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进村以来,第一次出村。
同行的人是巫修明、巫元青、文翁阳。
开始一段路,顾惜兴致冲冲,跑得最快,跳得最欢。
直到上了挂壁栈道,她才开始叫苦。
每走一步,她的腿都在打颤,完全不敢去望下方的悬崖。巫元青催促她走快点,使她更慌了。
幸好最终平安抵达目的地。
他们天还未亮就从村子里出发,来到镇子集市,已经是申时。
集市上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巫元青很不满,对顾惜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拖油瓶!”
顾惜又累又气,不想反驳,吊在巫修明身上,“我们先找地方吃饭行么?”
四人来到客栈。
等待上菜的时候,顾惜拉着巫修明,小声问,“夫君,我听说这个镇子以前叫人藏村?”
巫修明沉吟了一下,才道,“确实。外来避祸的人嫌人藏村这个名字不吉利,才改为迎来镇。”
顾惜凑得更近,“有人藏村、地藏村,是不是还有个天葬村?”
巫修明摇摇头,“二丫,现在不宜说这些。”
“哦。”
没一会儿,菜就端了上来。
同时过来的,还有一人,竟然是顾惜认识的。
古差!
“巫家两位兄弟,你们也下山了?”他热情招呼着。
巫氏两兄弟立即站起来,抱拳行礼,“古兄。”
“哈哈,不必客气,来,坐。”
古差向顾惜打过招呼,又询问了几人来历。
巫氏兄弟倒是没有隐瞒,一一说明,还给他介绍了文翁阳。
古差听完叙述,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很少来镇子不知道,那王毕山,早已经疯了,半年前失足落水,尸体都没找到。”
“咳咳咳——”
正在狼吞虎咽的顾惜呛了一口饭,剧烈咳嗽起来。
巫修明立即给她递汤,安抚道,“二丫,你慢点儿!”
他对这件事并不上心,反应自然没有顾惜和巫元青激烈。
巫元青甚至都没有心思讽刺顾惜,一心只想着王翠莲家的事儿,他开口问古差,“你是说,王毕山在半年前也死了?”
“可不是嘛,哎,他们一家太惨了。”
顾惜怔怔地听着,连问都不知道从何处发问。
“他是怎么疯了的?”巫元青又问。
古差想了一下,“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不太清楚,听说一夜之间就疯了,嘴里叫嚷着:她来了她来了。究竟是哪个她,无人知晓。他疯了第二日,便听说失足落河,尸骨无存。”
“他具体是哪一天死的?”
“这个……”古差摇摇头,“这个我就记不太清楚了,你可以去找他邻居问问。他宅子还空在那里。”
先别了古差。
顾惜一行人打听到王毕山生前所住地方。
这是镇子边缘的一座竹屋,就只有一间。王毕山擅长竹编,这应该就是他自己修建。
竹屋没上锁,推开门,里面摆设简单,所有东西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巫元青踏进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并无发现。
顾惜也进去找找线索,被巫修明拉住。
文翁阳也走了进去,在屋子里打量起来。
巫元青有些失望,又到隔壁院子敲门打听。
隔壁院子开门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儿。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她可能看巫元青不像坏人,态度倒是很友好。
“婶儿,向你打听一下,你隔壁这家人是什么情况啊?”巫元青指了一下王毕山的竹屋。
大婶儿听他打听王毕山,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若不是看巫元青长得有几分俊俏,怕已经愤而关门了。
“他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你还是找其他人问问。”大婶儿直接撇清关系。
巫修明虽然不太赞成顾惜和巫元青调查此事,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不能无功而返。
他上前,递出一两银子,“我们想知道,他是怎么疯的,是什么时候疯的,他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可有异常。”
那大婶儿脸露难色,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一两银子,又舍不得放弃。
巫修明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他并没有开口加钱。
大婶儿最终还是同意,“好吧。我告诉你们……”
“他大概是一年前搬来的,从来不跟我们打招呼。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仿若没听到。真的是个怪人。我听镇子上的人说,他还是从上面地藏村搬来的,是王家的人,我们也惹不起。想来他也是瞧不起我们,后来我们就从不跟他来往了。”
“他平时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安静地编编竹篓,拿到集市上去卖,直接标好价格,从来也不讲价。”
“他出事那天晚上,半夜,我听见他家屋子噼里啪啦的乱响,他在大声的吼着什么,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扰得我们半夜睡不着,但我们也没出来看,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结果第二天,就见他疯疯颠颠的了。”
“他吼的是什么?”巫元青连忙问。
大婶儿想了一下,“他说的话我听不太懂。大概是说什么她来了,她来找我了,我不想死之类的话。”
地藏村的村民和外乡人,口音方面是有些差异,大婶儿听不懂也情有可原。
“再然后呢?”
“他这人平时也不跟我们说话。我们要忙自己的活儿,也没太管他。后来,就有人发现他死在河里,听说是失足落水淹死的。”大婶儿说这话时,明显有些愧疚,但又在努力为自己开脱,为自己的不管不顾找合理的借口。
众人自然不会去评判她的道德。
“他发疯是哪一天?”顾惜问。
大婶儿仔细思索,“应该……应该是……我记得那时,还有五天我小孙子就要满周岁,所以,应该是三月初七。”
“初七?”顾惜转向文翁阳确认道,“信的落款是三月初六对吧?”
文翁阳慎重地点头,“是的。”
顾惜分析,“如果信是他给你写的,那他在给你写信的第二天,就疯了,随后便失足落水淹死,这……如果信不是他写的,他们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我们去镇子上的驿站问问。他们那里收发信件,应该会有一些消息。”巫元青提议道。
顾惜道,“可是那么多人寄件收件,他们怎么可能还记得半年前的情况。”
“先去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