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张健的眼里，看到了光。

跟两年前的我，一样的光。

它的名字叫野心，叫不甘平凡......一着不慎，它就会成为空中楼阁，只是奢望。他的这种状态很不对，涉及到广告产业，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除去那些有着雄厚资本，能够输得起的人之外，很少有人，在创业伊始，就投入很多资金来做中、大型的公司。

例如钱程就是这样的人，当初他从我手里买走点点，固然会有进军广告圈，分一杯羹的心思，但他更多的，应当是玩票性质。

即便最后亏损，他也输得起。

至于张健？草根出身，就算这几年积攒了一些人脉，可一旦因着某种业务出现了亏损，他的那些人脉，绝对是抽身最快的那个。

毕竟，商人重利，没有利润，没人会陪他承担风险。

何况，他刚刚还说过，八十万，只是我前期的投资，这样的话......直觉告诉我，很不靠谱，创业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即使，他对自媒体广告行业的分析头头是道，也难免会在施行的时候，出现些不可控的事情。

这个风险，谁来跟他承担？

难道要让我将所有的拆迁款，都投入进去吗？

作为兄弟，他需要钱来解决问题，哪怕我没有，都会想办法筹钱来帮他；但是，现在张健对我的定位是合伙人，是投资者。

那我就要来评估项目的可行性，以及它的风险。

俨然，在我听过他的想法后，是不能投资这个项目的，至少现在如此。

为了避免打消他的积极性，我迟疑了片刻，终是对他说道：“贱人，一口气不能吃成一个胖子；郑州现在有成熟的自媒体广告公司，固定的客户群体都在他们那，既然你选择成立一家中型公司，我想问问，你用哪种方式来，进行挖角？”

不待张健回答，我继续追问：“据我所知，直到现在钱程都没有进军自媒体，如果你想凭借自己在传统广告圈子里积攒的人脉，结果可能不会那么尽如人意吧。”

“我自己有办法，放心。”

“什么办法？”

张健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哥们儿现在万事俱备，只差资金。”

“......那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冒险，现在我们之间，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想让我投资，也就意味着，你把我当成了投资人，作为投资人，我有权利知道你创业内容的全部，你说呢？”

“顾灿，这可就没意思了吧？”

张健挑了挑眉，“我可没把你当成投资者，而是当作一起创业的兄弟的，是想带着你赚钱。”

“你带我赚钱？”

“没错，你要信我。”

我怎么信？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我甚至会怀疑这小子被传销洗脑了！此刻的他，跟擅长给人画饼的传销人员没什么两样。

轻轻吁了一声，我接着问道：“中，就算你这项目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我还想问问你，公司成立之后，什么时候会开始盈利？利润的分配，又是按照什么比例划分；什么时候，我投入的资金，能够回到我手里？”

“这......快的话，三四个月吧，能让公司步入正轨。你也清楚，自媒体想要成功引流，前期的内容运营，是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盈利还要取决于我？如果我不参与进公司的运营，盈利会是个未知数？”

这次张健没再给我答复，而是向我丢了这么一个问题，“顾灿，你知道什么叫绝对自由吗？”

“绝对自由？世界上除了生与死之外，有什么是绝对的吗？”

“有的，自由就有。”

张健笃定的点了点头，“我曾很没出息的算过一个帐，一个人，想要无忧无虑的生活，将房子、车子，这些固定资产刨除在外，只需要一千万！”

见我瞪大了眼睛，张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一千万，定期存在银行，一天的利息，就有三千块。也就是说，你每天可以自由支出三千块，不花的话，就是每天都有三千块进账。

这个数目，在咱们国家，无论身处于哪座城市，都可以让你生活的很好了。在我看来，这他妈就是绝对的自由。

没有任何约束，想工作就工作，想玩就玩，只要不去触碰那些违法的东西，活到死，你都是自由的。”

这个时候的张健，眼眸中流露出的东西，是癫狂。

我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很快，蒙蒙的烟雾，就飘散在我与张健之间，第一次，我觉得张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就跟安歌给我的感觉一样。

倒不是说这种绝对自由论不好，我只是认为它太过偏激，也太过理想了一些。

就拿郑州这座城市举例，地段差不多的房子，九十平方左右，就要两百万起跳；再加上一辆二十多万的代步车，还有实现绝对自由的一千万......

一千两百多万！不是每个人都姓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自己定下一个亿的小目标。

哪怕旧味拆掉，我会分到大概六七百万的拆迁款，距离实现这些，都差了五百多万，这笔钱，我用什么去赚？

而且它的前提是，在这期间，我能够顺风顺水，极其努力。

何况，说出这话的人，是张健；他自己现在都是个月光族。

他凭什么？

就凭自己对行业的认知，就凭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就凭我能够给他出的八十万的启动资金？

我一丁点都不信。

世界是现实的，商场更是世界中最现实的地方。

正因为曾经见识过上层的圈子，我才会知道一个平凡人想要挤进去，有多么困难。

“兄弟，冷静一些。”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我终于对张健说道：“你的创业想法我认可，方向我也认可，如果旧味真的必须拆掉的话，在你需要钱来创业的时候，我也愿意支援你......但，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很不对劲。”

“有你这话就行，至于我的状态，我反倒觉着是自己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