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月末,寒意尚未退尽。
这一夜的黑风峡一如既往的寂静。
一到夜间,这一处交通要道就会变成一片死地。
只要是知情之人,绝对不会选择在夜间同行。
四下里黑漆漆一片,总有野兽的嚎叫和诡异鸟鸣从黑暗中传出,
徒添几分凄冷。
峡谷入口小溪旁,一堆篝火格外显眼,
红艳艳的火苗欢快的跳跃,于黑夜中翩翩起舞。
周易坐在篝火旁,背靠一块半丈高的大青石。
一手抓着油纸包大口对付香酥可口的烧鸡,一手拧一直酒葫芦,一下接一下只顾灌。
吃相难看了点,但这种吃法十分过瘾。
这些都是他在离开清河县时买的。
两天没吃饭,腹中饥饿,于是在路上买了两只烧鸡和两只卤猪脚,顺便打了两壶烧酒。
本来想着等杀几个山贼再吃,没想到这一开动就停不下来了。
主要是等了那么久,压根就不见山贼的影子。
闲来无事,左右都是等,索性就大吃大喝了起来。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二更时分,
篝火本来就很暖和,再加上酒劲,周易只觉得浑身冒火,
外衫都脱了去搭在一旁的长枪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麻布汗衫。
“哒哒哒--”
正当此时,突然从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声响。
仔细一听,发现那是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周易猛然警觉,酒已经醒了大半。
夜间格外寂静,因此稍微有些动静就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蹄声已经距他不过几十步远。
而且随着马蹄声的靠近,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欢呼。
“哟哟,有酒有肉啊!”
话音刚落,
一位身着黑袍的光头汉子骑着高头大马率先冲出黑夜,
口中怪叫一声:“那猪崽子,你的脑袋爷爷笑纳了!”
刹那间,那光头汉子抄起一把大环鬼头刀向周易猛劈而来。
这一刀劈的相当熟练,
那马儿也十分配合,
若不出意外,这一刀下去,周易的脑袋指定不保。
显然光头汉子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而且一现身就出手,根本没有任何交涉的机会。
然而,接下来却出了点意外。
“砰--”
伴随着一声爆响,光头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只觉得一道巨力迎面袭来,
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只因这力道太过强悍。
下一瞬,他就没办法再去思考了。
因为脑袋碎了。
同时碎掉的还有胯下的马头。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机会让光头汉子反悔。
甚至可以说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呼--”
周易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紧握长枪的双手还有些发抖,是因为刚才用力过猛的缘故。
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流,有光头汉子的,也有马儿的。
他不会使枪,因此只等拿其当棍子使。
刚才那一击,他是瞅准了光头汉子的脑袋去的,谁知竟是连他胯下的马头也砸了个稀碎。
一枪抡死为首光头,
周易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因为这后方还有动静传来。
不过几息之后,另一人也出现在了篝火的光亮之中,
距离周易不过三五步远。
那人同样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不过他并没有当场出手,
许是被光头汉子的死状给吓到了,
此人一出现就面色铁青,像看鬼一样盯着周易,
二话不说死死扯着马缰绳准备掉头逃跑。
“往哪儿走,滚下来!”
周易怒喝一声。
那人一听,不仅不下来,反倒狂抽马屁股逃了出去,
刚跑出没几步,他就开始放狠话:
“敢杀我黑风帮兄弟,你有种别走……啊--”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惨叫给代替。
一道巨力直接将他的半个膀子都卸掉了,袒露出鲜血淋漓的大豁口。
却是一杆铁枪从后方飞来,正中他的肩膀。
当他翻到下马背,看到鲜血如注般往外冒时,
终于意识到刚才的做法是多么愚蠢。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上做山贼是的威风,
立马扯着嗓子高声求饶:
“好汉饶命!
小人知错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好汉,
莫要怪罪啊!”
对于眼前汉子的求饶,周易理都不理。
一步步来到他跟前,蹲下身子看向他问道:“你们便是山贼?”
汉子楞楞的点点头:“是是,正如好汉所言,我们都是黑风帮之人。”
“你认识我吗?”周易又问道。
那汉子这才抬起头来,满目骇然的打量起了周易。
几息后摇摇头道:“不认识。”
“我叫周易,石桥村人。”
“啊!”
一听周易这么说,山贼猛的惊叫一声,吓得连捂着肩膀上伤口都手都松开了。
只见他脸色煞白道:“你你……怎么可能是你!”
“我家宅子果然是你们烧的啊!”周易冷喝一声道。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是我们大王下的令。”
“那我再问你个几个问题,若你如实回答,我就给你个痛快。”
汉子一听,吓得直往后蹭,
哭丧着脸道:“好汉饶命啊!只要好汉答应放我回去,我什么都……啊--”
汉子话还没说完,又被一声惨叫给代替了。
却是一把匕首被插在了大腿上。
周易冷着脸道:“第一个问题,沙柳村卢里正与你们黑风帮是什么关系?”
问话间,周易手上已经摸出了另一把匕首。
看到这阵仗,那汉子哪还还敢说半个不字。
尽管由于失血过多导致他气息越来越热,但越是这个时候,他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就会越来越强。
“我说我说!”
汉子连忙道:“那姓卢的在帮我们二大王做事,沙柳村有一个作坊,那都是我们二大王的生意。”
“谁是二大王?”周易问道。
“二大王叫孙越,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清河县西街孙记成衣行孙掌柜。”
周易稍作沉思,又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人给你们二大王带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让他不要管卢里正这件事,
为何他非要管?难道你们那位二大王不怕县令大人?”
周易问完后,过了好几息都没听到回应。
低头一看,原来这汉子整个人都栽在了血泊之中,早就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