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阿蜚血流不止,那长箭还插在他的身上。
她伸手,攥住长箭,开口:“屏息,凝神。”
大概是因为沈苏禾那句独眼牛牛的原因,阿蜚听话照做。
秦屿倾笑笑,那笑里隐隐带着些嘲弄普通人的自不量力:“沈公子,这长箭是神域专门打造的,里面掺了特殊的东西,一旦进入凶兽体内,很难拔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
就听噗嗤一声。
长箭一把被拽了出来,血溅了一地。
顿时,秦屿倾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苏禾把那长剑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仔细去看,长剑的尖头很细,锐利的像是一个钉子。整个剑身也细到赶不上小拇指一半粗。
她瞥了一眼肩头。
她当然知道这长箭有什么特殊的。
甚至这长箭的箭头,她看一眼都觉得亲切。
这箭头,就是当年靠她那具身体滋养出来的。
七十九颗神钉,靠她当年守塔人的身体滋养,吸收梵银扇的能量。
所以这箭头,阿蜚拔不出来,因为克它。
但是她可以,因为这本来就是从她原本的身体里拔出去的。
秦屿倾目光闪过讶然,他看了沈苏禾好久,开口:“沈公子跟神域可有什么渊源?”
沈苏禾想了想:“似乎,有些。”
秦屿倾脸上露出儒雅的笑:“沈公子看样子很喜欢蜚。”
沈苏禾侧头看了一眼蜚。
当年那么可爱的独眼小牛牛,谁见到谁都会喜欢的。
她应了一声:“嗯”
秦屿倾眼中闪过深思:“神域的职责是驯化凶兽不让他们四处作恶,蜚还在幼年期,如果沈公子有办法,那教导凶兽之责,就拜托了。”
沈苏禾远远看着,一股怪异感从心底生了起来。
秦屿倾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蜚了?
就像是一个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本来,明明打定主意要带蜚走的,现在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这样的疑惑,让她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一直等到秦屿倾离开。
宋宁远很开心:“啊,村民得以拯救,一切都好了,明天咱们就打道回府!”
蜚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他攥着南柳的手,眉头拧的紧紧的。
他开口:“那神光没有治愈你。”
就看到南柳胳膊上,还有几个红疹在。
南柳笑着安抚道:“阿蜚不要想太多了,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话刚说完,蜚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身体里浓郁的灰色雾气又有要往外散播的意味。
蜚低喃一声:“他们活着,你却要死。凭什么。”
话音刚落,沈苏禾拿着一个茶盏递了过来,递到了南柳跟前:“喝了吧。”
仔细看,茶盏里有烧掉的黄符烟灰,还有些血味。
沈苏禾手上缠着一圈纱布。
蜚抬头。
南柳接过,询问:“这是?”
沈苏禾开口:“解释起来,很麻烦。喝了这个,你的天花会消失。”
南柳看看蜚。
蜚没有拒绝。
南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南柳胳膊上仅剩的红点,果然在消失。
南柳惊讶:“沈公子,您还会治病?”
沈苏禾摇头:“我不会。”
她只是会镇压凶兽。
南柳体内并不算是瘟疫天花。
蜚现在在幼年期,也就是说还未成年。
它对自己的能量控制无法向成年期的魔兽那样自如。
时不时的,能量会因为情绪外泄。
而南柳跟蜚长期相处,蜚的能量侵入了南柳的身体。
南柳是个人,却承受了凶兽的能量,她当然撑不住,所以身体表现出天花症状,有一天溃烂死去。八壹中文網
她刚刚给她喝的,是黄符加她的血,所以给压制了。
阿蜚看着沈苏禾,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开口:“你是阿禾。”
沈苏禾侧头,没拒绝也没承认。
蜚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
夙夜那只凶兽,最喜欢黏着阿禾了。
他也只会黏着阿禾。
不过······。
蜚顶着一张厌世脸,认真开口:“阿禾以后别跟夙夜在一起玩了。”
沈苏禾歪头:“你以前,可是很黏他的。”
蜚想到以前‘惨痛’经历,表情出现一些变化。
什么黏夙夜。
是那个蛇不想它趴在阿禾怀里,愣是把他抱去,再往它身上拴那些黄符粽子,然后丢在一边。
它那时候处于极弱的幼年期,又有那些黄符压制,导致它天天睡觉,醒都醒不过来。
蜚开口:“阿禾现在还喜欢跟他一起玩?”
他说话带着一股青涩童真感。
沈苏禾听着,有些想笑,还是配合点了点头。
蜚露出疑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没人喜欢跟一只入了魔的凶兽待在一起。阿禾为什么还喜欢?”
沈苏禾顿住,抬头茫然:“入魔?”
蜚吐露:“他入魔了啊。阿禾不知道?”
沈苏禾心里咯噔一声。
她盯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蜚面无表情:“他那一头白发,就是凶兽入魔后的征兆。阿禾看不出来?”
沈苏禾脸色有些白。
“入魔是什么意思?”
蜚低头,一听到入魔这两个字,它内心就不喜欢:“魔兽跟人都一样,只要修炼就会有心魔。心魔代表心里的阴暗面。但是,凶兽几乎不可能入魔,他很厉害。”
一说到这儿,蜚难得表扬了一下夙夜。
魔兽跟人类,只要修炼,就一生都在跟心魔做对抗,不让自己的阴暗面吞噬自己,毁了自己。
但凶兽本来就是恶的,本来就代表了阴暗面,心中有恶,立刻就会出去为非作歹,导致凶兽很难滋生心魔。
至少从古到今,他从来没听说有凶兽入魔的。
偏偏,夙夜这个凶兽做到了。
沈苏禾攥了攥拳,声音有些哑涩:“入魔后会怎么样?”
蜚想了想:“我没见过凶兽入魔。但是肯定不会乖乖待着像以前一样等阿禾喂草莓吃。”
说完,蜚又道:“阿禾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他不一样了吧?”
蜚回忆着夙夜,自从见面,表现的好像跟在塔里一样。
奥,也有点不一样。
以前的那个夙夜,娘们唧唧的,爱黏着阿禾,怕黑,还爱吃草莓,还耍性子。
蜚一想到这些,就跟吃了一口土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