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晃动了一下小脑袋，把头上的帽子抖了下来。

你的小可爱又突然出现啦！

“五哥哥，你在想什么？”

苏玖睁大杏眸，眼中充满了好奇，她感觉到五哥哥的情绪波动似乎有些大。

苏立洵垂眸，对上小人澄澈的眸子，摇了摇头，“没在想什么？不困吗？小孩子熬夜的话会长不高的。”

苏立洵不想承认，跟着这个小家伙的时间越久，他似乎也越来越幼稚了。

“可是玖儿还不困。”

夜风有些凉，苏玖似乎感觉到有些冷了，下意识抱紧了苏立洵的脖颈，“五哥哥，谢谢你。”

风有些大，几乎要将苏玖的声音吹散。

可苏立洵还是听到了，就这样准确无误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许是在自小在这环境里长大的原因，苏立洵甚少听到别人对他道谢，即便是道谢，那里面到底掺杂了多少利益纠纷，就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谢什么？”苏立洵的喉咙有些干。

苏玖歪着脑袋靠在他怀里，“谢谢五哥哥陪着玖儿一起胡闹。”

“玖儿不应该跟五哥哥吵架的，不应该凶五哥哥，不应该仗着五哥哥宠玖儿就任性，玖儿应该跟五哥哥好好沟通的。”

小人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却又不想让苏立洵察觉到自己这么没用，歪着脑袋，瞪大眼睛，看向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少年。

“玖儿喜欢五哥哥，也喜欢景逸哥哥，不想看到你们吵架，也不想你们因为玖儿吵架。”

“如果五哥哥不喜欢景逸哥哥也没有关系，玖儿知道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要你们不打架就好了。

玖儿希望五哥哥和景逸哥哥都好好的……”

听到小人的话，苏立洵和少年都有些沉默了。

景逸抬手，安抚地摸了摸苏玖耷拉在苏立洵肩膀上的小脑袋。

一路走了许久，直到不知不觉来到了未央宫门口，苏立洵这才顿住脚步，“知道了。”

彼时，本来说不困的小人都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浅，小身子一起一伏。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苏立洵的话，小嘴咕哝几句，下意识往他的怀中缩了缩。

少年转过身，看向一直默默没有说话的景逸。

漂亮的狐狸眸和点漆一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上。

明明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五殿下。

一个只是低贱到不能再低贱的奴才。

两人身上的气势却不相上下。

漂亮的狐狸眸微微眯起，嗓音冷如冰，“如果你惹玖儿伤心了，杀了你。”

往往帝王无情，不是因为他本身没有情，而是不得不无情。

情丝太多，牵绊太多，就容易被人抓到软肋，而一个国家的帝王被人抓到软肋，对这个国家而言，势必都是致命的。

苏立洵自小感情单薄，再加之以往遭遇，根本就不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苏立洵细细回想了一下，大约就是在对上那双干净到一眼能望见底的杏眸时吧。

嗤！

苏立洵别过眼，没再理会的少年。

风将最后一句话传了过来，“我认真的哦。”

未央宫门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随着风晃动，烛火闪烁。

穿着太监制服的少年如点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膛。

伤心？

什么样的情绪叫伤心？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小人哭的通红的杏眸，抿了抿殷红如血的唇。

抬步往宫殿里走去。

**

“大人，查到了，小福子去见面的是一个黑市的商人，听说一般做的都是人命的买卖。”

原本寂静的屋子里，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烛火倏地一下燃起。

人影倒映在窗户上，嗯，影子有些壮。

“可有问到是谁？”

另一人问道。

“没……”

体型较壮的男子顿了顿，“那人狮子大开口，没有那么多钱。”

“……”

似乎是感觉到了男子的无语，壮硕男子连忙补充道：“不过，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嗯？”

“因为，我把他的两条腿废了。”

说到‘废腿’这件事，壮硕男子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兴奋。

男子似乎有些困了，语气不耐，“所以……”

“哦……”明明帮忙省下了一大笔钱却没有被夸奖的壮硕男子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最近那一场山匪闹事，似乎就是因为夫人的拿笔买卖，而夫人想要买命的对象……”

男子看了眼从榻上坐起的长衫男子，“名叫邓云。”

京郊闹匪之事早就在京城里面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其中细节被隐瞒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让谣言更加了一些神秘色彩。

“什么？”

宁水元噌地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云儿怎会来了京城？”

宁水元此时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他对邓云不是没有感情，但那点感情在权利和大计面前无足轻重。

邓云对他很好，甚至把她能够做到的最好的都做到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邓云能为他做的，在皇权面前似乎也只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事情，却是邓云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宁水元只激动了一瞬，立马就平静了下来，“买卖成功了吗？”

想到上午小福子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宁水元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谁都不能阻止他的大计。

若是没成……他不介意再买一次她的命。

感到宁水元身上的气息变化，小六低下了头。

“成了，只是夫人不放心，想要再看一看邓云的尸体。”

宁水元轻轻松了口气，‘嗯’了一声。

“既如此，这几日你就好好看着夫人。”

小六俯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