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一众打工鬼对于上级领导的莅临问候向来都有恃无恐，因为辰兮与判官老爷子是忘年交。

可黑无常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相当于阴狠刺客，杀人于无形，通常便是有多远能躲多远。

黑无常放下茶杯，客气起身：“过来向你讨杯茶喝。”

辰兮说的请喝茶不过是客套话，都是在红尘里翻滚的人，自然都能听得懂。

“办事处谁做了什么错事？”辰兮扫视了一圈，发现人人都躲在办公室里面不敢出来，战战兢兢的模样。

辰兮笑着在茶几对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的同事们解围：“平时大家散漫惯了，很少有遇到领导亲临的情况，估计很紧张，不敢出来。”

“不碍事，理解。”

辰兮见他没有要重新坐下来的意思，便猜到了个大概：“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到里面谈？”

大半年都没有人光临过的会客室重新开张，立志要把身体熬垮的辰兮给自己冲了满杯双倍浓缩咖啡，坐在沙发里一口接一口地往里灌。

黑无常看着她疲惫的脸，几次想张嘴都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辰兮却是开门见山：“特意来找我的？”

黑无常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给她，那是用阴间特有的相机拍的。

照片出自于五分钟之前的一幕，车子撞死了田坪，辰兮和蔺筠分别立在车头两边，低着头查看地上的血迹。

辰兮只往桌面扫了一眼，就笑了：“消息还挺快。”

黑无常说，“田村身上的诅咒来自于生前同村的五十多口人，其威力不可小觑。凡人只要近他三步之内，必会倒霉三天。”

“既然这样，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辰兮轻笑着拿出装在密封袋里的护身符，“田村今晚把田坪推到我的车子底下，是为了这个？”

“你给的护身符是孤魂野鬼中求而不得的宝贝，田村当然也想要。”

黑无常说着已经站起身，踱步到辰兮的身边：“但可能也不止于此。”

沙发很宽，要容下多一个人并不成问题，可她并不想黑无常靠她太近，便没有挪开位置：“蔺筠已经被带走了，他还要什么？”

“辰兮，手给我。”

辰兮：“什么意思？”

前来端送茶水的珊珊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

黑无常居高临下地朝沙发里的辰兮摊开手掌，后者则神色冷淡地偏头与他对视，两者间流淌的气息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很是微妙。

“我……我来给你们送、送茶。”

珊珊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之后，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犹豫得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黑无常拿起了辰兮的手腕，拉着她站起来。

“黑老大，您……”珊珊震惊得快哭了，“辰队就算做了什么错事，您也总得让她给底下人做个交代啊，不然我们……”

“不是，”黑无常偏过头打断她的哭唧唧，冷声说，“辰队没做错事，你先出去。”

辰兮也低笑了声：“不是什么大事，先出去吧。”

宽大的袖口滑到手肘的地方，而辰兮的手腕内侧，有一个鲜艳的吻痕。

会客室的门被重新关上之后，黑无常的视线从这个暧昧的痕迹上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