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橘的视线扫过老弱妇孺,却没发现熟悉的身影,不由问道“夫君,房清妍如何了?”
“还在搜寻,估计就藏在哪家的民宅里。”
嵇珹亲眼看着匪寇抱头鼠窜,轻装逃走的,是以有八成的把握断言。 “橘婶子……” 涂橘这头正在小和尚跟前刷存在感,倏忽一道久违的声音涌入耳畔。 寻声望去。 那是一张半男不女的脸,有一丢丢的眼熟…… 当初,寿寿被流寇捉走时,身上披着涂橘的半旧斗篷,因为是女款便在营地里一直女扮男装。 侥幸他长的五大三粗,也没被哪个流寇给瞧上。 是以,混在女人堆里,身份也一直未曾暴露。 寿寿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意味,曾经那猛虎的气势似乎也被弱化成了病猫。 他嘴唇动了动,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淌,道“橘婶子,我是寿寿,是寿寿啊!”
“噢……我……老身想起来了。”
涂橘黑溜溜地眸子滴溜溜直转。 她在说“老身“那两个字的时候,完全背过嵇珹去,而且将声音放的很低。 她揣着小心脏,忐忑的转过身,重新对着小和尚堆起笑脸,道“你去忙吧!我这有个熟人要聊两句。”
“为夫不忙,也一起聊聊可好?”
嵇珹素来寡淡的脸上,难得划过一丝诧异。 他看出小橘子欲盖弥彰的动作,不是很配合。 “哎呀,您快走吧,别耽搁了,忙去吧!”
涂橘连甜糯的“夫君”二字,都自顾自的省略了,且直接上手扒拉他。 她努力将小和尚打发走,好给自己腾开发挥的空间。 因为她怀疑寿寿来历不凡,只盼着能将曾经的谎话圆下去。 嵇珹面上郁郁,被她推着往前走了两步,虽是不情愿,却仍旧慢悠悠的给小橘子腾开地方。 他走得不慌不忙,如闲庭漫步,中途却一直竖着耳朵…… 寿寿并不懂橘婶子的窘迫,望着嵇珹远去的背影,高声赞叹道“您儿子可太优秀了,反转战局,以少胜多,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子。”
“将来……我儿的确很是优秀,有家父之风。”
涂橘硬着头皮拽词,将人拉到无人处坐下。 呵,已经给她将来还没影的儿子,都安排了戏份…… 她这个当娘的,也真是用心良苦! “不用将来,您儿子已经年轻有为,他父亲可还好?”
寿寿没有听明白弦外之音。 他眼中的少年骨相极美,一袭白衣锁尽月华,风华绝代。 修长如青葱般的指尖握着大碗,含笑而坐比勋贵捻着茶盏更为矜贵。 只一个侧颜,就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寿寿直到再也看不见嵇珹的背影,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寻思着橘婶子能得子如此,晚年定然有大福。 “呵呵,也就那样吧……”涂橘弱弱的回道,莫名心虚。 她赶紧收敛情绪,扯开话题。 方才,还清澈贼亮的眸光,忽而透着沧桑,道“寿寿这些日子,落入流寇手中可受苦了吧?”
“他们太坏了……”寿寿从没见过流寇,被他们捉住的时候,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只觉得世界都黑了。 涂橘素手往桌上一拍“走,橘婶子带你用膳去。”
“能遇见橘婶子,真是太好了。”
寿寿觉得这场噩梦里,橘婶子是他唯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