼熟的庄人驾乘着缓缓而来,附近还有小主子跟着,顿时欣喜。没有上前去迎,杨家庄负责送货的护卫们常来常往,城门卫怎么着也眼熟了。
这会儿驾车和保护长孙一家的都是不常出庄的护卫,对城门卫来说就更面生了。不让人怀疑到杨家与秦王府有关联,对两家来说都是一种保护手段。
事实上杨倩芸早已和李世民商量好,前脚她把人带走,后脚李世民要给密切注意秦王府的太子一系营造一个秦王妃一直在秦王府的假相。
果然不足半个时辰李世民就让扮长孙无垢的女管事在长安城亮了个相。“长孙无垢”带着侍众坐马车亲自去了长安城名声最响亮的药行为李世民求药,她身份贵重自然无须亲自到店,挑个马车帘子看看药品足够了,回秦王府后便一直着王妃的衣着留在了后院。
出了秦王中毒一事,又有李渊的出行探望,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升斗小民,没有人不暗暗捏一把汗,忐忑不安。既为太子和齐王毫不遮掩的行径暗骂不已,又担心桀骜善战的秦王咽不下这口气大动肝火有所行动,很多人的目光都盯向了秦王府。
秦王府一如以往,只是因为秦王中毒病倒,多了一些看诊探望的人,“秦王妃”为病中的秦王外出求药,回府后不再与女眷来往悉心照料秦王,也没人觉得不正常。所以杨倩芸一行在早上这个人来人往特别多的时候出城门处顺利无比。
王顺就在城门处边上吃汤面,眼见杨倩芸一行顺顺利利出了城,大松了一口气,遥遥与杨倩芸相互拱了拱手,回头走向附近一个叫个叫雪竹的杨家庄丫头。
“王侍卫,我家小少爷已经交待过,他会随时传递消息回来,你若看到我家送货的地方拴了红绸,便到这家汤面馆来等我。夫人远行,应是想知道老爷消息的,王侍卫与我交接时也莫忘了整理些有用的消息,让我传给夫人,以便夫人安心!”
雪竹是被杨倩芸留下来负责传递消息的,留她杨倩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雪竹细心,传递消息也需要安全,她之前教给几个丫头的拼音就派上了用场,这世上除非还有别的后世来人还正好是太子一系的,否则书信无论谁拿了去,那就是天书,谁也猜不出来意思。
“往后要辛苦姑娘了!”王顺也是被留下来负责与杨家庄人接头的人。
“好说!”雪竹行礼。
城外一里路以后,周管事追上了杨倩芸的队伍。
“周叔,我们按计划行事,你再寻几个机灵的跟在我身边,我二哥领一队人隔半里尾随其后策应,赵叔领一队人断后。大家隐藏行迹,注意安全!”
“小少爷放心,我省的,今儿一早二少爷已经扮作了富贵人家出门游历的少爷,带多些护卫实属常事,老赵以往帮着押过货,他们就是一队做买卖的人,咱们三队人归置好毫不相干,来往益州的队伍不少,不容易引人怀疑!”
“好,从这会儿开始,你就是我们李平安李老爷家的管家,一路与人交涉就交给你了!”
唐朝的益州府就是后世四川的成都,成都制作的蜀绣被誉为“三大名绣之一”,当时重要的蚕桑市路就穿过成都,依靠这些重要的贸易道路与长江水运,成都成了一个富裕的贸易中心。
杨倩芸在后世是个道地的川妹子,虽然长安离成都也不算特别远,但是那份乡土情怀在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后,哪怕与生活的后世相隔千年,仍阻断不了那份对家乡的思怀之情。既然没有特定的去处,她自然倾向于去成都方向走一走,哪怕她知道根本到不了成都府。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心中所想就越期盼,哪怕是似是而非的事物也愿意接近。马蹄翻飞,车行悠悠,一行人离长安越行越远。
“停车,快停车,给我停下来,我要去坐杨四郎的马车!”李泰在车厢里根本闲不住,哪怕是嫡亲的大哥李承乾,他也不太喜欢与之同处一室过久。才第一天,还没坐到一个时辰他就嚷嚷着要换马车,非要挤到杨倩芸的马车去。
“二弟,你莫要胡闹了,我们现在是在避难,非常时期你能不能克制一些你的性子,别给大伙儿找麻烦!”李承乾很不高兴,直接端起了大哥的架子训斥道。
“我只是去与杨四郎同坐,如何称得上是胡闹了?我这么做你还能落个清静,岂非更合你的心意!”李泰皱眉,见马车停了下来,不顾李承乾阻止直接就跳下了马车。
他们的车一停,长孙无垢那辆也停了下来,车帘子挑开母女俩探出头。
“小二啊,你这是闹哪样呢?”长孙无垢问道。
李泰胖胖的脸堆起了笑容,跑到长孙无垢的车窗口笑道:“娘,长途行车无趣的很,儿子想着与四郎已经许久不曾温书习文,不如趁此机会切磋一番,闲谈诗书胜过昏昏欲睡!”
“那你也得看四郎是否得闲!”长孙无垢慈爱的笑道。
“娘你就放心吧,儿子分得清事情的轻重,过去儿子去杨家庄的时候,四郎有事做儿子从不打扰,不信你问杨四郎,儿子是否管得住自己!”李泰嘻嘻笑道。他向来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别说是与性子温婉的长孙无无垢说话,就是在严肃的李世民面前他也敢“调皮”一番。
“就你那不知进退的性子,焉知是否是人家杨四郎在忍让你!”李承乾哼道。
杨倩芸这会儿也不好不作声了,挑帘道:“无妨的,赶路途中闲着也是无事,二公子若是不嫌我无趣,倒也可以同坐一车聊聊诗文趣事,打发时间。”
“嘿嘿,我跟你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无趣过,杨四郎,咱们来斗题吧!”见长孙无垢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李泰高高兴兴的去登杨倩芸的马车。
“娘,丽质也想去!”李丽质搂住长孙无垢的胳膊,撒娇。
“丽儿怎么也想去杨四郎的马车了?丽儿呀,我们要赶很远的路,杨四郎给我们坐的这辆马车坐着更舒适些。”长孙无垢很奇怪。杨四郎改造过的马车是真的舒适,可躺可坐,还有许多装置,是他们这一行里三辆马车中唯一最好的,李丽质的身子骨不太好,坐这辆最好。
”娘,二哥跟杨四郎学的东西太有意思了,丽质。。。丽儿过去没有机会亲眼见识,如今正好呢,娘你就答应了丽儿吧!”她忽然伏在了长孙无垢耳边:“娘放心,杨四郎虽然是男子,但是有二哥在呢,你和大哥又在附近,旁人不会说三道四的。”
她以为长孙无垢担心的是她女儿家的声誉。
长孙无垢扑哧一声笑了,杨四郎是女儿身,家里人只有她和李世民知晓。
“行,去吧,若是累了,就回来娘这边躺躺。”
“谢谢娘,娘你真好!”长孙无垢拿小脑袋在长孙无垢身上蹭了蹭,欢快的挑帘下了马车:“二哥二哥,你等等我呀!”
她因为身子不好,一直就难得有出门的时候,自从跟着李世民去了一趟杨家庄,享受了许多杨家庄的美食,又经常听李泰在家人面前炫耀与杨四郎斗题后学到的东西,就特别羡慕被李世民允许可以常去杨家庄的李泰。
其实是她对杨四郎这个人特别的好奇,既能侍弄的一手别人无法想出的新奇美食,学识让自负的二哥折服,府里的夫子盛赞,还能让眼光颇高的爹娘一直夸赞他的聪慧能耐。这次就更不简单了,爹娘竟然把护送家人的任务全然交给了他,这份信任更让她对杨四郎好奇。
“来,坐二哥身边!”李泰伸手将李丽质牵进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