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衙内的抄袭劫难没有预想的那么可怕,除了国公夫人为难下,其他知情人几乎是风平浪静的过去。尤其是三衙内本人,装病不出门不用面对亲朋好友的“热心发难”;又不用绞尽脑汁应对文人们的“挑战切磋”,简直可以什么付出都没有白白得了一个解元!当然也不是一点也没有,面对小会让他回院的劝说,他还是心虚的听了。听归听,心头那股被打扰的火气犹在,不悦的斥责:“着了着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自己跑出来了!正好!”
“我问你,翁主身体不好你不着吗?她刚从回来你就把她请过来,累着了咋办?”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用心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想着。翁主要是回头累病了,有你好看!”
对主人的胡搅蛮缠小会心头那个心酸委屈啊,明明是衙内自己非要见人家,他想方设法费尽心机把人骗过来,谁知三句迷魂汤灌的他家衙内正事没办还埋怨他。他也不辩白,只是提醒道:“哥儿,你不是想要问翁主事吗?那事问了吗?”
“糟糕!”
三衙内顿时清醒,暗暗后悔刚才没来得及问老黑的事。心里后悔嘴上不承认,转身边走边说:“急啥!人家过来是听说我病了看我的,我能一见人就直接问嘛,总要找个机会才好问。”
“这次不问下次再问也一样。你都没提前说她要过来,害的我连谢礼都没准备好,我刚才多尴尬你知道吗?谢人不能光凭一张嘴谢吧?没有礼品说‘谢谢’,你让我自己打我自己的脸!”
“你明知道我不能出门也不帮我到处去看看,谢翁主的礼品不精心怎么行!也不知道你整天跑出去都瞎忙啥,该你做的活一点没做!是不是我对你们几个管的太松了,让你们对我的话都不当回事?!”
说着还不忘记再瞪一眼自己的大丫鬟。刚才要不是她端茶进屋让婴宁感觉不好意思,婴宁怎么会那么快的回去。小会跟三衙内从小一块长大,清楚他是迁怒,岔开话题说:“哥儿,我打听到翁主的大侍女石榴最近和巧枝姐正呷气呢,你要不要出面管管?帮石榴可是等于替翁主办事了,这样你下次见翁主也有说道了不是?”
“呃?”
三衙内坐进圈椅,翘起来二郎腿,感兴趣的问:“咋回事?说来听听!”
石榴能有啥事,无非就是和谭玘的事。容国公请谭玘坐西席教小儿子,国公夫人清楚原因,明白小儿子是抄人家的文章才抄来一个解元,对谭玘的态度那是出奇的好,恭恭敬敬的喊“先生”。先生的家眷不在身边,她作为主母就要为先生解决好后顾之忧,照顾好先生,使先生能安心的教她儿子学问,做一个真实水平上的解元。这里要说下,谭玘是成过亲的,且有一位襁褓里的女儿,石榴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归知道,她同时明白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嫁给谭玘为正妻。如果不是跟了翁主,她连接触谭玘这样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高攀了。她亲眼见证了王家为王三姐嫁给秀才付出的,她家没有王家那样的家资给她垫脚,她想嫁给比秀才高几级的贡士简直等同白日做梦。她又不想自己被当作做礼物让翁主把她送给谭玘。好歹在高门大户也待了一两年,听闻见识了太多的“身份”,清楚那种糊里糊涂连个身份都没有的是“玩意儿”。她不想那样,她想成为谭玘有契书的妾,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了人。可……翁主“不帮”她,她不清楚努力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不是我不帮她,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帮她。柳眉相让我心头对“妾”这种生物有一股不由自主的抵触情绪,我才对石榴接近谭玘的行为熟视无睹,而不是帮她直接解决问题。不制止石榴接近谭玘,是我清楚在梁国以她的身份不可能高攀士子,想要嫁给士子除了在他功成名就前成亲,否则没有任何可能性。做妾或者不如妾的“干女儿”,那都不是嫁。路是自己选的,石榴想做有契书的妾至少比做“干女儿”强些,人身上有些保证,谭玘家不能随意买卖处置她。有契书的妾是有司认可的妾。契书在有司备案,等同婚书,主家不能像对待下人那样随意处理和这样妾的关系,解除契约也需要去有司办理,而不是私底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甚至妾的娘家人还能以契约为据替她讨公道。可这样的妾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纳的,只有有司允许的人才有资格“纳妾”,比如沈书印,当然还有谭玘。他是贡士,也在可以纳妾的范围内,和沈书印的区别只是可以纳的人数不同。我没本事让一位士子娶石榴,那就不去干涉她的选择,听之任之顺其自然,最坏的结局无非也就是做不成妾回来继续跟着我了,还能坏到哪里去。这不是我自信,是这一两年梁城的经历让我隐约有种认识,即和我有交情或者在我身边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有福运。我就好似那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菩萨,总给他们带过去她们想要的东西。比如杨家,比如小生,谭玘、三衙内,甚至还有老黑……不过也不是绝对的,我至今还没有琢磨出来我带给王服了什么,而他为我付出许多。不说这个了,继续说石榴的烦心事。原本好好的和谭玘相处着,偏偏出了三衙内中举得解元的事,国公夫人直接插手安排了自己的侍女巧枝给谭玘暖被窝,一下子把石榴给凉在了一边。巧枝不仅是国公夫人的“干女儿”,还是容国公手下一位将官的女儿,可以说是一位官家小娘子,比石榴的身份高多了。面对这样的竞争对手石榴怎么能不着急,可她急有什么用,能做主的是谭玘。谭玘怎么想的?就是一个字:“拖!”
他也是一位“渣”!要是讲理的话,这种情况真怨不到他头上,梁朝男人……啊,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都这样——梦享齐人之福。作为可以名正言顺享受齐人之福的梁朝男人,齐人之福的幸福感冲单了谭玘的警觉性,他没意识到我会如何,他还以为这是雅事,没人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