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代里头一个孩子,国公夫人出于紧张谨慎考虑,尽可能多的找来接生婆以求母子平安,给我接生的稳婆有四位之多。四位稳婆协调一致分工合作,有负责我上身的有负责下身的,还有推摸肚子的,以及负责端水擦洗递工具的,总之,她们之间配合的非常默契,几乎不需要再多的人搭手。想想也是,容国公府的婆子多,且源源不断的还在增加,能留在东大街府邸的机会屈指可数,人人都会盯着。但凡是有一丝的希望都会有人削尖了脑袋钻营,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会让自己留下来。那些已经有位置留下来的人,必是牢牢筑好篱笆墙,把别人拒之门外。就如四位稳婆,自是会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不容他人给她们打下手,插一杠子。她们在接生出来长毛的婴儿后,尽管受到惊吓也没有乱了阵脚,负责照顾我上身帮我擦汗安抚我的那位稳婆,之前光顾的看长毛的孩子了,如今杏姑一声叫唤,她也下意识的低下头看我的脸,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连连惊呼:“怎么这样?怎么这样?不是我的事,不是我的事!”
坏就坏在她竟说出来“不是她的事”,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临危突发机智的杏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目圆瞪,虎脸怒吼:“你对翁主做了什么?”
其气势犹如黑虎扑,吓得那稳婆呆立几息时间,更傻的辩解:“我没做……什么也没做!杏姑姑,我真的不是我的事。”
是不是她的事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她今日接生负责的是翁主上半身的活,翁主有风吹草动的事她都应该第一时间发现,并上报给杏姑的。如今是杏姑最先发现了翁主的状况,她后知后觉。不管翁主是否关不关她的事,她的罪责都是逃不了了。她吓呆的片刻时间同样也是杏姑缓气的机会。杏姑机智归机智,大脑里也照样是一片混乱,这种事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说不慌张那是假的。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压着声音斥责:“闭嘴!”
转头对其他稳婆厉声命令道:“该干嘛干嘛!不要停!”
她的话犹如定心丸,使不知所措的稳婆们回神,又开始忙着处理产妇和婴儿的事情。长毛的婴儿也是容国公府的孙子,并不会因为一身毛改变什么,绝不是她们这样的下人能够怠慢的。同理,老妪面孔的翁主还是翁主,在弄不清状况前,她们没胆量对翁主不尊敬。她们正常了,杏姑没有。杏姑暗暗呼出几口气后,强自镇定,一步一步向屋门口迈去。她要找主母回报呀。此刻坐在院里的国公夫人正在躺椅上打盹。从接到消息到如今,熬了半天了,她也累的不行。刚刚打发走了大儿媳加永玛,留下表妹兼儿媳柳眉相陪着她等屋里产妇的消息。屋里一直说在生产,却没有生产时妇人常有的叫唤声,安静的使她感觉可怕。她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清楚生孩子是啥样子,似翁主这般没有动静,肯定是不对劲不正常的。她忍不住隔一段时间就询问一次,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翁主还在昏睡中”。她不得不再询问一声晁大夫,“翁主这样要不要紧?”
“会不会生不下来?”
“孩子出生会不会有危险?”
晁大夫是大夫不是接生婆,在翁主生产时进屋把脉需要避嫌,能告诉主母的也就是个大概,为了不让主母烦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些稳妥的词来回话。之所以这样是翁主生产非常顺利,比那些瓜熟蒂落的妇人生产还顺利,他没有诊断出来有什么不妥,完全没有难产的迹象。甚至之前他依照翁主首次查出怀孕时间来判断的早产,也不曾出现,胎儿几乎没有任何早产的迹象。这种情况让他咋和主母说个明白?说他之前判断错误,翁主不是早产?那怎么解释翁主怀孕时间?是不是要告诉主母,翁主早就怀孕了?三衙内会饶了他吗?呵,呵呵,依照他对三衙内的了解,三衙内知道后真会拿着刀剁了他。还是谁都拦不住的那种凶猛。他才不找这种没趣呢。倒不是说他掌握证据不敢说,而是他从查出翁主怀孕就没有诊断出翁主怀孕的月份,不要说是他,就是精通妇科的惠民药局金大夫,都没有查不出来翁主怀孕的确切月份。当时他二人还为此讨论过好一阵,认为是翁主这种属于特殊病例,自己的医术不精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