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说的这些，身为发起者的我，又怎能没有想过？
可我在想过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太天真了。
暂且不论新店选定的位置，装修风格，宣传方式，经营手续，这些东西，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这，还没有算上启动资金。
拆迁款肯定会很充足，只是，再充足的钱，没有一定的规划，最后都逃不过坐吃山空，所以，我要找人咨询，预估出一个资金范围。
我摆了摆手，示意林茵坐下后，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的；只能说，你想的太简单了一些。郑州的确不缺房子，可旧味的地址迁到哪，才最为合适呢？
这家店，带给大家的是久违的安静；如果处在繁华的闹市，跟其他的店还有什么分别？就算以后我要打造旧味的品牌，将它商业话，可是身为总店......不能完全商业化。”
失去了经营的内核，沦为普通的餐馆，不是说我不能接受，这些老食客就不能接受。他们来我这吃饭，吃的不是老郑州的味道，那种店，在郑州有很多，我对自己的手艺有自知之明，知道争不过那些餐馆。
这些食客来这吃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吃的是感觉，一种由内而外，可以在吃饭时放松，享受安静的感觉。
这是我立身的经营理念，无论旧味最后的地址选在哪里，都不能丢的。
“就算选址需要占用很长时间，其他的那些事情，不需要的吧？......据我所知，这家店前段时间刚刚重装，只用了不到三个月。”
“对。”我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新店的风格会是什么？保留大家喜欢的基础上，还需要做哪些改动？”
林茵怔了怔，“是我唐突了。”
“一切顺利的话，至少需要五个月。”我终究是对林茵，对大家做出了一个保证。
五个月的时间，不过是郑州从夏到冬的距离，然而，不是谁都能等得起的，之前，我在讲述打造乌托邦的计划的时候，对他们做出过保证，旧味的衍生品牌，会很快给大家带来收益。
也是因此，他们才那么痛快的选择投资。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想要退出的话，我统计一下，然后把钱返还给诸位；如果想观望的话，钱我也会返还，等新店开张之后再投不迟。”
我没有提第三种可能，在我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人愿意继续把钱放在我这里。
然而，总有超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们的钱还放在你这儿。”只见江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启动步子走到我身旁，然后拿起我身后的合同说，“可以等真正有了行动的时候，再核算收益，莫瑶信得过你。”
“谢谢。”
我很诧异江海会做出这种决定，可当我想起莫瑶那天跟我说过的话，旋即释然，这对情侣，参与进这个计划，从来就没想过赚钱的事情，他们，只是想留存些有意义的证据。
江海的表率，只是异类，十三个投资者里，有六人要回了自己的钱，并且表示，愿意继续支持我的生意。
潜台词却是，不想再参与进计划之中。
剩下的七个人，莫瑶江海的钱没有要回，阿翔也是，他愿意跟我一起干，用他的话讲，他还有两年毕业，这两年，怎么着也能有家咖啡店开张了。
余下的人，虽是取回了钱，但也有个口头协议，在打造乌托邦真正提上日程的时候，他们会继续投资。
事情解决，本想着留下他们吃饭，可他们都选择了离开。
只有林茵留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
“我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自己是来蹭饭的吧。”
“确实。”我点了点头说：“这样吧，给你煮碗面，中吧？我也不想做别的东西了。”
“没问题，你做的就中。”
她这话，让我想起了王梓，那个女人也这么跟我说过的。猛然间，我发现打从她不告而别的那天，自己就没有跟她联系过。
身为朋友，很不合格。
晃了晃头，我去厨房开始为林茵煮面，趁着这个当口，我拿出手机，给王梓发了一条微信，“在干嘛。”
“吃饭。”
“还好吧？”
“顾灿，你不会是想姐姐了吧，这才几天啊？”
“......你想多了。”
“切，不解风情。”
“我一直都这样，你知道的。”我间接的承认了自己在她身上的低情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会逃避的问题，此刻竟然面对。
但我清楚，自己确实是在关心她。
至于思念，还没到那个程度。
“我的天，你这话我一定要截图保存，咱们顾大少爷竟然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是不容易！”这次，王梓给我发过来的是语音，言语中的激动，不似作假。
“无聊。”
我也给她发过去一条语音，“北京的雾霾好闻吗？比郑州的咋样。”
“没时间感受呐，来这之后，天天三点一线，家，公司，影棚。不是在拍照，就是在赶往拍照的路上。”
“这么拼......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身子本来就弱，别感冒了。”
“呵，要不要我回去？”
听到这话，我有些激动，立刻对她问道：“你能回来？”
“能啊，只要你养我就能。”
“......养不起。”
“我很好养的，有口吃的就中。”
有那么一刻，我差一点开口对她那三个字，只是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我现在还自顾不暇，有很多事儿需要我去做，把她叫回来又能怎样，还不是没什么时间陪着。
哪怕同处一座城市，见不到，这种距离，跟北京到郑州，没什么差别。
“等哥们攒够你的违约金，就把你买回来。”
“得嘞，那咱就等你喽。”王梓没再给我发语音，而是重新变成了文字，“你在郑州也好好照顾自己啊，虽然是生活逼着咱们生活，可我们，依旧要灿烂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