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事就好,再过几日便是弟子大会,你今年还是不参与吗?”
“怎么了?”洛临烟揉了揉眼。
“近些日子门中现在都传言,说师妹你……毫无修为,是朵……中看不中用的菟丝花。”徐且行缓缓开口,却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
“……”
洛临烟没有说话。
竟然传的这么快吗?
“所以……这次弟子大会,临烟师妹若再不去,怕是有些落人口实。”徐且行缓缓道。
换做是旁人来跟她说这番话,比如方才纪月沉也跟她说了这番话,她不觉得有什么。
但如今看着徐且行说出这句话,她缓缓开口:“那……徐师兄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参加这次弟子大会吗?”
她目光定定的,清澈见底。对于方才的那些话,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并未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样的目光,让徐且行一怔。
“是。”他垂眸道。
清幽宗上下,包括他都没有见过洛临烟的拔剑。
洛临烟的修为如何,他也好奇。
即使每次与洛临烟相见,永远都看不透她的修为。
从前他没放在心上,但最近门中传言越来越盛,他也开始有些动摇。
即使如今清幽宗的所有弟子里,他的修为是数一数二的,但人的欲念总是无止境的。
这些年他见过山川辽阔,方知人外有人。
天下有才之人如过江之鲫,他不甘心于此。
他想让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他的名字。
“可我,为什么要比啊?”洛临烟嫣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自信,缓缓开口:“这次弟子大会无非是给门中弟子展示自己的机会,然后被长老收徒。”
“自然。”徐且行没有否认。
“可我在宗门中,若是想拜哪位长老为师,自然能够去拜,何况还有比我爹更适合教我的人吗?”她眨眨眼,眼中如碎星点点。
意思就是,她想进哪位长老门下自然就能进哪位长老门下,不必多此一举。
“……”徐且行的眉心动了动,像是按捺住什么一般,最后归为平静。
她想了想,末了又补上一句:“不过,即使我不是清幽宗宗主的女儿,自然也会有长老收我为徒。”
说罢,便转身走开。
她眨眨眼,最后一句话是她故意说给徐且行听的。
作为天命男主,徐且行自幼便不是那么幸运,一路坎坷。即使到了清幽宗,也是刻苦修行才入了自己爹爹眼里。
即使如今他得到的已经很多,但却始终没有满足。
他的野心无穷无尽,哪里又是能够被满足的呢?
架空清幽宗,独揽大权,成为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不择手段。
这就是徐且行。
从前她一直不懂,为什么清幽宗对徐且行这么好,他却要争权夺位,大家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但如今方知,原来有的人,是不知道满足的。
能够为了一己私欲,手上沾满别人的血。
如今他言语间,看似关心,实则全是试探。
洛临烟只觉得心中一片凉意,曾经她也是真的将徐且行当做大师兄看待,梦境中的自己后期为了他,更是倾尽所有。
如今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一片真心错付。
更恨自己不知好歹,对谢宿渊做出那些事情。
不过幸好,如今一切尚可挽回。
方才那些话她不过是说给徐且行听的,看似胸有成竹,实则却毫无把握。
她自热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徐且行若是有意试探,那就让他多想想吧。
他若是日夜难安,自然也是极好的。
不得不承认,她是恨徐且行的,自然也不想看到徐且行做上高位。
他既然如此在乎这些,那她就让他试试什么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被一点点夺去的感觉。
如今他在清幽宗中一时风光无量,即使她现在的修为离金丹只差一步之遥,但终究还是差得远。
两年之内,她一定要在清幽宗找出一个人,能够与其抗衡。
只是这个人选实在难找,在清幽宗上下天资能与徐且行相较的似乎只有谢宿渊。
想到这,她往洛铮海的住处走去。
助谢宿渊恢复根基,在目前来看,怎么看都是一件一举好几得的事情。
她来到了洛铮海住处。
洛铮海今日在书房处理公务,看到她来了显然有些意外。
“烟儿怎么来了?”
“女儿见过爹爹。”洛临烟见状,为他递上一盏茶,“爹爹日日打理宗门事务,辛苦极了。”
“做了一宗之主,自然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洛铮海并未停下手中的事务。
“女儿明白,只是爹爹旧伤未愈,也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洛铮海听着她这番话,有些意外。
女儿九岁之后,因不能修行,跟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少隔阂。即使平日交流,双方却也鲜少讲关心对方的话。
他忙于修行,忙于清幽宗的事务,更是与女儿没有那般亲近。
看着豆蔻年华的洛临烟,他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中,女儿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烟儿长大了。”他叹息一声,“近日可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没有。”
她心中叹息一声,她爹永远都是这般。每次和她之间的交流,不到三言两语便是问她可缺少什么东西。
从前她只觉得搪塞疏远,但如今才想明白,她爹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去和她交流罢了。
“女儿是想问问,如何能够将根基被毁的修仙之人根基修补回来。”她走上前,为洛铮海捏肩。
“咳……这……”洛铮海感受着肩上多出的重量,一时错愕。
清幽宗根基半毁的,唯有谢宿渊。
“女儿从前不能修行,但这么多年来靠着那些上品灵草吊着,如今也能修行了,想来此事定是可解的。”
“……这是自然……只是渊儿的根基半毁,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起色,又如何是说好就能好起来的呢。”洛铮海的目光一时复杂了起来,心中亦是五味陈杂。
从前洛临烟不待见谢宿渊,那时他还心中有愧。
常常觉得愧对故人之子。
但如今,察觉到洛临烟对谢宿渊的那些变化,心中又猛然生起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烟儿相信,人定胜天。”洛临烟说道,她这么一个不能修仙的小废物突然都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自然……想来如果以天材地宝温养经脉,辅以天材异宝,自然也是有可能的吧。”洛铮海别过了目光,有几分心虚。
当年谢宿渊根基被毁,门中长老皆束手无策,如今纵然想要补救,更是难于登天。
洛铮海还记得那年谢宿渊根基被毁,看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鲜血,记忆混乱。
所有人光是看一眼都不敢想象谢宿渊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谢宿渊醒来之时,对此更是闭口不言。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何况如果真的有办法,他们自然早就去做了。
无论因为什么,他们都不希望谢宿渊根基被毁,这无疑是一巨大损失。
然而洛临烟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有办法?”
“恩。”洛铮海有些为难的点点头。作为一宗之主,看着女儿对自己信任的目光,他连说起假话都有些心虚。
“太好了!”洛临烟心中一喜,“那爹爹,有什么灵草是能助谢师兄婚服根基的呢?”
“……你从前吃的那些,也可以给渊儿试试,还可以查阅一些古籍记载。”洛铮海想了想,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左不过是一些对身子无害的天材异宝,吃就吃了。
女儿愿意折腾,那就折腾吧。
“好,谢谢爹爹,女儿这就去查阅典籍。”洛临烟点头,连忙去查看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够去助谢宿渊恢复根基。
如果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将谢宿渊供奉起来。
只要谢宿渊不入魔,她担心的一切事情都几乎可以解决了。
连自己的命都拴在了他的身上。
洛铮海看着女儿喜出望外的神色,叹了口气,缓缓道:“留不住啊留不住。”
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
手中的宗门事务也越发的看不进去,洛铮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到底还是从库中取出了一些上品灵草,决定过几日给女儿送去。
既然女儿需要,那就都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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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临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连忙吩咐连翘去炖上一碗药茶。
从前她喝了这些药茶,经脉确实是会舒服一些。
她盯着连翘将那些药茶做出,然后去送给谢宿渊。
来到院中。
入目便是一人一鹿。
谢宿渊还是一身玄衣,在石桌子上捧着一卷竹简,似乎在看心法。
小鹿圆圆则是乖乖的躺在它的腿边,闭着眼睡觉。
一人一鹿,但是有几分和谐。
“回来了?”谢宿渊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看着她。
“恩。”洛临烟点头,不知为何,她似乎看到谢宿渊的目光有些冷。
“仙姬这些日子,倒是快活。”他的目光落在洛临烟的脸上,神色未变。
洛临烟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连忙将药罐端到石桌上,为谢宿渊盛了一大碗:“谢师兄,这是我吩咐连翘为你熬的药茶,你喝了吧。”
“嗯?”谢宿渊冷声一笑,看着瓷白的碗中装着的绿色药茶,却没有端起来。
他看着洛临烟的的脸,小仙姬从未下过厨,此刻脸上还沾了一些灰,像一只小花猫,但她却没察觉。
“谢师兄,喝点吧。”洛临烟目光炽热,将药茶端起,递至他手边。
“怎么?仙姬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谢宿渊并没有端过药茶,只是打量着她。
今日她前脚出门,她的侍女连翘后脚便跑到他的面前让他争气点。
谢宿渊不屑与一个凡人侍女计较,并不想理会。
后来才知道,她是去见徐且行了。
谢宿渊:……
作者有话要说:虐夫妻一时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