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寒,他幽幽地看着那尸体,忍不住吐槽:“死也死得这么诡异……”
骆恺横了他一眼:“愣什么,叫人来,快!”
在小孙打电话的同时,骆恺上上下下将整个别墅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二楼书房的桌子上落满了灰尘,看样子,李泽也不常来住。
他检查的很细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只是,在进入卧室时,忽然发觉衣柜有悉悉率率的响动。
他警惕地慢慢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柜门:“不许动!”
“喵呜!”一只黑猫愤怒地朝他扑了过来,骆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猫爪挠了一下,麦色的小臂上瞬间留下四道血淋淋的爪痕。
那碧眼黑猫一溜烟地跑了,骆恺忍着疼继续翻找李泽的衣柜,除了几件西服外,再没找到别的东西。
……
重案组办公室内,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晚上的修整并没有让大家看上去精神许多,反而越发丧气。
办案组参与人员一个个像打了败仗似得垂着头,唯独米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自己手头工作。
她并不觉得昨天的失败是自己的失误,相反,是她及时攻破了对方的电脑,得知交易取消的信息,这才把骆队和同事们从高温高热中解救出来,早点收队,早点回家。
至于为什么一连好几次,对方都临时取消了交易,按她的猜想,重案组里很有可能被安插了他们的眼线。
当然,这只是猜想,没有证据的事儿她也不敢多嘴。
“大家早!”
骆恺推门而入,先拍了几下手吸引所有人注意,见他们一个个脸上没精打采,勾起薄唇笑了:“怎么,士气低落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案子有新进展了,给你们十分钟改头换面,十分钟后会议室见!”
见头儿似乎并没有因为又一次的扑空而受挫,大家微微松了口气,都揉揉脸打起精神,准备新一轮的战斗。
十分钟后,十几平米的会议室里乌压压地坐满了人。
房间内光线很暗,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随着骆恺手里的激光笔移动。
投影仪上出现的是一个死者的头像,不难看出,这位死者就是前几天他们着重调查的维纳斯美容美发店的老板——李泽。
画面一切,切入了新的一张照片。
那照片是小孙昨晚亲自拍下的,仔细观察,只见李泽脸色土灰,唇色发紫,面上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额间的那些红色的痕迹有些诡异。
安静的房间内,骆恺的声音忽然响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这个死者想必大家都不陌生,7月22日我们接到消息,说交易会在8月15日晚上八点在维纳斯理发店进行,昨天,也就是8月15日,我们去理发店蹲守,结果又接到消息,交易取消,接着便找到了李泽的尸体,大家有没有什么看法?”
骆恺关掉投影仪,打开了会议室的灯。明亮的灯光刺激了还没适应光明的眼睛,几名同事不适地揉了揉眼。
“米涵。”骆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子最边上的那位女警,整个重案组十二个人,就她一个女的,当然,当所有队员在外面出生入死时,也只有她,守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淡定地对着电脑。
当初看上她是因为她卓越的黑客技术,想着有这么个人才,直接攻破犯罪分子的电脑,什么信息获取不到。结果调过来才发现,冷面美人一个,她永远是重案组最淡定最冷静的那个人,情绪没有任何波动起伏。
这么说吧,从进了重案组,骆恺就没见她笑过,虽然长得也倾国倾城,可天天跟个冰块似得,见了谁都是一副你欠了我钱的表情。
“我没什么看法,现在法医那边连调查报告都没出来,说再多也都是猜测。”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小孙拿着一份最新的检测报告跑进来:“头儿,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
说什么就来什么,骆恺接过那份检测报告,投到投影仪上给大家观看。
经过法医的检查,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亡原因是脑死亡导致的脏器衰竭,而为什么会脑死亡,目前没有查到原因。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吗?”坐在前排的张扬忍不住嘟囔,“法医那边死亡原因都找不出来,让我们怎么办案?”
大家心里的想法都跟张扬一样,骆恺也皱起了眉,询问从昨晚一直在跟着法医检测的小孙:“脑死亡的原因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有一点点猜测?”
“那边说可能是因为药物的控制,但他们并没有从死者胃里和血液中提取到任何导致脑死亡的药物成分。”
“那他头上那红色的印记是什么?”
小孙摇摇头,表示不知。
于是,案子刚有的进展便因为无法查明的死因而又一次停滞。
更诡异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沐城一连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而死者的死法非常蹊跷。
有些在上班的路上,有些是在开车,而有些呢,则是在家里看电视、泡澡。经过检测,所有人的死均因脑死亡而导致,可偏偏法医就是查不出导致他们脑死亡的具体原因。所有人额头都有着相同的红斑,像是胎记,又像是什么颜料,远远地看上去,就如一朵朵盛放的罂粟。
早上的晨会上,骆恺将这几起案件全部放在一起,征询大家的看法。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一个武侠剧,剧里的凶手在杀人后,总喜欢留下一些什么证物,好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这个人是我杀的。”骆恺看向众人,“我在想,会不会那些红色的斑点也是凶手故意留下,算是跟警方的挑衅?”
“我觉得像。”小孙指着照片上死者额间的红斑,一本正经地说,“大家仔细看,这些红斑像不像是罂粟花?而李泽又是那起贩毒案最关键的人物,如果他被警方早就盯上的消息传到毒贩手里,他们会不会为了弃车保帅而对他痛下杀手?至于其他的死者,我觉得有必要对他们的身份进行深入调查,恐怕也是涉毒分子。”
大家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刚来不久的小伙子有两把刷子。
小孙得意地挑了挑眉,总算是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嘴角不由地漾起了笑容。
可他的笑还挂在脸上,就被一直坐在后排沉默的米涵泼了一盆冷水。
“我不同意。”米涵冷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站起来,面目表情地环视了众人一眼,声音清淡,“首先,这群人的身份背景我早已调了出来,有些是大学生,有些是司机,有些是售货员,三教九流,根本没有相同点。”
她说着走到骆恺身边,将自己调查到的背景信息递给他。
骆恺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回身将这些资料全部挂在了小白板上:“你接着说。”
“第二,如果只是李泽一个人遇害,我们还可以猜想是贩毒集团的动作,但另外的那些死者并没有涉毒,至少从我找到资料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涉毒的可能。也就是说,凶手做了那么多案子,只有一个是跟贩毒集团有过接触的李泽,这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无意为之。”
“那怎么解释那些红斑呢?”张扬问。
“你可以说它是像罂粟,也可以说它是玫瑰啊。只因为第一个死者是李泽,你们潜意识里觉得他涉毒,所以觉得那红斑像罂粟,如果第一个死者并不是他呢?”
本来大家伙觉得案情已经明朗,可米涵一席话,又弄得大家思绪如麻,各种疑问层出不穷地出现。
骆恺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两人的说法,一手轻轻地扣在桌上,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在敲打。
半晌,他打个响指:“小孙,你继续去法医那边跟进,务必要知道导致脑死亡的具体原因,这一级的检查机构无法判断,就打报告继续往上呈送,我就不信检查不出来!”
“是,头儿。”小孙忙站起来,将手里的资料收拾一下,匆匆离开了。
“剩下的也别闲着,配合分局民警去查访一下死者生前前几天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事儿,跟哪些人打过交道,天黑之前做个报告给我。”
“是。”
骆恺支开了其他人,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他和米涵。两人的气场向来不和,一个冷,一个傲,谁也懒得理谁,因此,这十多平米的小小房间里,暗潮涌动,风诡云谲,两人互相看着彼此,较劲儿般,谁也不开口。
骆恺的手指依旧轻轻地扣着桌面,那双敏锐的眼睛里,却带着对这个女人的怀疑。
姜还是老的辣,骆恺毕竟有多年的办案经验,眼神毒辣,米涵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心一横:“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
“你最近日夜都在监控贩毒集团的相关电脑和信息,我见过你的工作状态,几乎没空腾出手来做其他,你是怎么想着花费时间和经历去调查其他死者的家庭背景呢?”
其实这几个凶杀案除去李泽的案件,其他并不属于他们重案组管,只因下面分局无法侦破,这才请他们出手,因此,案件的具体资料都是由之前分局的民警进行实地调查后汇总给他们的。
可他们给出的背景资料,显然没有米涵给的详尽。
“我多干点活不好吗?”米涵蹙眉,不满地冷哼一声。
“你调来重案组这么久,什么时候主动包揽过不相干的事儿?”骆恺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鹰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米涵,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米涵被他怼得无话可说,她知道,如果她不交代,骆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无奈之下,她只能说出自己心底的怀疑。
“我怀疑重案组里有卧底,所以,他们给的资料和信息我通通不信,这才亲自去查死者的相关背景。本来想暗中观察大家的反应,找出那个嫌疑人,没想到才开一次会,就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