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惜若吹完枕边风的第二天,封无晏便下旨让礼部拟定封号,以“静婉”之称,彻底确定了王婉莹和亲公主的身份。一时间满朝哗然,除了黑着脸的王家二人,可谓皆大欢喜。没有人想拉他们,因为你们家的女儿不嫁,可能就会轮到我们家的。在这样事关名声与女儿生死的大事上,王家纵使有一掷千金之能,也无法从泥塘中脱身。于是一直用别人儿女做筹码的王政,终于享受了一回被朝廷当筹码的待遇。他能怎么办呢?他只有认了。而在静婉公主获封的三日后,一场由礼部仓促筹备,以封暄与乌珠为主角的大婚,也在暄王府内如期举行。尽管礼部只筹备了七日,以至于这场大婚无论是在宴席数量,还是盛大程度上都远不及当初的封祁……可架不住它出名啊!大燕王爷,北夷王女,这样的配置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那都是全国百姓们关注的热点话题。更不要说封祁与花太后一个比一个损,自打回京就没落下过对此事的宣传,何止京城,他们想要的是昭告天下。于是萧惜若与封无晏刚下马车,看到的便是暄王府前的人头攒动,以及不知多少举着大字报,一口一个“暄王卖国求荣”、“暄王私通北夷”、“北夷非我族类”……“花党和封祁可真是见缝插针,半点儿机会都不放过啊……”抬手揉了揉眉心,萧惜若觉得这群水军有亿点吵。不是她说,这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百姓吧?毕竟普通百姓谁敢拿着大字报游街,大喊大叫的要抵制暄王一脉啊?可这招虽然蠢,却管用啊,因为暄王府众人的脸都黑了,要不是怕造成更恶劣的影响,萧惜若估计他们早上去打人了。很好,萧惜若表示她学到了!于是那些举着大字报的人正喊着呢,手上的大字报却忽然没了。众人:“?”
他们的大字报去哪儿了呢?降雪等人抖了抖手里那一张张大大的,字写的要么好要么丑的宣纸,刺啦一声,给他们撕了个粉碎。撕了就算了,她们还要跳上去踩踩,踩完还要抓着举大字报的人扫地,让他们务必把街道打扫干净。于是暄王府众人就见刚刚还在抗议的一群人,瞬间偃旗息鼓,被萧家那群兵痞子压制的服服帖帖。怎么回事?萧惜若突然转性,要跟他们一脉和平相处了?与此同时的花家与祁王一脉也在腹诽,暗道萧惜若这厮又开始作妖了。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针对他们的!然后略微有点点感激萧惜若的暄王一脉,以及恨萧惜若恨得牙痒痒的另外两脉,就见萧惜若把那群人里嗓子最好,喊得最带劲的二三十个人挑了出来。挑出来干嘛呢?一人发了一张字写得更漂亮的宣纸,然后排着队,整整齐齐的跟着她进了暄王府。等到了举办大婚的观星楼上,这几十人竟齐刷刷的举起了手里的大字报,声音洪亮的喊出了:“天作之合”、“心心相印”、“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暄王府众人:“?”
花党和祁王一脉:“?”
天知道,当相看两相厌的封暄与乌珠一步步走向高堂,伴着礼乐听着萧惜若给他们的祝福词时,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气啊。好气啊。可你能骂萧惜若么?你不能。因为她特么在祝福你啊……可一想到自己要跟身边这个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他们特么的就犯恶心。当然,萧惜若在气人上向来雨露均沾,除了当初的阿晏,从未独宠过任何人。所以在关照完封暄与乌珠后,她转头便带着自己的祝福大队找上了封祁和花党……封祁婚事不顺?那就祝他“二婚快乐,早生贵子”。花太后至今没有孙子?那就祝她“子孙绵延、得道成仙”。于是乎,封无晏便看着萧惜若追着一众达官显贵,以送温暖之名,行损人之实。一时间本就不怎么开心的一场婚宴,直接成了不少人的噩梦,黄昏刚过,王府里的人便跑得差不多了。目送封无晏把害人精牵上马车,封暄终于是叹了口气,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婚房。不出他的意料,他的新侧妃正在屋里一通乱砸,满嘴污言秽语。他都不需要细听,便知十句有九句是在骂萧惜若。简单跟身边的孟冬交代了几句,让他带今晚留下来与乌珠叙话的桑青与巴图过去,他转身便去了书房。“南疆七府去年才受了雪灾,今年的收成也不大好,虽说那场雪灾是暄儿你一手整治的,可我们也没必要专门派人去那边盯着吧。”
书房之内,被封暄特意留下的安定侯眉头紧蹙,短短半月,他眼角的细纹都多了好几条。愁啊。先是派系内一众能臣被萧惜若责打,儿子险些被废,后又是狩猎失利,不仅没除掉萧惜若,还把封暄的婚事搭了进去。前两日王家求助,已经保下了自家女儿的他们不可能再得寸进尺,只能佯装不知。一时间王家脱离派系,其他几家暗中观察,百姓更是议论纷纷。眼下他们该思考的难道不是挽回朝中势力,尽快安抚派系内的一众官员,好重整旗鼓么?这派人去南疆蹲着算什么事儿啊?南疆那群人除了给他们点名声,还能帮到他们不成?面对自家舅舅的质疑,封暄没有细说,只是咬牙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舅舅,他重活了一世,知道半月之后的南疆顺安府会有一场可怕的地动,这场地动波及七府死伤无数,更造成了大燕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瘟疫吧?他只有记忆,却没有证据。加之各方势力看他们一脉看的太紧,他只能提前派人去顺安府蹲守,以求寻得一些预兆,将这次瘟疫扼杀在摇篮里。只要他们能拿下这一政绩,他们一脉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然而封暄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占尽先机的他,居然在关键时刻被人给截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