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王家人作为娘家人肯定来咱家走亲戚。不如这样,等他家人哪天上门的时候,我让丫鬟通知你,你和姐夫赶回家一趟,与王家来个偶遇,岂不妙哉。”
终究是爱女心切,不能亲自为女儿拉拢俩王氏,二夫人还是感觉抱歉:“这个主意好!英妞儿,你就试试吧!”
二姑奶奶说出来话已经意识到不妥了,后悔自己的鲁莽。母亲好歹是皇家宗室的身份,不可能屈尊降贵与商户女周旋。她的话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不仅会被人笑掉大牙,还会被人指责不孝。现在有个台阶赶紧下。敷衍了事。“行,这样好,这样好。小娥,到时候你给我传个信。”
她们娘仨算计着王家人,岂不知王家人也在算计怎么上杨府走亲戚。善秀以小王氏身体不太好为由,在王家喜宴上象征性的认亲敬酒。之后匆忙退出饭局,到后院陪伴小王氏。害得王佼浑家连和小王氏说贴己话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早早的让他们夫妻回家。善秀怪异的举止让王家一众人懵顶,原来准备大展拳脚和连襟大喝三百回合好好拉关系的几个女婿面面相觑,纷纷使眼色给自己媳妇,让她们去查找原因。王佼送走新女婿,不等回堂屋就问浑家:“六妹病了?”
王佼浑家怒冲冲怼一句:“我怎么知道!”
语气冲的和吃了爆竹一样。女儿下马车到堂屋,之后又被送到后院休息。身边一直由杨家的丫鬟伺候,她和女儿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杨家的丫鬟长得又高又大又黑,身前身后把女儿照顾的无微不至,周到的密不透风,连她想递给女儿一杯水都不容易。就因为是照顾女儿照顾的太好了,她感觉女儿不是被爱护而是受了委屈,几次试着偷偷想给女儿一个暗示吧,谁知道女儿蒙头大睡,她只能呆呆的傻陪着,和杨家的丫鬟大眼瞪小眼。之后还没有多大一会儿,女婿竟然扔下客人从前院找到后院。女婿离不开女儿她作为岳母应该高兴才对,这说明女婿对女儿的重视。可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啊!五姐六妹一起出嫁,又一起回门,女婿跟她女儿寸步不离,按照五姐那个脾气,怎么能不闹腾。成亲这才几天,女婿就和女儿这样黏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可不想女婿的偏心造成五姐迁怒六妹,使姐妹俩反目成仇。她不管叔叔一家人还在,劈头盖脸问自己丈夫:“他爹,你和女婿一块喝酒,都没有问问为啥他给六妹派个丫头?”
扫视一众人,“我看那个丫头根本不像是伺候六妹的,倒像是监督六妹的。这成亲才几天,六妹犯了啥事?他就这样对待六妹?”
看向王侥浑家:“他婶,五姐有没有说啥话?六妹今天到底是咋了?”
她这话的语气怒气冲冲,让王侥浑家有种她在兴师问罪的认识。今日五姐回家痛哭流涕大家都看见了,大嫂明知六妹在新女婿面前占了便宜还要来买乖,是先发制人不让五姐怪罪是吧!王佼浑家的话也不好听起来:“嫂嫂,今天五姐回家哭,大家都看见了,新女婿连安慰都没有。她可没六妹在杨家得脸,杨家现在宝贝着六妹呢。昨天六妹要吃包子茄子,回来喊人的人是五姐的妈妈。五姐是当姐姐的,在杨家识大局得大体……”这就是妥妥的爆发出炸药味,王侥急忙喝斥自己浑家:“好了!你去看看三姐吧!”
作为兄长,王佼也是立马制止自己浑家:“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都先回屋,外面冷。”
别人奇怪王服同样也想不通。以他对善秀的了解,善秀不可能做到对媳妇兴一家灭一家,五姐六妹都是妻,更不会存在宠妾灭妻的事。再说按照正常的审美观,善秀就算是想要宠爱也应该宠爱漂亮的五姐,而不是围着豆丁一样的六妹转,这也太不正常了。他不认为善秀是有奇葩爱好的人,不然翁主也不会住在杨府这么久。他猜测说:“会不会是六妹出了啥事?”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王佼浑家顿时精神抖擞,像是找到了同盟军,转身一把拉住王服。“小服,你也觉得新客不正常是吧?”
她问的意思和王服想的完全不一样。王服忙辩解:“不是,大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扫一下,见一家人都停下来脚步等着他给答案,解释道:“承爷不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今天在饭桌上大家都看见了,他是真的关心六妹,吃饭都心不在焉。”
“大娘,你在后院没见到,他几乎是喝一杯酒道一次歉,说是怕酒味惹六妹不舒服。当然,他这话是在咱家才说的,换个地方未必会说。可就算是在娘家,一个爷们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也不容易,换换二家……”扫一眼在场的几位王家女婿们,“大娘,不要说他是爵爷,就是一般人谁又会在娘家说这样的话!可见承爷是真的在乎六妹不能闻酒味。”
他的话说到了王佼的心坎上,嘴角泛起不经意的得意。在场的还有其他女婿,他不想让其他女婿难看,摆手示意众人先回屋。新客今日的怪异行为虽然让人难以理解,可饭桌上的言行却是让他十分的欢喜。正如侄子所说的,新客在饭桌上推脱喝酒所用的借口,不要说对方是一位爵爷,就是让他说,恐怕都难以启齿。可新客偏偏温文尔雅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一点没有让人轻视他人品的意思,反倒是让人认为此人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君子。他的女儿能嫁给新客这样的君子,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认为自己陪嫁出去那么多的嫁妆,值了!他此时对新女婿是千分万分的满意,甚至比对其他两位女婿都满意。他原以为门当户对的婚姻夫妻才能恩爱的相敬如宾,就比如他的两位女儿嫁给胥吏,要比兄弟的大妞嫁给秀才幸福。可现在见识了新女婿,他的认识改变了,女子能不能过的幸福和女婿的人品有关系,与门第关系不大。众人回到堂屋分别落座,王佼吩咐侄子:“小服,你去侧面了解一下,看看六妹到底怎么了。我也是感觉新客对六妹有点不对劲,可能五姐也未必清楚。你最好是问问翁主,看看翁主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服也正好想了解善秀对俩王氏的态度,爽快的答应。王佼看看屋内的众人,继续说:“今天原本有很多话要对新客说,没想到出了这事。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之后有的是机会说。俄,对了,你们看看哪一天去杨府做客合适,最好是你们定个日子一块去,别今个去一家明个去一家,让杨府嫌弃咱家没规矩。”
这句话是几位出嫁女女婿盼了多少天的。二十八六妹成亲那日,父亲没让她们做娘家压轿的,对她们的打击不可为不重,感觉被人轻视丢尽了脸,自尊心被践踏心痛的似刀扎。三十亲眼见识了杨家为女儿出气打砸张家,对她们的震撼冲击太严重了。原来不是光她们这样人家的娘家会为出嫁女儿们出气,高不可攀的勋贵们同样也会为自家女儿打砸婆家,甚至还会比她们的娘家更不惧权贵。她们不由得拿杨家对比三姐的女婿吴家,得出结论吴家是小人!为了坚定她们的认识——勋贵更具有人情味,这次过年走亲戚她们是卯足了劲,一定要去一趟杨家看看。王大姐抢先说:“明天吧,我明天就有空。”
王佼斜一眼自己长女,内心微叹女儿“太着急了”。“初三上坟呢。杨家那么多的古人,明天不要去拜祭啊。”
大姐羞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大冬天面部表现出来烧灼感。她知道初三上坟,她女婿为了能早日和杨家联系上,今日回娘家之前就跟她说了,要是明天去杨家,他们不去上坟了。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大姐,二姐四姐也是如此。四姐还腹诽:“去上坟也不可能一府人都去吧,明日去走亲戚怎么了?”
是不会怎么了,无非是去了见不到杨家的正主,那去一趟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不去。王服提前做了功课,清楚初十之前去杨家都不合适。他建议道:“我们初十之后去吧。杨家是勋贵,初四之后要去宫中参加各种活动,估计初十能完结都不错了!我之前问过杨承,他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有爵位,也是要参加宫里活动的,会一直不在家。”
“另外他家夫人多,夫人们也是有诰命的,诰命夫人过年要进宫去拜见圣人。明天上坟之后,他家大部分人会进宫好几天。我先找他问问,和他约好个时间,凑他家夫人们多在家的时间,姐姐们去了也能和他家的夫人们见见面,拉拉关系。不然人都不在家,去了一趟白瞎了,多不值。”
一番话打击一大片,连王侥都不可置信地问:“他家过年这么忙吗?”
王服点头,“他家的亲戚肯定比我们家多。且他们这样的人家走亲戚一定是有讲究的,哪一天哪些人来走亲戚,肯定有个说法。不然像他家媳妇们的娘家,不定个日子的话,今个来一个明个来一个,他家人啥都别做了,光应付娘家人了。”
几位出嫁女女婿们感觉这话说的对,他们回王家还要提前约一下呢,更何况杨家那么多人口的大家。二姐表示:“行,小服,你和他家定个日子,到时候通知一声我们,我们一起去。”
王服突然想起来石榴给他传的话,提醒道:“你们去走亲戚不要带太多的头饰,还不要穿太绚丽的衣服,杨家寡妇多,别去了犯人家的忌讳。另外里衣也不要穿丝绸布料的,别让杨家人逮着你们的错,我们是布衣,要穿布衣去。”
几位王家女去杨府就是为了找存在感,不穿丝绸衣服怎么行!绵布是生丝和麻两种材料织成的布,上色效果不如真丝织成的绸缎鲜艳,一般多为牙白色原色布料,或者是染成黑蓝色、暗红色等暗色色系,以及藕色麻加亚黄色丝织出来的双层暗花原色布,很少有丝绸那样绚丽的多彩布料。胥吏也是不可以穿丝绸的,王家能穿丝绸的只有三姐一家人。但有钱的王家人也就是外层衣服才做成绵布,里衬以及内衣全穿的是绸缎,还是上等的好绸缎。王家有钱啊!王服特意提醒的也就是这,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面前,王家人可以这样穿,没有人真的和王家人计较。但,如果去了杨家那就不一样了。原本杨家就有人不愿意和王家人做亲戚,经历了三十事件虽然杨家的态度改变了,可若是真遇到较真看王家人不顺眼、找王家人麻烦的勋贵,王家人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位上完全是任人宰割的份,毫无还手之力。假如因为一件丝绸衣服发生严重的后果,那王家的脸是一点也没有了,是完完全全的被人踩在脚底下,还是自己上赶着去被人踩的,再不可能直腰走进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