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和鸟叫声交杂在一块，恍惚中他听见了人声。

“阿鹤，阿鹤，醒醒。”

温柔的声音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他揉着两只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的小懒猫该起床了，一会阿姐还得送你去学校呢。”秦雅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秦鹤麻利地换了衣服，他穿好鞋子去洗漱，在出门的那一刻他看向客厅，客厅里面摆着许多空了的酒瓶，那个男人还在呼呼大睡。

秦雅手指竖起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两个人放轻动静去刷牙洗脸。

六岁的秦鹤又瘦又小，他坐在板凳上看着秦雅做着早餐。

“阿姐，阿姐，好了吗？”小小的他仰着头，明明看不到锅却仿佛已经看到了热腾腾的面条了。

秦雅关掉火拿过一旁的小碗给他装着面条，在弄好之后还从一旁的瓶子里面拿出来了一瓶酱油，里面只剩下一点点了，她小心地倒了几滴然后搅拌了一下。

两个人端着面小心地坐在厨房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在客厅睡着的人醒了，进来看见两个人都在厨房十分不耐烦地把两个人都赶了出去。

“两个小兔崽子在我睡着的时候弄东西吃啊！那个老婆娘呢，老子一大早就吃这个！”

很明显，男人对这一份早餐并不是很满意，秦雅小心地拉着弟弟往外面走心里有些委屈，她已经很努力做饭了。

好在男人只是抱怨了一下没有动手，秦鹤吃的很快，在秦雅吃完的时候他也吃完了，因为秦鹤不够高，洗碗的事情自然也是交到了秦雅的手里。

在洗完碗之后秦雅收拾着秦鹤的书包，这个书包还是隔壁家小孩用过了不要被妈妈要过来的。

秦鹤现在一年级，她是五年级，都在一所学校，拿上书包秦雅赶紧带着秦鹤出门，不敢让秦天看到他们。

用秦天的话来说，他们都是一群生活在垃圾底层的人，压根不需要读书，什么知识改变命运都是假话，那些读书的钱还不如给他多买点酒。

他们上学后秦天对他们一直都不看好，尽管是拿着全校第一名的奖状也没有讨得半点好脸色，甚至还落得几句数落还有挨打。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周围，看见有塑料瓶的时候从书包两旁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塑料袋，把塑料瓶装进垃圾袋里面。

“阿鹤，今天早上阿姐做的面好吃吗？”秦雅好奇的问着，她也是第一次做，会做也是看沈芳做的多了，今天早上的面她自己吃着都没有什么味道。

秦鹤用力的点着头“好吃的。”

秦雅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给秦鹤加的那几滴酱油让味道变好了，酱油是个好东西啊。

“那阿姐努力赚钱，然后用这些废品去买个酱油，以后阿鹤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年纪还小的她没有太多的愿望和理想，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各种的菜，说着还舔了舔嘴巴“我想吃妈妈做的糖醋肉了。”

秦鹤微微一愣，他看着秦雅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十岁的秦雅还在想着妈妈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而六岁的秦鹤却早就明白了什么是现实。八壹中文網

秦鹤放学早比秦雅早，他背着书包先回家了，他要把中午的饭菜热一下，姐姐教了他，很简单，只要在锅里加了水，把架子放进去，然后把饭菜放进去，最后开火。

他一进门先放下书包去洗手然后把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厨房，这样他就能够着了。

他端着中午的紫菜蛋花汤往厨房走过去，突然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了巨大的关门声，这一下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了。

“艹，那个臭表子，她居然把你们两个拖油瓶丢给我跑了。”

秦鹤不敢回头，他看着这一盆紫菜蛋花汤，里面的蛋花很少，多的都是汤还有紫菜。

耳边是咒骂声，接着他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僵硬着转过了身子，那一刻，那个长久出现的恶魔这一次又来了。

皮带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胳膊上，手上的紫菜蛋花汤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全没了。

“老子打死你！”

恶魔的鞭刑一次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身上，他蜷曲在地上，也不在乎刚刚洒在地上的汤水弄了他一身，他抱着脑袋喊着疼。

“爸爸，别打了，我疼！我疼！”

“老子抽死你，你他妈怎么就打不死呢！老子没了钱还得供着你们两个拖油瓶的垃圾货上学，呸，上个屁！”

他浑身的酒精味呛得让秦鹤想吐，他抱着脑袋，一遍又一遍说着疼。

“疼不疼！”恶魔在一遍一遍的问着他，在听见他的回答之后更加发狠地动手，疼也打，不疼也打，秦鹤明白了，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声音就好了。

果然，没有声音的殴打仿佛失去了乐趣，秦天用力地一脚把他踹到角落里然后走进房间里到处搜刮着，最后拿着钱出去了。

身体的疼痛让秦鹤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捂着嘴巴看着门口，两只眼睛空洞的没有任何的光彩。

阿姐什么时候回来？好疼啊——

秦雅放学之后并没有着急回来，她提着塑料袋去了其他的地方，她可以晚一些回去，捡多一些瓶子去卖钱。

而这一次她的塑料袋都满了，这些是她三天才能够捡到的成果。

然而当秦雅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地上的汤水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液，她想要去房间看看秦鹤，却发现了躺在角落里死死地捂着嘴巴的人。

十岁的小女孩失了神，眼泪啪的就掉下来“阿，阿鹤啊——”

她跑过去想看看他，想要抱抱他，可是这些伤让她碰都不敢碰。

她哭着出去敲响了邻居的大门，邻居夫妇刚刚接小孩回家，还没有来得及换鞋就听见敲门。

女人打开门，看见一脸泪水的秦雅，透过打开的门看见了狼狈的房间，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阿姨，张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十岁的女孩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恳求着。

“阿雅，起来。”男人把她抱起来往屋子里走过去，他看见了角落里的秦鹤愤怒地一脚踹向茶几“这个畜牲！”他放下秦雅赶紧抱起秦鹤去医院。

女人让自家孩子去房间里做作业，他们两个带着秦鹤还有秦雅去了医院。

秦鹤伤的很严重，骨折，皮下出血，挫伤，肋骨断裂，这些伤在六岁的孩子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院的人报了警，秦天很快就因为虐待儿童被拘留了，抓他的时候人还在赌场里，在警察说孩子在医院的时候他回了一句。

“在医院？老子可没钱给他看什么病。”

秦鹤的医药费除了社区垫付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邻居夫妇垫付了，医院在看见孩子这么可怜的份上也把医药费降低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对秦天那种行为表示厌恶，对秦家姐弟表示可怜。

爸爸是这么一个混蛋，妈妈还丢下他们走了，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啊。

秦雅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看着病床上已经睡着了的秦鹤，不停地抹着眼泪，妈妈不要他们了，她还有阿鹤。

她看着秦鹤突然动了，眉头紧锁发出了痛苦的□□“好疼，好疼，别打我。”

身上的伤很多，这是秦天打的最狠的一次，秦天会对沈芳动手，也会对他们姐弟动手，但是自从有一次秦雅身上的伤被她的班主任看见了来了家访大闹了一场之后秦天就很少对秦雅动手了。

在秦天看来，现在的女孩子金贵的很，别人把女孩认真对待，他打的话也会落得什么不好的口舌，虽然自己已经是这么一个烂人了，而且女孩子娇弱的很，他可不想打了几次之后把人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