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姜舞宁却是截然相反,她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然。就算知其然,也没想到会“然”的这么严重!
姜舞宁自然是知道,这盐巴放多了有多折磨人。否则,她也不会用这么损的招数来报复魏临。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理论归理论,实践才能出真知!姜舞宁又没有李时珍亲尝百草的勇气,她当然也不能感同身受,魏临经受的巨大痛苦。
姜舞宁敢摸着她自己的良心保证,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医书典籍上那寥寥几个字的记载,也能让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到这个地步!
竟然把魏临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折腾成了一块破铜烂铁!这个……确实有些过份了,也确实超出了姜舞宁的预期!
若是,姜舞宁一早便知道,她想出来的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损招,竟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
没办法!
姜舞宁虽然忐忑不安的担心魏临会对她进行打击报复,可这点不安所造成的心里折磨,怎么及得上,亲眼见证魏临的狼狈那么令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受益与风险,永远都是对等的!
所以,姜舞宁心甘情愿选择承担这份风险,就为了拥有这段,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记忆片段。
有了这段记忆,姜舞宁在往后余生中,若是再遇到什么不痛快的事,抑或是不顺心的人时,她便可以将这段记忆翻找出来。
然后,心平气和的问自己一句:这天下之事,便是再不让她痛快,难道还能越得过魏临做过的那些狗事儿吗?
这会儿工夫,魏临已经缓过来了不少,他轻咳一声试了试嗓子,感觉可以继续说下去后才缓缓开口,嗓音艰涩,听的姜舞宁浑身不适。
“臣多写太子殿下关心,定会谨遵殿下之言,好生保重,以待来日!”
且不说魏临现在嗓音有多骇人,单就他最后说出口的那四个字,便让姜舞宁感觉不寒而栗!
她忽然感觉,魏临说的不是话,是射向她的冷箭!
一瞬间,姜舞宁的面前涌现出千军万马,箭矢如雨,从天而降!她面前眼花缭乱,只有耳边的弓弦阵阵,羽箭破空之音,让她心惊不已。
“呵呵,是……侯爷所言甚是!”
姜舞宁紧张到语竭,只能赶忙移开目光掩饰心中的慌乱,尴尬的低笑两声后,便不再言语。
“这乳茶……”
随着魏临再次开口,姜舞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握着杯子的双手,也倏然收紧,屏气凝神的侧耳听着。
“这乳茶……甚好!臣饮这一回,足矣受用终身!”
“呵呵,过奖,过奖!”姜舞宁心虚的模样,几欲掩饰不住。这要不是她的屋子,她早就找个借口先溜了!
可是,姜舞宁有这样的觉悟,魏临却没有!他都狼狈成这副模样了,却还是坚持杵在姜舞宁面前!并且,镇定自若的与姜舞宁一同用过早膳后,才起身告辞离开。
姜舞宁端着架子,目送着魏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她的视野,这才如释重负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面对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姜舞宁却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吃顿饭而已,竟然也能搞得像兵临城下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姜舞宁看着魏临手持筷匙夹菜的动作,都有种他握着刀剑左劈右砍的幻觉!眼前全是刀光剑影,金鼓齐鸣的阵势。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看您这用了膳后,精神头儿反倒是更差了。可是今儿个奴婢准备的菜肴不和您的胃口?”
苏蝶舞弯下腰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姜舞宁的容色,这不看还好,越看越便越心焦。原本,一早上看着还是个水灵灵的小苹果,可这一顿早膳过后,就成了皱巴巴的老茄子!
姜舞宁浑身无力,懒懒的侧了一下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对着那么一张棺材板,本宫就算是吃龙肉……呸呸呸,这个不能吃!就算是饕餮盛宴,也一样吃不出个滋味来!”
说完之后,姜舞宁满面愁容,无精打采的转头看向苏蝶舞。
“蝶舞,你说……那块棺材板,是不是属蛇的?他到底是没有味觉还是没有知觉?我看他倒是吃的挺愉快的,那筷子就没停下来过!”
苏蝶舞听到姜舞宁这样说,收拾东西的手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转回身看向她。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静静地对望了片刻后,彼此的脑海中,都浮现出方才魏临喝下那杯乳茶后的痛苦模样。旋即,两个人不可抑制的捧腹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过后,姜舞宁和苏蝶舞才捂着笑痛的肚子,大口喘息着,堪堪停了下来。
“小姐,奴婢当时真的险些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音来!您下次可千万别再兵行险招了,奴婢胆子小,可是受不得这种惊吓了!”
“你当本宫还敢呀!一想起他说的那几句话,本宫这心呀,现下还跳个不停呢!”
“那您还……您呀,什么时候才能收收这玩闹的性子!若是真的把侯爷给惹急了,他可是行军打仗、杀伐果决之人!您这身娇体弱的,还是别与侯爷过不去了。”
“蝶舞,你这话可是冤本宫了!哪里是本宫非要与他过不去,分明就是他见不得本宫好,处处与本宫为难才是!”
姜舞宁一说到魏临的诸般恶行,瞬间便来了精神头,倏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嘴巴也说的停不下来。
“你刚才没瞧见,那棺材板一见到本宫身子大病初愈,才见好转,便没安好心的让本宫明日绕着招提寺走上一圈!那可是招提寺呀!什么敬拜四方神佛,说的好听,本宫看他就是存心想要害死本宫!”
姜舞宁说到最后,情绪也跟着涌了上来,气愤不已的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全是忿忿不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