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生子、组建家庭,与某个人共度一生,五条悟完全没有把这个计划放进自己的人生里,或者说,他根本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些事情丢出了自己的人生规划里。
大脑不仅仅是处理情报的场所,也是储存认知的场所,而认知,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选择,在无形中引导人类做出选择。
在五条悟的认知里,「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排除掉不可避免的情况,咒术师祓除咒灵不诅咒人。
他生下来就带着一双比常人通透无数倍的眼睛,度过尚且懵懂的幼年,走出族老特意设置的牢笼之后,时间从未停止朝前的脚步,少年到青年,流逝的时间像是风,卷着零碎的往事掠过眼前,远远地甩在后面,无法被追上也无法追上人,无形的屏障隔开过去与现在,留下的痕迹潜移默化地加深了脑海里的认知。
爱上某人,就相当于在「爱」开始的某个开始瞬间开始诅咒对方,
不去诅咒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孑然一身,不爱任何人。
“我可是非常努力了啊。”
五条悟撅着嘴巴,毛茸茸的脑袋直接埋进了弥生月的颈窝里,细软的白色发丝一下一下,亲昵地蹭在敏感的皮肤上。
五条悟的双手圈她的腰肢上,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里,说话的时候,贴在皮肤上的嘴唇轻微蠕动,密密麻麻落进颈窝的呼吸温热。
雨水里重逢的那天,他把所有的考量和思虑都扔到了脑后,不愿意再松开手,放任她离开。
弥生月顿了顿,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圈在腰肢的手臂松了松,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弥生月的腰肢上,他托着她的腰肢,转了个圈,把人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猫儿一样的琥珀色眼瞳映入眼眸,泛红的眼睫长而卷,轻轻颤动如同纤薄的蝶翼。
五条悟没忍住,抬手,掌心贴着柔软妻子的颈脖,像是贴着墙壁的藤蔓,一路朝上攀爬,最脆弱的地方被人触及,皮肤的细腻触感和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泌入掌心,妻子的眼睫半垂,任由他触碰自己的要害,温顺得像是被主人抚摸的家猫,毫无顾忌地露出最脆弱的肚皮。
宽厚的双手托着柔软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柔软的眼睫,苍蓝色的眼睫微微眯起,像是藏在葱茏树荫里的猫眯起眼睛。
弥生月歪着脑袋看着他,鲜艳流丽的红色垂落宛若天边靡丽的流云,细腻的眼睫一起一落,仿佛轻轻振动翅膀的蝴蝶。
脑子顾及又是反应不过来了,琥珀色的眼瞳茫然懵懂。
每次她露出这副呆愣愣的表情的时候,五条悟就会觉得心里痒痒,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心脏,因为养得受不了了,他总想着要扑上去在她的嘴唇上啃一口,啃了一口之后,心里却更痒了,蠢蠢欲动,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吃进肚子里。
五条悟弯了弯唇角,抬起下颌,捧着妻子的脸,张开嘴,克制地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吃进去似的。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白皙的脸颊慢吞吞地泛起了薄薄的红色,连呼出体外的气息都紊乱了一些。
她最清楚五条悟了。
这个人看起来不着调喜欢捉弄人,其实能激起他的欲||望的事情和人非常少,可是一旦欲||望被激起,反而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不巧,她恰好是能激起五条悟欲望的人。
温热的掌心一路下滑,贴着腰肢往后慢慢移动,像是游移的蛇,牢牢地把她腰肢圈在了手臂间。
嘴唇贴着嘴唇摩挲,呼吸绵长而滚烫,温热的湿意涌入口腔,尖尖的虎牙擦过嘴唇柔软的褶皱。
她低下头,鲜艳的红发洋洋洒洒地倾泻下来,遮住了两个人的脸庞,搭在五条悟肩头的双手手指止不住地收紧,被抓在手里的布料揪成一团,手指痉挛般颤抖起来,圈在她腰肢上的双手收紧,几乎要把她勒窒息。
慢条斯理,宛若进食的猫一样。
她在一片温暖的湿意里沉沦,视野朦胧,意识溃散。
好像要被吃掉了。
猫咪进食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她好不容易在唇隙里找到了喘息的机会,五条悟又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疼得她眼泪花花。
“你干嘛呀?”弥生月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却半点都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伸出舌头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温热的舌尖扫过嘴唇的间隙,带着湿润的温热。
“这个世界的「我」是一个人。”
五条悟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沿着耳廓一圈一圈顺着耳廓涌了进去。
弥生月顿了顿,而后抿了抿嘴唇,垂落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这个世界的「我」没有你。”五条悟又说。
「我」没有妻子,「我」的朋友与「我」分道扬镳,「我」孤身一人。
如果没有猜错,「夏油杰」这个时间点应该盘算着「百鬼夜行」,很快他连唯一的朋友也会没有了,杀掉唯一的朋友之后,「我」会高昂着头,朝未来迈出脚步,却无人能与他并肩而行,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这样。八壹中文網
弥生月摸了摸五条悟鬓角的头发,柔软得像是鸽羽一样的鬓发,扫在手心里痒痒的。
“你要去和「你」谈谈吗?”弥生月抚摸他的鬓发,轻轻说。
“不去。”五条悟嘴巴一撅,不讲理的样子像是个淘气的小孩子,手臂圈在弥生月的腰肢上,毛茸茸的脑袋靠着弥生月的肩头,“我可是非常非常小气的哦。”
这是他一个人的妻子,一个人的宝贝。
“你是我一个人的。”五条悟说,嗓音里无声无息地透露出浓烈的占有欲。
弥生月眨眨眼睛,眼眸里浮现柔软的笑意,“你这么喜欢我呀?”
“超级——超级——超级——喜欢哟~”五条悟抱着人拉长了音调,话语里荡漾的笑意仿佛融化了的糖浆。
弥生月顿了顿,突然就理解了最初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歪着脑袋,看着皮卡皮卡眨着眼睛卖萌的猫,嘀咕着说:“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不是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真相是脑袋一热!”
“脑袋一热就把我拉去市役所?”弥生月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猫猫一边点头,一边使劲儿地往弥生月身上上蹭蹭,“真的哦~”
细软的头发扫在下颌,痒得不行,片刻之后,那颗脑袋干脆埋进了她的颈窝里,沉闷的声音慢慢地在耳畔响起。
“虽然说是脑袋一热,但是住在手里之后,就不愿意放手了哦。”
话一落音,弥生月怔楞了一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在眼底晕染开来,像是在白纸上晕开的暖色颜料。
片刻之后,她又想到了某些事情,不放心地开口,“不去找「你」真的好吗?”
“我把事情都告诉杰了。”五条悟嘟嘟囔囔地说,慢悠悠地往下滑了一点,又往旁边侧了侧,光明正大地把脑袋埋进了弥生月的胸口里之后,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如果不采取点行动的话,他就是个超级大笨蛋。”
弥生月想了想,夏油杰在日常里比五条悟靠谱的行事风格深入人心,她觉得这事儿可行,于是果断把事情扔到了脑后,盘算起了今天晚上吃啥。
……
夏油杰的确出去了,并且没有带他的两个闺女。
听完「五条悟」的狗言狗语之后,他一晚上没有睡着觉,经过沉重的思想斗争之后,联系了五条悟。
两个人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池袋一家咖啡厅,西洋风的装修风格,软皮的沙发,门边挂着铃铛,客人推门的时候,清脆的铃音响起,工作人员便会知道有客人来了。
今天来了两个非常奇怪的客人,单看衣着打扮,这两个人就能被定义为盲人和和尚,可是眼神不好的盲人行动却意外的非常灵活,和尚似乎也不怎么遵守清规戒律,不待在寺庙里,跑到咖啡厅里,麻溜地点了两杯咖啡之后,两个人在靠着落地窗的卡座做了下来。
两个人似乎是旧识,盲人疯狂往巴掌大的咖啡厅里加方糖,和尚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吐槽前者,隔得太远,服务员小姐没听清他俩说的什么,但似乎不是什么正经话,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朝对方输出,最后和尚被气得差点要跳起来打盲人。
服务员小姐的手刚按在座机上,本能地想要拨打报警电话,这俩男人人高马大的,如果在店里打起来,她真拦不住。
然而话筒拿起来的那一刻,按键仿佛凝固在了上面,无法按动分毫。
服务员小姐放下手机,左右检查了一遍,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下,却迟迟没有反应,好在不远处两个奇怪的客人也心平气和下来,没有了打架的意思后,便送了一口气。
服务员小姐看着座机,面露疑惑,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奇怪,坏掉了吗?”
……
另一边,差点跳起来揍人的夏油杰收回了放出去的咒灵,瘫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
“玩够了能说点正事吗?”夏油杰板着一张脸。
五条悟抿了一口甜得齁人的咖啡,“我一直都很正经,我可是个正经人。”
夏油杰:“……谁信?”
五条悟撇了撇嘴,“话说回来,是你找我吧?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一上来先是挑衅我的学生,后面又骂我人渣和禽兽,你搞起事情来不比我差。”
夏油杰嘴角啜着一抹冷笑,冷冷地看着这个母胎单身二十七年距离三十魔法师只差临门一脚的家伙,心里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五条悟你俩都一样狗,另外一个为什么会有老婆?
挑衅五条悟学生的事情,夏油杰估摸着是前段时间hapina商业街的事情,不过他本意不是要对这两个孩子做什么,放出咒灵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乙骨忧太和他的「里香」,成果意外的很不错。
原本计划是尝试去说服乙骨忧太加入盘星教,如果对方能认同他的理想,那么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么「百鬼夜行」计划里,由米格尔把五条悟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他会亲自到高专抢夺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可是如今因为某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这个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要命的是还是他自己把这两个人招过来的。
依据「五条悟」所说,「夏油杰」干过和他计划里差不多的事情,结果非常苦逼。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真相并不是祈本里香诅咒了乙骨忧太,而是乙骨忧太诅咒了祈本里香,祈本里香目前的姿态,归根结底来源于乙骨忧太无意间设下的束缚和执着,如果脱离了乙骨忧太,那么祈本里香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不会是现在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届时便与他计划里的不一样,这个计划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他在意的事情,是另外一件。
“有人在盯着你。”夏油杰说。
五条悟挑了挑眉,“我知道嘛。”
打从他生下来开始,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数不胜数。
“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哦。”五条悟说,“太多了,早就数不过来了。”
“很特别吗?”五条悟说。
值得夏油杰大费周章跑来告诉他。
“从某个时期开始,历代六眼都在他的观测范围里。”夏油杰说,“这个够不够特别?”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慢慢开口,“……历代六眼?”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夏油杰说,“总之那个人似乎跟天元大人是一个时代的人。”
“……”
“……”
咖啡豆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垂挂在窗边的帘布被收拢在角落里,金色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在蜡染的桌布上晕染开来。
“真的假的?”五条悟轻笑一声。
如果是真的,那家伙岂不是有上千岁。
“原本的计划,我打算引起一场骚乱。”夏油杰说。
“嗯?”五条悟抬了抬眉头,“你要搞事?”
“对。”夏油杰瘫着一张脸,“我会到高专里下战帖,提前引起你们的注意力,在那场骚乱里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目光隔着墨镜,直勾勾地落到了夏油杰身上,夏油杰两手一摊。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早就不是高中生啦。”夏油杰似笑非笑地说,“我和你对上的话,胜算非常低。”
何止是非常低,简直是没有。
“哦。”好半晌,五条悟才吐出个音节来。
他们早就不是“我们是最强的”了,现实是‘我是最强的’。
“所以我会死在你手里……”夏油杰面不改色地说。
“不对吧,你既然想着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别的地方去,就证明有什么人和事情能提高你的胜算。”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错了。”夏油杰托着腮,满脸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摆烂表情,“并不是祈本里香诅咒乙骨忧太,而是乙骨忧太诅咒祈本里香,脱离了乙骨忧太的「祈本里香」,就不是我想要的「祈本里香」,结果还是没能如愿。”
反而会被你的学生暴打一顿。
五条悟垂眸,高速运转的大脑快速理清了其中的关系,进而稍微知道了夏油杰找他的原由。
“原来是这样。”五条悟轻笑。
难怪他总觉得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跟报告里说的不一样,如果真的是乙骨忧太诅咒了祈本里香,那么现下很多问题都能得出答案了。
“那,是谁告诉你的?”五条悟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支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脑袋。
吊儿郎当的坐姿让夏油杰条件反射地纠正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好’已经脱口而出了。
空气里再度陷入了沉默,楼下的公路传来被拉长了的汽车鸣笛,坠落下来的阳光在玻璃上靛出彩色的光晕。
“你当我没说。”夏油杰说。
五条悟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你继续。”
话题被拉回了正轨。
夏油杰想到了盘星教的鸡掰猫和他老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句大实话脱口而出,“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老婆。”
五条悟:???
猫猫迷茫jpg.
“我单身。”单身二十七年的五条悟举手。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了过去,五条悟狐疑地捡起桌面手机点亮了屏幕,半晌,他放下了手机屏幕。
片刻之后,五条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夏油杰却打断了他。
“二十七岁的你的确没有老婆。”夏油杰说。
五条悟:“……”
没老婆怎么了,没老婆怎么了?他钻石单身他骄傲。
“二十八岁的「你」有就行了。”夏油杰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虽然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老婆。”
五条悟:“……”
五条悟不死心地拿起手机再看了一眼,屏保上的小白毛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这是他亲闺女没跑了,但是这个红毛。
五条悟心里‘咯噔’一声,募地想到某天晚上砸了一辆本田车放他鸽子,事后还给他打钱的人。
好家伙,那是他老婆?
单身二十七年并且得知「自己」有老婆孩子的五条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事实。
“别多想,高专那年,我们没被你老婆送进局子里,所以你没有老婆。”夏油杰的目光和表情稳如老狗。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