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光中,二人对视,眼中倒映着彼此。
洛临烟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重还是没有开口。
在片刻之后,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呼。
“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火灭了!”
“也就是说……”
那一个猜想在所有人心底浮出,却没有人将其说出来。
赤.裸裸的生机就在眼前,所有人将仁义道德当做一块遮羞布挡住自己内心最阴暗的欲念。
接下来几日,在悬崖边缘,总有人不慎跌倒。
亦或是打座调息修行之时被人偷袭,亦或是突然行岔了气。
又是一名弟子不慎在悬崖边摔倒在地,只是很可惜,他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他像是入魔一般走向崖底,九重烈火的那一隅熄灭了片刻。
有人像是嗅着味儿来的饿狼一般,御剑想要冲出去。
九重烈火又熄灭了片刻,又有几人蜂拥而上。
鹏飞眼神闪躲,看着那些像是失了智的修士,往谢宿渊和洛临烟这里靠了靠。
他噤声说道:“仙姬当心一些,他们……”
他做了个“疯了”的口型,却没有明说。
只是暗自将剑刃握在手中,堤防着四周。
洛临烟笑了笑,唇色有些苍白:“谢谢你,鹏飞。”
这是他们困在这里的一个半月,那些修士越发疯狂,到如今连那块遮羞布也不屑于去掩盖。
好在清幽宗的弟子有纪月沉这个长老坐镇,下令若是有效仿者,一律逐出宗门。
有了这个命令后,清幽宗弟子皆松了口气。
他们本就要靠着纪月沉才得以出去,此话无疑是在保证他们自己的安全。
到底没有出现那般恶劣的情节。
他们清幽宗的弟子团聚在一起,占着一块地方。
在九重烈火四十多天的炙烤下,清幽宗有些体弱、修为没有特别高的弟子已经扛不住了。
一名女修倚靠着自己的本命灵剑,靠在岩石边上奄奄一息,只是在她身侧的另外几名弟子都已自顾不暇。
洛临烟看着手中的两片凝冰叶子,毫不犹豫的起身。
纪月沉一共为她凝了两片叶子还有一片冰块。
冰块在与李豪杰打斗之时便已经碎掉了。
她缓缓走向那名女修,将覆着一层薄冰的叶片递给她。
缓缓开口:“拿着吧,贴在额头上,你会舒服一些。”
那名女修显然是认识她的,灰白的嘴唇动了动,嗓音干枯沙哑:“多谢仙姬。”
那名女修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有些坐不起身,挣扎了几下还是瘫倒在原地。
洛临烟弯弯唇,“无事,我来吧。”
她俯身,想要为那名女修的额头贴上叶片。
却不料,从巨石后面冲出一个人,眼疾手快的抢过洛临烟手中的叶片。
洛临烟的一句“你要做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已经被那人抢了话。
“没想到,你就是临烟仙姬。”那修士了冷冷一笑,他握着手中的叶片,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这东西入手确实有几分作用。”
洛临烟看着眼前的修士,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对方想法设法的混在了清幽宗的队伍中,蛰伏于此,定然不是为了只是抢她一片叶子。
“你想做什么?”洛临烟自知来者不善,此刻已然暗自在掌中运转灵力。
“没想到清幽宗的小仙姬竟然能有几分能耐,李健豪都败在了你手里。”那修士怪笑一声,还不等洛临烟反应过来便直直的一剑刺了过来。
好在洛临烟早有准备,闪身躲开。
那修士的眼底泛起了一丝猩红,接着诡异的魔纹攀上了他的颧骨。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近乎绝望的狠戾:“小仙姬,我为你而来到此地,如今我不能活着出去,拉你给我陪葬,倒也不算亏。”
洛临烟看着她脸上的魔纹,心中大骇。
又是一个入了魔的。
这几日在生死的逼迫下,不少修士心智动摇,生出心魔。
而一旦生出心魔,在此地无疑是断绝了生还的可能。
那人化掌为爪,直直向着洛临烟的心窝而去。
入了魔的修士不说别的,修为起码是相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是涨了一截的。
原因无他,魔气多克制寻常修士的灵力。
在对决之中往往是修真界修士处于下风。
洛临烟自上次与李豪强一战勾出了旧疾,更是在这十多日的九重烈火中被折磨的不行,此刻哪里是眼前这个疯子的对手?
周遭站着的几个弟子皆是修为低下,或是奄奄一息。
那名女修更是倒在地上此刻都起不来了,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只是那疯子的一招快过一招,根本不给洛临烟反应的机会,一掌挥到洛临烟的身上。
她往后退去几步,吐出一口血,踉跄着支撑住自己的身形。
这一口血更是刺激了那疯子体内的魔气。
他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一般,疯了似的接连出招。
洛临烟本想躲闪,但忽然之间,体内的灵力再度乱窜,她的心口和识海一阵钻心似的疼痛。
就这么一瞬间,她手中的本命灵剑已然掉下。
耳畔的热浪风声一下有了身影,眼前追着她打的人已经模糊不清。
那人像是势在必得一般,道:“黄泉路上,仙姬作陪,倒也无憾。”
洛临烟很想再撑一撑,不作陪黄泉,可真的是不由自己。
在她做好了与这位仁兄共赴黄泉的时候,此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看着掌风再度向她劈来,寒光一闪。
意识不清时,耳畔一道声音响起:“洛临烟,你在等死?”
死生之际,见到那熟悉流畅的下颌线,她松了口气。
那入魔的弟子这一掌本足以生生震断洛临烟的心脉,谢宿渊的出现虽保她无忧,但却没有全身而退。
那弟子的掌风打在他的身上,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以手中凝冰的叶片刺去谢宿渊的肩胛骨。
尖利的嘲讽道:“怎么,你也想陪我一起?”
谢宿渊的余光自然看到肩上多了一个血洞,只是皱皱眉。
那疯子见血越发兴奋,一招接着一招。
谢宿渊手里拖着一个洛临烟,应对自然也没那般得心应手。
他调动灵力,与那修士缠斗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二人打斗的地方从此处逐渐的到了悬崖边上。
那弟子不知为何,入魔之后的修为大涨,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更令他奇怪的则是,那修士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在方才的掌风中似乎凝了些什么毒。
他浑身的血液似乎被灼烧了起来一般,沸腾滚烫。
他想要去平息,但下一刻,却发现越是平息反而原发的躁动不止。
他看到自己掌中的黑色纹路,瞳孔猛然放大。
眼前的这疯子狞笑:“我在这里入魔,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我要你们和我一样痛苦,跟我体会一样的绝望!”
他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苍穹,扭曲的面容上带着几丝疯狂。
谢宿渊冷冷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死物,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疯子。”
他显然入魔已久,蛰伏于此,将入魔后的魔气凝聚于自己的金丹之上,又生生裂了自己的丹,只为把这染了魔气的丹植入旁人身躯。
让旁人与他一同赴死。
裂了的金丹和魔气附着在那片叶片上。
刺入他体内,方才他运转灵力之际已然将魔气运至全身。
眼前之人似疯子一般,仰天长笑。
他裂了自己的金丹,脸上的魔纹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已经沦为一个废人。
但体内残余的魔气盘踞在他的经脉之中,日日折磨他,直至他死去,即使他这一辈子,也没有修行的可能。
谢宿渊拔剑,挥出一道剑气,想将他打落悬崖。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出这一剑,那名修士即使命不久矣,但入魔之后留不得,后患无穷。
那名修士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口型似乎在说着什么。
谢宿渊认出来了。
他说的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他如一块大石一般坠入崖底,被茫茫的火海所吞噬。
谢宿渊回头,准备打座调息一番,却没想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聚集了许多清幽宗弟子,甚至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谢师兄!你在做什么?”鹏飞显然不信眼前这一幕。
“谢师弟,你为何如此!”徐且行皱着眉头问道。
“谢师兄,你为何要将那名弟子推下去,他分明只是个寻常修士啊!”说话的是叶挽霜,她的语气中带着谴责。
但就是这一句话,几乎是定了他的罪。
他看向洛临烟。
她一身浅灰色道袍,此刻却神色冷淡,仿佛在打量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缓缓开口:“谢宿渊,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一个寻常弟子!”
这句意义相同的话自她口中说出,无疑是再次给他定罪。
此时,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谢宿渊怕不是想效仿那些修士,以此法离开此地!”
“是啊,这还专门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说不定他是觉得那名弟子挡了他的路呢!除去一个自然少了一个对手!”
“也不知他这几日这般计策到底杀了多少人?”
“是啊,你们清幽宗明明吩咐了不能对旁人动手,不是还说了违者逐出宗门吗,他却依然这般胆大包天……”
“俗话说杀人偿命,只是那人都死了,这死无对证的,单单只是逐出师门也太便宜他了吧?”
“等等,那名灰衣服的弟子,似乎是临烟仙姬?”
“她竟然在此?”
不过片刻,人群中走出一身青衣道袍的弟子,他做的打扮与方才那男子的相似,显然是一个宗门的。
“既然仙姬在此,自然也算得上半个做的了主的人,敢问此人杀我门中弟子又作何解释!清幽宗理应给我门中一个说法!”
洛临烟看着英气义愤填膺的弟子,奋力的想张嘴说话。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开口。
她的肢体僵硬,方才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有无数根丝线穿过她的身躯,破开血肉。再将她的一举一动变得不由自己。
她的四肢宛如浸在水中,意识与身体剖离开来。
下一刻,她不受控制的朝着纪月沉走去,跪在他的面前。
她听到自己的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弟子洛临烟,恳请纪长老为我宗清誉为重,将谢宿渊逐出师门。”
不过片刻,她的身旁跟着跪了不少人,纷纷:“弟子恳请纪长老为宗门考虑。”
其余宗门的弟子纷纷拱手:“请纪长老为清幽宗考虑。”
谢宿渊看着眼前不断低语的人群,如坠冰窖。
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谢家灭门之时,如江面上浮沉的落叶。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女主情非得已,她前后突然像变了个人小声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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