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的闪现,九菲瞬间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悄然攀爬,强装镇定的问赵初:“你知道王敏杰这个人吗?”
“不知道。”
是的,你不知道,但王敏杰的前夫赵晓六你肯定知道吧?这句话,九菲没敢说出口。赵晓六是九菲丈夫魏之善舅舅的儿子,比魏之善小两岁。之前,这对关系较好的表兄弟经常来往。九菲第一次认识赵晓六是和魏之善结婚那天。忙碌的婚礼终于结束,魏之善陪着九菲从酒店走出,一位身材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开着一辆黑色的捷达汽车停在面前,摇下车窗,对她喊到:“新娘子上来吧,我先把你送回家。”
九菲一听这话,知道来人应该是丈夫魏之善的亲戚或朋友。魏之善打开车门,微笑照顾着九菲坐进车里。当时天已黑,魏之善的家住的地方路灯昏黄。男人停车后没有立即返回,而是陪着九菲一起往家走。推开大门,已然能听到屋内公婆和亲戚们高谈阔论的声音,然就在一霎那,九菲来不及反应,身边的男人竟然一把搂着她的腰,趁势狠狠的吻了她一口。惊慌不已时,男人对着房内大喊:“大家开门,我把嫂子先送回来了。”
房门被打开,里面明亮喜庆的灯光照在新娘子羞涩的脸上。沙发上的人都站起来,争先恐后的对着九菲夸赞和祝福。满脸幸福的婆婆拉着九菲的手,对屋内所有人一一做了介绍。结束时,那位送九菲回来的男人,扶着九菲的肩膀,把脑袋贴着九菲的脑袋说:“还有我,赵晓六,之善的表弟。”
众人都笑了。九菲满面笑容的挣脱赵晓六走到婆婆身旁,弯腰对一个小女孩说:“你这么可爱,叫什么名字?”
甚至听不清女孩在说什么,九菲一把抱着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反手关上门。半年后,再遇赵晓六,是他们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那天淬不及防的,赵晓六上前抱着站在魏之善身边的九菲大声的喊道:“嫂子,我可想你啦!”
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和闻到他凑上来的口气时,九菲伸手拉着丈夫的胳膊,奋力挣脱。感受到拒绝的赵晓六后退一步,夸张着对魏之善说:“哥,我发现你结婚后带福相了,这都是我嫂子的功劳啊。”
从那一刻,九菲清楚除了自己,没人感觉到赵晓六在对自己图谋不轨。赵晓六高中时,因为同时和几名女同学谈恋爱被学校开除。走上社会的他,不安于父母安排的五金配件厂上班,拿上父母给的两千块钱跑一趟广东,回来之后做上了小商品贸易。头脑灵活加上能言善辩,没有几年就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贸易对象也从最初的磁带,刮胡刀一类的小商品扩展到手表,相机和小电器等。那些年,南方养殖业正从朦胧到光明,善于抓着机会的赵晓六不遗余力的达干几年。等到魏之善大学毕业,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款。牛皮挎包,大哥大,BB机,指头粗的金项链是他日常标配。所有亲戚朋友中,没有他聊不熟的人。察言观色又出手大方,让他在周围人眼中有很高的地位。九菲明白,对这样的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好在自己日常工作中加班不需借口,所以赵晓六结婚的婚礼也没有去参加。即便这样,两人依然有错不开的碰面。赵晓六总能在九菲的刻意躲避中,见缝插针的对九菲进行眼神挑逗。公公去世葬礼前夜,九菲独自一人时,猛然发现赵晓六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贪婪的眼睛像肆无忌惮的毒蛇,正紧锣密鼓的酝酿着对自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击。九菲知道,此刻身边别无他人。就在赵晓六的手伸向自己腰部时,九菲抬手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像被激怒的恶狼,赵晓六跟在九菲身后,玩世不恭又厚颜无耻的口气:“早晚有一天,你是我的女人。”
感觉到他越来越近,准备再一次举手时,丈夫魏之善从外面走过来。赵晓六听到魏之善的脚步声,立马说:“嫂子去回家休息吧,我陪哥一块儿守灵。”
时至今日,好多年不见,偶尔听说也是他财富积累的同时,事业涉猎越来越广。记得丈夫魏之善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家中说起赵晓六愿意和他一起投资中成药的生产。可是,魏之善意外去世这么大的事情,在亲戚朋友间也引起很强烈的震动,不见赵晓六现身已属异常,他竟然连最后的葬礼都不曾参加。也许当时太忙碌,眼下这个发现把九菲自己也惊呆了。身强体健的丈夫骤然去世;经营良好的生态疗养院和生态饭店突然被抵押,沦落到一个被人恶意侵占,一个无人擦手;发展有序的医疗器械公司财务人员突然不见;远方签订的投资项目投入两亿多资金无人知晓……这一切像真菌,悄无声息的附在皮肤表面,一旦发现已经皮肤突变,奇痒不已。哪里有什么意外,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险。“终有一天你会后悔嫁给他。”
赵晓六的话在耳边响起,也就是说他早已知道自己婚姻的内幕。但是,这些年自己和赵晓六并不怎么见面,如果那只幕后的黑手真的是他,操作这些并非难事。事已至此,他怎么还会如此沉稳?!那他又为什么伤害从小一起长大的魏之善呢?九菲自感自己在那个浪荡男人面前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九总,您喜欢的云雾毛尖。”
赵初递过来新沏的热茶。“最近新产品的铺展顺利吗?”
九菲接过茶杯问。“新产品的铺设没问题,毕竟我们是国内独家代理。但……”“怎么啦?”
“我上次给您说的骨科手术耗材代理,我们公司失去了先机,一家新成立的公司以高于我们百分之三的代理费拿到国内独家代理,这方面我们也算出师不利。”
“没关系,或许我们真的不该涉猎其间。”
九菲安慰着。“那家公司来势汹汹,我们所有的运行项目都和他们重叠,他们比我们还多出的恰巧就是精品耗材。”
“这家公司哪里的?”
“本地的,前几天还明目张胆到咱公司这招人呢。”
“公司名字?”
九菲吃惊了,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赵晓六。“这是他们老总的名片。”
赵初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印制精美的卡片。“你认识?”
“他昨天到家找我谈过。”
九菲强按着砰砰的心跳,接过赵初手中的名片。烫着金色字体的“赵晓六”三个字像会跳舞,很快变成那张浪荡不羁的脸庞,无赖一样盯着九菲,耀武扬威的炫耀着:“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哦哟!”
一阵眩晕袭来,九菲用手支撑着脑袋。“没事吧,您?”
赵初关切地问:“其实,您不必在意,行业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有自己经营的方式,市场不会只让一家独大,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加入。好在魏莫已经毕业,只要公司在,我会努力坚守到底。”
“谢谢!”
九菲担心的不是赵初的去留,而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要把这一切告诉杨军吗?如果查出丈夫的死真和赵晓六有关,不仅让死者安息,也可以让公司和自己眼下一切障碍土崩瓦解。告别赵初走出公司,准备拨打杨军的电话时,手中的手机响起:“嫂子,好久不见,能否赏脸让弟弟陪您喝杯茶?”
像一只绕着自己飞了一阵子的苍蝇,如今又趴在自己的饭碗边。九菲忍着恶心,强作镇定:“既然盛情难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谢谢赏脸,那我借花献佛,就在哥哥的舞风弄影阁为您备下薄茶一杯。”
挂断电话,九菲暗思:事已至此,何不看你到底出什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