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秦志被沈家婆子折腾的问啥说啥，二妹妹说亲的媒人没跑就是他。闻听他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给三妮说的可是好亲事，没有我恁咋能攀上皇亲。大妮，你可不能不知道好……”“歹”字还没有说完，嘴又被沈家婆子塞进了麻布。国公夫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心想你这么急着找死，可别怨我拿你当垫脚石。伸手从身边婆子的手里拿过于公子的生辰八字，转给秦璐，“十叔祖看看，区区一个庶子，能配上我二妹妹吗？”

秦璐迷茫中接过说媒用的红绿书纸，疑惑“大娘子这是又给三妮说了一家？”

待看清书纸上写的“清河于氏嫡支七房长子于攸……”，腾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又低头确认一遍，确确实实是“清河于氏”，内心汹涌澎湃。清河于氏是真正的名门望族，秦家对上于家只能望其项背，差距不是一丁点。秦家若是敢称一声“清贵”，那于家就是清贵的鼻祖，秦家只够匍匐在人家的脚趾前。秦璐不敢妄想秦家有那个闺女能嫁进于氏嫡支，抬头更疑惑看向大娘子，声音颤抖着问：“妮，你这是？”

国公夫人轻蔑的笑道：“这就是他……”手指秦志，“欺负我爹娘的证据！”

又指向秦志的娘和婶，“我一点也不冤枉她们。她们自我幼时就是如刚才那样骂我辱我，又趁我不在家这几年，连哄带骗把我二妹妹推进火坑。自古爱说‘相煎何太急’，大家都是姓秦的，我不明白他一家人为何欺负起来我家就没完没了？真当我是死人嘛！”

这话不可谓不重，秦璐听出来大娘子要做什么，又有点不明白大娘子目的是什么？秦志家这房有一位进士两位举人，故才能住在老宅这边独占一院。可也仅仅如此。族里已经进入仕途的进士举人不少，秦志家这一房相比较实力一般，在族里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属于不吃亏也占不了多少便宜的那类。搞不懂就耐下心，他捏着书纸，抿嘴静静地等待结果。国公夫人也不急着说，慢悠悠的抿了口婆子递过来的茶，瞟一眼秦璐还捏在手的书纸，衡量他能不能拎清于氏的地位。不然她说的再多，人家不知道清河于氏是谁，那不是白费口舌。不能做瞎子点灯——白费蜡的事。“清河于氏上我这儿求娶我妹妹，并未说明是哪个妹妹。”

“唉！”

叹了口，仰望天，“于公子的年纪和二妹妹相仿……十叔祖，你说我恨不恨？”

“换做是你，是不是把对方扒皮抽筋也不能解心头恨！”

她说的轻飘的如同天上飘着的白云，一片一片一朵一朵。秦璐听到也如云，只是是暴风骤雨前的乌云，乌压压一大片，让人窒息的恐惧。挡人前途如杀人父母，秦璐人到中年岂有不知这个道理。他站直身，抱拳作揖，郑重其事道：“大娘子希望我怎么做？”

他不再躲避，他怕他再逃避大娘子会牵涉出更多的事。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秦家对上有备而来的节度使夫人，真的是没有胜算。怎么会这样呢？什么时候大娘子变得这么强大？什么时候秦家如此不堪一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了个样，他真的搞不懂了。他决定快刀斩乱麻，牺牲一个秦志，挽救秦家一大家。壁虎还知道断尾求生呢，人活着同样要有取舍。秦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人，总要有一两个老鼠屎。舍不得剜去脓疮，也别想保住一锅汤。他认为直接开门见山问大娘子的目的，好过让大娘子一个个揪旧账。国公夫人见秦璐正式起来，把她当作“丈夫”来对待，也挺直腰板，郑重说：“我倒是想说，就是不清楚您是否能做主？您不能做主，我说了和没说有啥区别？”

秦璐不回“能”或“不能”，捏捏手里的书纸，问：“这位于公子你准备说给谁？”

国公夫人有点摸不清他的意图，迟疑下道：“三妹妹。”

秦璐没有别的意图，单纯的认为能和清河于氏结亲对秦家大好。国公夫人想的就多了，她猜测秦璐是不是想把他家女儿嫁给于公子。那怎么行，她可不是能为他人做嫁衣的人。男女性别的区别，秦璐这方面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见大娘子有定亲的目标，悬着的心多多少少落一些。连声说：“好好。你和恁爹娘说没？这门亲事不仅是你们房头的事，也是整个秦家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全力支持你。”

国公夫人瞬间明白了秦璐的意思，这是拿婚事当借口让她提条件，为她有备而来的目的找一个依据，冠冕堂皇的堵住其他人的嘴。嗯……既然秦家当家的人愿意成全她，她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不切实际的把对方逼到绝境，毕竟爹娘妹妹弟弟还要在秦家生活呢。她道：“于公子是清河嫡支，我三妹妹也是秦氏嫡支的，按身份上是门当户对。”

秦璐不配合的咧咧嘴，苦笑的“哼哼”两声，表达他自己的看法。国公夫人才不管他什么看法，自顾自说：“不巧的是我爹娘住在奶场，那样的环境配不上我妹妹嫡支的身份，我担心于家说亲的媒人过来见了，丢我妹妹嫡支嫡女的脸面。”

笑嘻嘻盯着秦璐，“十叔祖，您说说，嫁给清河于氏的秦家女怎么说也要住在老宅吧？”

老宅哪有地方！秦璐敢怒不敢拒绝，思索从哪里给大娘子家调两间房。一间爹娘带着儿子，一间仨妞住，足可以了。国公夫人早就预算到他的想法，也不拐弯抹角了，指着秦志说：“我看他家住的院子就不错。上房两间住我爹娘，东厢一间是我兄弟住，另一间做厨房和杂物间。西厢两间打通，委屈点可以住我仨妹妹。”

秦璐顿时头大。大娘子这是七八年没回来，压根不清楚秦家的房屋有多紧张。秦志家院子住的可是两户人，一进士俩举人，哪一家都不好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