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他们是公主的人？
哪一位公主？
惶恐中，焦汲忽然想起今天母亲跟他说的那些话，而且今天家里正好就来了一位公主殿下，听母亲后来的叙述，大家似乎相处并不愉快。
可是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为什么一定要他父亲喝下那副药？
焦汲想不明白。
他只能这样，听着两个暗卫碎碎念的对话，然后看着他们亲手将刚熬好的药，灌进父亲嘴里。
他挣扎着，挣扎着，最后还是彻底陷入黑暗。
没人知道今晚的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稍微从刺激中缓过神来的辛氏匆匆用完早饭，赶到这边来探望焦明海的情况。
看到床边昏睡的焦汲，她险些跳起来。
“怎么回事？”
屋里一片狼藉。
药罐里只剩下一些药的残渣，而焦明海的被褥上还有一点零星药汁，他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而最让辛氏崩溃疯狂的，是药罐旁边散落的那张纸，那并非是太医院的药袋子，上面“兴和药铺”几个大字像锥子一样，几乎要刺穿她的心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辛氏神情恍惚。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焦若月听到这边动静，连忙赶来查看。
可她一进门，就看到正被下人扶着，正昏睡不醒的焦汲。
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哥哥、哥哥他怎么了？”
“用水泼！你们都是傻子吗！把他给我弄醒！快啊！”辛氏歇斯底里。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把林夭夭开的那副药给焦明海喝了。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一瓢冷水下去。
焦汲终于在浑浑噩噩中醒来，但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就感觉到脸上落下一道耳光，他眼冒金星。
“孽障！”
“母、母亲？”
“你是不是疯了？我让你熬药给你父亲喝，可你究竟给他喝了什么？你个大逆不道的孽障，我……我打死你！”辛氏又哭又嚎，要冲上来跟人拼命。
焦汲用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那床上的狼藉，又看向自己手边那轻飘飘的药袋，整个人也愣住。
他想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隐约只值得母亲是吩咐下来，让他熬药给父亲喝。
可是，他熬了什么？
“我……”
“老天爷啊！我们家究竟是造得什么孽啊！”辛氏仰天痛哭，“我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个孽障！”
其他下人也面露哀恸。
焦汲愣在床边。
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反应。
而这个时候，原本已经陷入昏死状态的焦明海忽然开始吐血。
一口又一口黏浊的深红色血液泊泊涌出。
辛氏哭着尖叫。
焦若月也吓坏了，跪在旁边跟着一起哭。
“都愣着干什么，一个个是死人吗，快去请太医院的韩太医啊！”辛氏命令道。
同时，又转身朝向焦汲，“你滚！滚出去！你个猪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
“母亲……”
眼看情况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下人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让一个人去太医院请人，剩下的一部分安抚受惊的焦若月，一部分劝慰失控的辛氏。
那场景，真可谓是鸡飞狗跳。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住辛氏的肩膀。
辛氏看也不看，挣脱之后又要去跟焦汲撕打。
准确来说，是焦汲单方面被她打。
“如慧，咳咳……”
“滚开！”
“如慧，你先别急，听我说。”
声音再度响起。
辛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把子声音，好像是她家侯爷的。
“侯……侯爷！”
“父亲！”
焦明海醒过来了。
虽然他现在浑身是血，看着实在有些渗人，但那双眼睛却无比清醒透亮，甚至似乎还透着一些之前从未有过的神采。
“侯爷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请韩太医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的，你稍微再躺一阵，不要生气，不要想其他的，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辛氏急道。
现在对她来说，韩阳是唯一的希望。
但焦明海却叹一口气，道：“不，不用去请韩太医了。”
“侯爷！你说什么傻话呢，你会没事的！”辛氏听完他的话，又开始哭。
她大概以为他是回光返照。
焦明海无奈。
若说昨天晚上，除了焦汲之外，还有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恐怕就真只有在弥留之际的他自己了。
他并非彻底昏迷。
相反，正因为半只脚已经在阎王殿门口打转，他才能尤为清晰地听到那些人的对话，也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人把药熬得滚烫，然后从他喉咙里灌进去，那种剧痛他现在还清楚记得，甚至因为药汁太烫，他嘴里现在都惨不忍睹。
他们想要他的命。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没死。
林夭夭的药起作用了。
他活了过来。
刚才那几口血，虽然把他折腾得够呛，但也让他感觉到浑身无比舒爽，仿佛多年以来压在心口重物卸去一般，无比轻松。
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位林家姑娘，确有这个本事。
身为病人，尤其是长久缠绵病榻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明白那些用在自己身上的药，究竟有没有用。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轻松了。
“侯爷你快躺下，韩太医……韩太医他马上就来了，你别吓我，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好吗？”辛氏吓坏了。
她手都在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开始说胡话，但她还是努力安抚着他，希望他能再多撑一阵。
焦明海叹息一声，按住她的手背。
“如慧，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医院的韩太医治不好我的病，你让人……你让汲儿亲自去一趟林家，去请林大姑娘过来，帮我看诊。”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