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县乃张角布道之地,巨鹿的县官和平乡的县官也都是太平道道徒,是以张角能够在巨鹿和平乡顺利的起事。
张昊回到太平观中,便发现道观里聚集着众多身着布甲头包黄巾的汉子。
冷兵器时期,朝廷严禁私藏甲胄,能穿上布甲或者皮甲的,已经是黄巾军中的渠帅军头了。
出事了?
这是张昊心中的念头。
“唐周这个叛徒,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马兄弟……你死得好惨啊!”
“咱们要为马兄弟报仇!”
“对,为马兄弟报仇!”
马元义死了?
张昊眉头一皱,看来黄巾军的确会按照历史进程在二月份提前起事,这也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诸位兄弟,还请进来说话!”说话的人是张昊的三叔,人公将军张梁。
待诸渠帅军头进入大殿后,张梁才注意到了兀自发愣的张昊。
“子楚?”张梁招呼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家里去。”
张昊点了点头,朝大殿的后面走去。
按照历史的进程,黄巾军在二月起事,张角这边的黄巾主力很快便会拿下冀州七郡之地。
可三月底,朝廷的大军便会开赴冀州与黄巾军主力决战,鏖战三个月,张角便会病死在军中,之后的几个月里,张宝张梁相继战死,黄巾军主力被消灭。
张角是黄巾军的精神支柱,他死的越早,黄巾军败的越快。
要想帮黄巾军续命,至少有两件事必须要做。
第一,延缓张角这个便宜父亲的死亡,如若改变不了,就需要给黄巾军重新树立精神支柱。
第二,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尽量保存黄巾军的实力。
嗯……要做到这两点,难呐,何况自己才十四岁,
刚走到屋院门口,便看到黄巾士卒大箱小箱的往外搬。
这是……谁要远行吗?
“你们都快着点儿啊,把这些都给我搬车上去。”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叫张朵朵,张角的女儿,张昊的阿姊。
“阿姊,你这是……”张昊疑惑的看向张朵朵,问道。
“阿弟,你去哪里了,找你半天了,快帮我搬东西。”
就在张昊准备发问时,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朵朵,你这是干什么!”张角一身道袍,快步的走来。
张朵朵见父亲走来,故作尤怜道:“阿父要起事,女儿不想成为阿父的拖累。”
张昊嘴脸一抽,心中寻思着张朵朵该不会想跑路吧……
反观一旁的张角,则是一脸愁容。
张角心里明白,起义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失败了,朝廷必会株连九族,何况战事一起,免不了长途奔波,女儿又如何受得了这份罪。
不禁长叹道:“哎,阿父对不起你们呐……”
张朵朵走到张角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柔声道:“阿父说的是哪里话,阿父是要去做大事,若女儿和阿弟在身边,必会成为阿父的拖累。”
“那你们……”
“女儿打算带着阿弟去襄阳投奔舅父,做点儿小生意,待父亲成就大业便可将我们接回来。”
张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舅父在襄阳做酒楼生意,也算安稳。”
张朵朵转头看向张昊,眼睛微眯,低声道:“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去荆州?这是准备苟且偷生了?看来阿姊也不看好父亲的宏图霸业啊。
张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口中还是郎朗道:“我不去,我要留在阿父身边。”
张朵朵皮笑肉不笑的来到张昊的身边,低声威胁道:“你再说你不去,你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烂!”
不知怎么的,面对张朵朵的威胁,张昊打心底里感觉到一丝恐惧,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吧。
张昊心里清楚,自己若离开父亲,黄巾军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放手一搏,那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
张昊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张朵朵,开口道:“我要与阿父一起起事!”
“阿弟!”
张朵朵板着脸,还要再劝,却被张角拦住了,问道:“子楚,你可知道阿父要做的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孩儿知道。”张昊答道。
“那你为何还要跟阿父一起起事?”
因为我怕你死太快……张昊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扯大旗道:“因为孩儿也想为老百姓谋条生路,百姓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
“…………”张角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一旁的张朵朵看向张昊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阿弟,心中竟有鸿鹄之志。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啊!”张角仰天大笑,感叹太平道后继有人了。
此时,张朵朵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
“知道了。”张朵朵开口道。
张朵朵看向张昊没有再劝,只是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张昊的脑袋:“若是混不下去了,就来襄阳找阿姊,阿姊养你。”
张朵朵的话让张昊心中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上一世,他是独生子女,从未感受过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意。
他点了点头,笑道:“阿姊这么漂亮,可要小心些,莫要被贼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啪!”
“哎哟!”
张朵朵拍了一下张昊的后脑勺,横了他一眼,嗔道:“阿姊的玩笑,你也敢开!”
接着,张朵朵转身向张角躬身拜道:“阿父多加保重!”
似乎是不想让阿父和阿弟看到自己眼眶红润的样子,起身后便向院外走去。
看着阿姊的背影,张昊心中竟有些不舍和担心。
此去路途遥远,虽有阿父派人护卫,但在这乱世之中,阿姊一介女流要想平安到达襄阳,或是在襄阳立足,是何等的艰难。
念及于此,心中感慨,不由朝阿姊的背影朗声喊道:“阿姊,若谁让你受了委屈,你一定要记下来,他日我定来找他们一一算账!”
听到阿弟的话,张朵朵不由愣住了,脚步不由一顿,泪水终于包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张昊的视野中。
待女儿离开后,张角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叹道:“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安稳了,你可想好了。”
不想好还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是你儿子呢………张昊开口道:“阿父,可否为孩儿在军中谋一职位,孩儿想要历练一下。”
张角皱眉道:“你才十四岁,军中可没有适合你的职位……”
张角思索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不过你可以去督练新兵,熟悉一下行伍之事。”
督练新兵?
不用上前线作战,还能培养自己的羽翼,似乎还不错。
像编练新兵的事情一直都是阿父的心腹雷公在做,雷公对阿父忠心耿耿,又为人仗义,深得阿父信赖。
不仅如此,雷公还是军中一方渠帅,麾下虽只有六千步卒,但训练有素,堪称精锐。
“阿父,我现在就去找雷叔!”张昊躬身拜道。
“为父是让你去下曲阳找你二叔,为父会传信于你二叔,到时,他自会安排。”张角开口道。
啥?这是让我去后方找张宝?
这不还是把我给支走嘛……
张角见儿子面露不愉,便解释道:“战事一起,为父这边必会首当其冲,你在二叔那里,为父也放心一些。”
“可是……”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若不愿意,就跟你阿姊去荆州吧。”张角沉声道。
张昊见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也只好点头认命了。
这时,张角从怀中掏出一卷用锦布兜装着的简牍,递给了张昊。
什么东西?
张昊接过来,拿出古拙的简牍,当他看到简牍上书写的三个大字时,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