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对于我们老顾家来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年。
我姐高三,全国几百万人争着要过高考那座独木桥。
16岁的我和沈思妤,也初三了。
而这座桥,似乎也注定要拉开许多人这一生的距离。
让人放心不下的一直是我,因为这个时候的我年级排名已经到了150左右。
不上不下的位置,二中不是问题,一中又差一点。
每次周末回家,我老爹都让我妈不要吝惜,多买一些肉。然后我走了之后,他们的桌上就只剩下一些咸菜和自己种的青菜。
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很多年。
我姐上个本一没有问题,要是我能争气一点,也上个一中,想必也对得起他们桌上的那些咸菜了。
初三的头个月,课程基本就结束了,开始了第一轮的复习。
而这一轮复习,对于踩在一中边缘的人来说,至关重要。
我那个时候的压力特别大,因为我想考一中,这样我还能继续跟沈思妤在一个学校,弄不好还可能继续同班。
可是我的排名很难再往上提。
一分,就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在争着,也许现在的孩子已经感受不到我们那个时候读学的残酷。
所以,操场上时不时又有了我的身影。
沈思妤也经常帮着我,周末的时候,她总是让我跟着她一起复习。她不是担心我再偷懒,而是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到我。
所以,到了初三的这个时候,拼命的人更加拼命,生怕一中容不下自己的那个座位。
而不在乎的人,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有的人从初一就开始放弃了,有的人在后来的时间里,跟不上,叛了逆也放弃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人说的,实在读不下去,也要坐在那里,混个初中的毕业证。
就为了这句话,还真的有人就这样混了两年,甚至三年。
可是到了我们参加工作的时候,初中毕业证有个毛用,一文不值。
人这一生,就怕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而耗费了大把时光。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个总是双手放在后面,每次出现必然带着一个粉色保温杯的数学老师,每一次晚自习到班上的时候,总会在我边上看看。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他的数学拉了我的后腿吧,有些不好意思了吧。要是数学我能多考15分以上,我将马踏一中。
有时候他看到我正在写其他作业的时候,就狠狠的瞪着我,仿佛在告诉我,小子,你现在差的是数学那些分,能不能上一中,关键就在他数学上。
初三上学期的几次考试,我依然在他的试卷上有空着的地方,没有办法。运气好的时候,空个最后两题的后面两小题,运气不好的时候,倒数第三题也空进去。
加上前面还有些小题不会,所以这分数算下来,总是高不到哪里去。
后来他给班上几个因为数学这一科有影响的同学整理了复习材料,我竟然也有一份。
这些材料对于那些稳上一中的人来说,没用;对于那些放弃的人也没用,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在一中边缘徘徊的人还是有用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界定这样的老师。
对于那些没希望的同学,他们没几个会管;可是对于这些有希望的同学,他们又总是想着法子去帮你。
好老师?坏老师?在我心里一直没有一个答案。
但是,我应该感谢他们。
面对这些材料,我的那个天赋异禀的前同桌帮我过了一遍,可是我实在是有些辜负了他。
后来沈思妤又帮我过了一遍,这样多多少少,我总算是能学到一些的。
很庆幸,初三第一个期末考的时候,我的数学分数出了我的意料,也是上了初中以来最好的一次。
总算是能在数学试卷上那倒数两题的后面两小题,做些文章了。
到了那个排名,别说是十分了,就是五分,有时候都能在年级进个好几名。
而我竟然也排到了年级的108名。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按照学校以往几年的升学率来看,基本120之前,都能上一中。
在关键的时候,老怪再一次说要给我换座位。
因为这个时候,后面几排那些也许已经知道,中考一过,就要彻底告别了读书的这条路了。所以他们也很是珍惜为数不多的青春岁月,彻底放飞了自我。(可是结果不是这样,这些人当中有些人后面依然进了一中,因为他们有钱。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有钱,总是能找到一个位置。)
我依然没同意,他们影响不到我。
那个寒假,我姐,我,沈思妤,真的是只争朝夕。
“顾以轩,我在一中等你。”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的前一个晚上,沈思妤那丫头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哦。”
我回复得好像不是那样肯定,但是我会拼尽全力。
从前500,到前300,再到,你在一中等我,就是这些信念让我在一次一次的想放弃的念头中坚持了下来。
也许,你不知道,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上一中,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的约定。
而你,终究是走了。
我只能在这本小说里,再和你说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