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神的功夫,张宏宾误会我的意思,“翁主的话可是只能对王爷说?”
他这是认为我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倒是想有秘密,可我有吗?我在张家村生活了一百多年,方圆百里每一寸土地我都摸的清清楚楚,土地贫瘠的除了土坷垃我还能翻出来点啥。再说,和陈留王说和与他说有区别吗?最后还不是他俩商量了定下来的,作为当时人的我,呵呵,能决定什么。为了能尽快说服他们去寻找张家村,我也算是豁出去了。我用细小的声音故作神秘状,“我似乎在山坳里看见亮晶晶的东西,感觉那些可能是宝石,我……我想去看看。”
说出来这些和剜我的肉一样,我的心纠结的不得了。如今我也是知道宝石价值的人了,现在把位置告诉了他们,等我回到八百年后,我还去哪里捡宝石。富贵迷人眼,见识了梁城的繁华和陈留王府的富贵,我回到张家村后想再过贫穷的日子我自己都认为不太可能。穷则思变,我没有赚钱的本事,又不想过苦哈哈的生活,唯有宝石能改变。如果宝石八百年前都被他们拿完了,我回到张家村没有宝石可捡,我拿什么作为起家的本钱。我的天啊,愁死我吧!外屋的老道“呵呵”两声,等了片刻才说:“这样吧,我回去算算,如果可行的话,尽量早点安排启程,翁主以为如何?”
“算算”?算啥?啥叫“如果可行的话”?他是啥意思嘛!宝石难不成都没有打动他?我已经都剜肉了,他就给了我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我真的生气了:“檀姑姑檀姑姑!去,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去莒县!今天谁要是挡住我出门,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我不想当泼妇,非要把我逼成泼妇。外屋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翁主这又是何必呢,老道儿又没说不去,这不是已经说了让人准备了嘛。”
我厉声质问:“准备?准备什么?准备到过吧年出了正月吗?”
“我把宝石都给你说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我不过就是做了个梦,梦里的东西记不住很正常,我能记住的都给你说了,可你还左不满意右不满意!你让我咋喽?”
“我总不能给你编吧,编也得编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你让我咋编?我编不出来好吧!”
我气的浑身哆嗦,大口大口的喘息,吓得刘婆子帮我前后顺气,唯恐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憋死过去。我真的是被气急了,我巴巴的把我认为最值钱的都捧出来了,谁知道人家还是看不到眼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这就是富贵和贫穷的区别吗?陈留王府有钱,张宏宾见识过大富大贵,大富大贵人眼里的贵重物品和贫穷人眼里的珍宝千差万别,压根不在一条认知线上。正如之前家巧说陈留王妃教育他们的话,“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我还处于搜刮脑汁如何挣钱的阶段,人家是站在如何给“我”钱的台阶上很久了。外屋传来檀姑姑的声音:“老道爷,莒县我知道,去一趟用不了多久,说不定过年间就能回来了,您没空的话可以派您的徒儿跟着。翁主的脾气您也看到了,我估计她最多忍到明儿,您还是尽快安排吧。”
她在威胁张宏宾。然,管用。张宏宾阴沉着脸,点了头,起身冲里屋打了个道礼,算是拜别,竟自离开,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他没听到他想要的,我没听到我想要的,话都没说拢,我还指望他客客气气告别,梦呢。我废了半天的精神,还不如檀姑姑轻飘飘的一句话。我气呼呼的问檀姑姑:“他会按你说的去准备吗?”
檀姑姑如今也算是我的人,为我答疑解惑是她的职责:“会的。”
“您是主他是客,您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他去做就是了,没必要跟他解释原因,反倒是衙内那边您要想想怎么说。”
她喂了我一口汤,才问:“您想去莒县,怎么没先跟衙内说?”
我翻了个白眼。我也想啊,可我找不到和陈留王府先说的理由。我的理由要是充分的话,我咋会想着先问张宏宾嘛。我就是想着他或许比陈留王好糊弄,从他醉心法术上着手打动他,之后再由他跟陈留王提,陈留王自然而然的动心。可万万没想到,我没有一项能说服他动心的理由。“你说,张道爷喜欢什么?”
檀姑姑有点迷糊,“翁主是指哪方面?”
刘婆子貌似很懂的接一句:“仙人自然是喜欢修仙了。像翁主刚才说的话,我听着都替恁着急。翁主想让张仙人帮您,您为啥不说张家村是修仙的好地方,非要说张家村很穷呢?”
“恁想想,张仙人整天修炼法术,不就是想要得道成仙嘛。您刚才要是把张家村说成是人间仙境,三面环山,山中流出一条大河,村民们依山傍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世间纷争,犹如天上人间,老仙人听后咋会不立马帮您去找呢。”
檀姑姑盯了刘婆子三息,才噗嗤一下笑出来,“你啥时候才有靠谱的时候啊。你以为张道爷是那么好糊弄的,随便说一个地方,编成人间仙境他就信了?”
张宏宾是不好糊弄,不过刘婆子说的仙人喜欢修仙倒是真的。我原本也是想从这方面说服他,只是我没有找到那个点罢了。我看着檀姑姑说:“你快点去把张道爷再给我喊回来,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檀姑姑见我绷着脸的模样,没有询问原因,转身出去。刘婆子伸伸脖子估摸着檀姑姑到院里,附耳道:“她光笑话我不靠谱,其实我才觉得她不靠谱呢。说再多的大道理,都不如实实在在的打一顿强。”
她是在说她打冷夫人那件事。冷夫人是官,是三品官,按律法,陈留王都不能处置她,刘婆子这样低贱的吏更是几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打一位三品官一顿,除非是不要命了。我佩服刘婆子打冷夫人时的勇气,无知者无畏。她打冷夫人时是不知道打官是罪该万死的。事后檀姑姑告诉她后果,她吓得病了一场,全没了打人时的勇气,只剩下了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