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正发生着什么,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文安候府的人现在也没空关心那些。
他们现在最纠结的,是林夭夭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包药,究竟应该如何处置。
沈司已经走了。
他虽然断案果决,但从不管别人家务事。
所以现在是文安候府的人自己在掰扯。
按照辛氏的意思,那东西看着就觉得晦气,应该远远丢出去,免得脏了眼,烦了心。
焦明海几次都没能将自己身体的情况说出来,也没办法让辛氏让步,气氛变得很焦灼。
而这里面最难做的,恐怕要数焦若月和焦汲。
焦若月之前不想让林夭夭来自己家里,只是不想让父母见了烦心,可谁知道现在情况变成这样。
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父亲,你不要被安乐公主那几句话给蛊惑了,那林家姑娘虽然是跟药王有些干系,但药王的本领,也没传到她身上,再说她年纪轻轻,哪里可能会什么医术呢,你身子还病着,就别跟母亲怄气了,快躺下休息吧。”焦若月跪着劝说。
辛氏坐在床边,也发出一声冷哼。
在她看来,宫里太医的药是能治好自己丈夫的,而且他自己之前也说感觉好了很多。
可谁知这身子骨才刚恢复一些,就又开始不安分,去折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
“月儿说得对,你若是病糊涂了,就快些躺下休息,别尽折腾些乱七八糟的。林家那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她就是命好,她娘用命给她换了条荣华富贵的路,她想表现,可你的身体又不能闹着玩,至于为了讨好太子而容忍她吗?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的吗,怎么现在上赶着巴结太子?”
辛氏一脸不满地抱怨。
作为焦明海的发妻,她当然知道自家丈夫在朝中的原则。
她也不是真要跟他置气,只是想要让他那个病坏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不要做出太多不理智的事情。
“夫人……”焦明海欲言又止。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辛氏打断他,道:“不要再说了,虽说你是一家之主,但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听我的,好好躺下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东西我这就拿出去丢掉,若回头太子殿下真要为这种小事责骂你,你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就是,我就不信,他们皇家还能草菅人命不成?”
辛氏说得义愤填膺。
焦明海无语凝噎。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这并不是件小事。
可现在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现在说自己命不久矣,她就会果断让他尝试林氏女开的药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只会崩溃大哭,问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如实相告。
越是这样想,他心中更加郁郁,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就再没力气跟辛氏争辩。
辛氏性子泼辣要强,且很少有主动让步的时候,这些年,他都尽量忍让,再忍这一次也不是不行。
只是,不知道他还再能纵着她多久了。
这样想着,焦明海喉咙就忽然一热。
他闭上眼。
“母亲也少说两句吧,父亲还病着呢。”焦汲劝道。
“哼,他就是……”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焦明海忽然睁大眼睛,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昏死过去。
“夫君!”
“爹?爹你怎么了,爹!”
忽然出现的意外,把所有人都吓傻了,辛氏也顾不得再跟焦汲说什么,连忙扑到焦明海身上尖叫。
焦汲也傻眼。
但他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连忙叫人去宫里请太医。
之前路承将太医带过来的时候,特意知会过,若有紧急情况,可直接去太医院找人,太医会立即赶来。
现在就是无比紧急的情况。
焦汲一边安抚受惊的母亲和妹妹,一边安排人照顾父亲,文安候府顿时人仰马翻。
辛氏晕了过去。
焦若月也受到惊吓。
焦汲无法,只能让管家先把她们送回房间。
好在去请太医的小厮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带着太医过来。
太医名叫韩阳,听说是百草谷谷主的弟子,医术高超。
之前焦明海的病就一直是他诊治的。
“韩太医,请救救我父亲!”焦汲迎上去。
“人呢?”
韩阳看都没他一眼,直径走向房间里。
房里的血迹已经清理过一遍,焦明海身上的被子也换过新的,但还是有些零星的血沫干在床沿,斑驳吓人。
韩阳一进屋就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眉头紧皱。
他没有废话,直接坐在床边,查看焦明海的脉搏。
这一看,大惊失色。
焦明海不仅脉搏微弱,更让他诧异的是,对方脉象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好转,而是变得比之前更差。
“怎么回事,他没有在好好用我开的药吗?!”韩阳急声质问。
这话把焦汲也问蒙了。
他怔怔道:“用、用了啊,家父谨遵韩太医的叮嘱,一日三次药,都是按时服用的,一次都没有落下过。韩太医,家父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会忽然吐血?”
他没有多想,只是六神无主地询问。
韩阳脸色更加难看。
没有不遵医嘱。
那这么说,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给人看错了。
他的药并不对症,所以及时按时吃药,也没有用作,以至于现在病情恶化。
“怎么会这样,若药没用,他为何不说?”韩阳想不明白。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想明白。
人命关天。
这是太子亲口叮嘱过的人,若此人在自己手上出了差错,他那什么去跟太子交代。
他迅速拿出银针,先用银针缓解对方的情况。
可是他一针下去,对方却又吐一口血。
这血色鲜红,染红了他太医官服的白色袖口。
他愣住。
他自视甚高,自百草谷出来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不能医治的病症,也从未遇到过让他乱了阵脚的情况。
但现在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父亲!”焦汲慌张起来,“韩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父亲……”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