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苏沉做过无数个梦，有时是一觉睡醒他还在他们过去住的小屋里，她也还睡在他身边。有时是他追到机场，在登机口把她找了回来。有时是在办公室，像现在这样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宣泄自己所有的想念、愤怒、还有爱。

易向暖真的不再动了，苏沉的眼睛里夹杂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又像是带有一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沦在其中。易向暖配着他的动作去迎合，她不管了，这五年来她对苏沉的爱一丝都没有减少，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牵动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投降了，苏沉天生是个猎人，尽管如此，她也甘愿做那一只即将被逮捕的羔羊。

苏沉抱着她，易向暖早已是筋疲力尽，浑身酸软，最后任凭苏沉将她又抱进浴室里擦洗。易向暖趴在宽大的浴缸边，温热的水流有效减去她的疲劳，舒适的让她闭着眼睛不想睁开。但她休息归休息，还是没有忘记要让苏沉兑现承诺，便懒懒道：“喂，你刚才说过的事情，不能耍赖。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苏沉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朝她装傻，“上什么班？”

易向暖气结，猛然睁开眼后转了个面对着他，“你自己答应过的，只要……就让我去上班的。”

苏沉想了一想后提醒她，很残忍的告诉她事实，“你再好好想想，我刚才什么时候说过一定就会答应你了？”

“你！”易向暖被堵地说不出话，亏她刚才还那么信任他，到头来这个人却只是在和她玩一出文字游戏？苏沉嘴角噙着笑淡淡地回望她，她越想心里越气，狠一甩手泼了他一脸的水，“苏沉你无赖！”

苏沉反倒是丝毫不在意，慢慢抹了一把脸，“多谢夸奖。”

像他这种把好赖话故作混淆的人易向暖还是第一次见，她还能说什么呢，心中再多的不忿也只能怪自己太过于轻信她，就权当是给自己找了个教训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气呼呼地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站起来后迅速裹在自己身上，直接赤脚走去了外面房间。

苏沉也不去拦，只是玩味般地看着她一系列小孩子赌气的行径，心中感觉十分畅快。

白天睡醒以后苏沉已经不在家里，因着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易向暖的心情依然是很不好，连带着吃齐妈精心准备的早餐时也觉得索然无味，愣是半天也没吃下多少。齐妈也没有劝她，等看到她彻底停下筷子不动了才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是昨天苏沉想要塞给她的那张卡。

易向暖愣了一下，没有伸手接，只是有些徒劳地问了一句：“齐阿姨，这是苏沉让您给我的？”

“是。”齐妈目光慈爱地点了点头，将东西直接放进了她手里，道：“先生说他惹您不高兴了，让我务必把东西拿给您，您接受最好，不接受我也要想办法让您接受。太太，您知道先生的脾气，也就别太难为我了。”

易向暖呆呆地看着掌心里的那张卡片，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看了一眼齐妈，最终还是不太忍心的硬着头皮收好。她知道，昨天晚上他将这张卡拿给她的时候，虽然是以玩笑般的形式，但她明确表示拒绝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难堪。他今天让齐妈把东西再度拿给她，无非是想找来一个说客让她更容易接受点儿罢了。他当然不会真的去让齐妈难堪，但当着她的面演场戏可能也是少不了的，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齐妈对于她而言是像家人一样亲切的长辈，她怎么舍得让她因为一点小事而为难呢？

齐妈看着她终于接下，又道：“先生还说了，要是太太您心里实在不爽快，可以叫家里的司机带您出去逛逛买买东西，要是还是不开心，就等着晚上他回来，他会亲自给您道歉。”

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一次，他以为易向暖还会轻易的再相信他吗？根本是想都不要想！所以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让齐妈马上去安排司机，准备载她出门。

仔细算下来，这应该是易向暖五年来暌违已久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感知这座城市。或许是因为口袋里有了苏沉那张卡的缘故，连带着她的底气也足了不少，逛专柜时可以毫不犹豫价格标签，只要合了她的眼缘便立刻买下。不一会儿，跟在她身后的司机手里就提了满满当当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易向暖手里握了一杯冰咖啡，此时正坐在商场的座椅上休息。她看着这一栋大厦里琳琅满目的专柜店铺，心里忽然升出了一阵疲惫。她不自觉地搅拌着手里的吸管，把视线放在司机手里的购物袋上。

这个司机在苏家做事也有些年头了，时刻察觉主人家的脸色是他们的必修课。他察觉到易向暖的视线后笑得一脸谄媚，“太太对先生真是关心，逛了这么久，买的都是要给先生用的东西。”

她刚才疯狂购物，逛的买的却又都是男士用品的店铺。她虽然不满意苏沉说话不算话，也想要借此作为他欺骗她的报复，但是她还是狠不下心为自己添上一点。苏沉并不欠她，相反，他们之间反而一直是她亏欠最多。如果不是苏沉坚持要娶她，对于她来说，如今优渥的生活只会是一场黄粱美梦。

易向暖并不想理会他的溜须拍马，没什么兴趣地低低“嗯”了一声。

这个司机也是个明白人，见她反应冷漠后也就识趣地闭了嘴，讪讪笑了一下转开话题，问道：“太太是不是逛得累了？要不要我先去开车出来，您直接在商场门口等我。”

易向暖闻言看了一眼商场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沉差不多也该下班了。她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

现在正逢要下班的时间，商场外的人流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多了起来，有手挽手的情侣，有下班后步履匆忙地小白领，也有很多抱着小孩子出行的一家三口。人流一多，就也容易变得纷杂，有人戴着冷漠的面具，也有人不怀好意，他们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为解决生计和温饱而各自努力着。

刘元美看似不经意地撞上一个衣着光鲜的人的肩膀，眼里含着冰冷和厌恶，骂骂咧咧地快步走开。

直到她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才闪身躲在一根粗壮的支柱后看看自己得手的“战果”。她翻来覆去清点了一遍钱夹，里面只有两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元，一张整数也没有。

“真是走眼。”她懊恼地啐了一口，凌厉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穿梭，想要寻找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末了，她的视线忽然顿住，遥遥落在商场门口正出来的女人身上。她眯了眯眼睛，目睹着她上了一辆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