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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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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子樱赶快去扶她,却被胡奶娘一把抓住,拼命地往院子里带,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边,胡奶娘终于撑不住倒下,就靠在水井旁。

“奶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琴子樱喊道,却被奶娘捂住了嘴,示意她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听我说。”奶娘气若游丝,月光照在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好,好,我们离开这里,马上就回秦国了,我这就去叫大夫。”琴子樱转身准备去找大夫,可却被奶娘紧紧拉住。

“别去......”

“奶娘你怎么了,你......”

“我没事,冷静下来听我说。”奶娘用手扶着琴子樱的脸,拭去泪痕,又露出笑容,“吕不韦要杀你和政儿,快走,逃得越远越好。”

“吕老师!”琴子樱大惊失色,愣在原地。

“吕不韦要杀你和政儿,快走,快走......”

奶娘再次重复道,琴子樱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少了些力气。

“不会的,不会的,老师要杀我和弟弟?怎么可能!”

“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谎言最少,卑贱的人和将死的人,而这两点,我都占了。”

胡奶娘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模糊。

“奶娘,你在说什么啊,你...”

琴子樱着急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可胡奶娘却自顾自地说道:“卑贱的人和将死的人.....老爷......他如今一样也不占了啊......”

她迟疑片刻,又露出笑容:

“真好。”

声音逐渐变低,而胡奶娘眼中的光亮也慢慢熄灭,最终映在眼眸中的,只是天上那轮圆月,留给子樱最后一个字:

“走.....”

庭院之外,角落旁站着一人,眼中充满了扭曲的疯狂,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子樱惊魂未定的逃出了庭院,害怕地躲在墙角,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直到转身醒来,锣声将疲惫的子樱叫醒,那时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庭院,再次确认了现实。

胡奶娘死了,说是被夜晚来盗窃的贼人所杀,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家乡了。

府中的人给胡奶娘草草举办了葬礼,子樱抓着弟弟的手,当她看向弟弟的时候,发现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因为子樱在不断地发抖。

夜晚再次到来,琴子樱却感觉十分的冷,可她偏偏不敢待在屋子里。

“吕不韦要杀你和政儿......”

胡奶娘的话在子樱心中不断响起,子樱咬了咬唇,穿了身轻便的衣服,在夜色之中悄然而出,直奔吕不韦暂住的客房。

屋中有烛火的光,透过窗,能看到两个人影相对而坐,两人间是一副棋盘,棋局正酣。

“吃。”

“让。”

伴随着棋子落下的声音,两人各吐出一个声音,这也让子樱听清楚了二人的身份,是她的老师和父亲:

吕不韦、赢一人。

落子声接连响起,快得几乎不给棋手思考的时间,可偏偏两人谁也不肯停下,正所谓兵贵神速,在王公贵族间的弈局中,谁过多停顿,就等于自认棋差一招。

这场棋结束得很快,双方都没有留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想要赢,就必须做出最快且最正确的决定,而这种棋局却更为残酷,经常是一触即发就血流成河。

子樱不知道是谁赢了,但棋局结束之后父亲便推门而出,月色下的背影让子樱更确定了他的身份。

异人长叹一声,挥袖离去,子樱依旧躲在屋前,看到屋中的烛火未熄。

她想跟上父亲询问奶娘的事,但却迈不开脚步,想去问吕不韦,可脑海中却浮现出胡奶娘的样貌。

过了一会儿,屋中却再次响起谈话声,屋子里又出现一人,可子樱守着门口,那也就是说那人从最一开始就在里屋藏匿。

“不韦兄,这可真是巧事,差点就被异人撞上。”

“赵侯爷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樱用手指给纸窗户捅开一个小缝儿,正好能看到屋中的人,那人她见过,是赵国的一位侯爵,名为赵青。

“我是担心我们的计划。”

“不用担心,一切如常就可。”

吕不韦站起身来,从一边的箱子中取出一个小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其中那块纯白色玉石,表面纹刻着精美的青松图案。

吕不韦将玉石前推,朝着赵青作揖:

“这件事就拜托赵青大人了。”

“吕兄何必见外,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那好,不韦便先奉上一枚和田美玉,待事成之后,便遣人送来另一块,不过....”

“吕兄不必多说,事成之后,在下会将那两个首级浸泡防腐,待赵兄遣人来,一物换一物。”

赵青大笑,拿出那美玉观赏,眼中露出倨傲和贪婪,却不忘记感慨一句:“这异人也真是可怜,在赵三十年,食不果腹,宿无美妇,娶了个赵姬,却还是吕兄玩剩下的小妾,啧啧啧......”

“而如今做了正位皇孙,临行前却马上就要失了儿女,是糊涂一时,一世糊涂啊。”

赵青看向吕不韦,露出些许佩服的意思,他是知道些秘密的,异人的正妻赵姬,原本是吕不韦的小妾。更有传言,赵姬嫁给异人的时候,已经怀了半月身孕。

同时赵青也暗自心惊,打量着吕不韦,不知道这位大商人到底还藏着些什么秘闻。

“糊涂?不......他知道的。”

“他知道?”赵青一惊,他看向吕不韦,却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便迟疑起来:“那.....”

“不碍事,赵兄依计行事即可,等明日离城之时,我会将子樱和政儿安排在马车队尾,车夫会故意放慢速度,等经过树林的时候,就请赵兄派人下手。”

“那是自然,杀两个小毛孩子不足挂齿,只不过......这异人真的知道?”赵青再次确认,因为异人此时已经今非昔比,若是他行迹败露,自然会惹上一身骚。

“他知道。”吕不韦点了点头,十分肯定。

“那又是为什么......”

吕不韦指了指棋盘,移动了一枚棋子:“赵兄,当你想赢一盘棋,却又自知无法与对方匹敌的时候,该如何做呢?”

“倾力去战,宁可战死,也不做那懦夫,要我做那个异人,受辱妻杀子之苦,我可绝不干!”赵青果断答道。

“所以,赵兄根本就不想赢。”吕不韦眯起眼睛,“想赢的话....就只能.......”

他想起了自己之所以选择赢一人的原因,笑着捏起自己的‘相’,将这枚棋子砸在自己的‘王’的正上方:

“让。”

——

吕不韦又和赵青聊了几句,都被子樱一字不漏地听了过去。

夜色之下,子樱行尸走肉般来到了庭院,面前是胡奶娘死时背靠的那口水井。

原来,吕不韦真的要杀她们。

子樱下意识地想左转去父亲的书房,可却无论如何无法动弹,她看向围墙之外,脑海中不断回响胡奶娘的临终话语:

“子樱,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就算是你的父亲。”

“卑贱的人和将死的人.....老爷......他如今一样也不占了啊......”

“真好。”

琴子政此时正在休息,可屋门却忽然被打开,他也被在子樱的呼唤下醒来。

‘快走’这是子樱口中唯一的两个字,子政在姐姐的催促下穿好衣服,便朝着府邸外逃去。

子樱告诉子政有人要杀他们,可子政却始终不相信,但出于对姐姐的一贯信任,还是和她一起抬起门闩,可下一刻身后却忽然出现了看门的小厮。

那个一贯低眉顺眼的奴才却一反常态地质问起子樱,而子樱却不自觉地步步后退,子政能察觉到姐姐的害怕,便上前一步怒斥小厮,可没想到对方却直接冲了上来扑倒琴子政。

小厮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疯了似的说道:

“太好了,吕不韦大人一定会重赏我的!”

话音刚落,子政却忽然感觉到身上的力道一轻,那个狰狞的小厮无力地倒在一旁,而一旁的子樱,手中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小刀。

嘈杂的声音引来了更多的人,而他们到达之时,门口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小厮,大门敞开着,外面是姐弟二人唯一的生路。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姐弟二人遭遇了多次追击,赵青发动了自己的手下,将二人如老鼠一般在城里碾来碾去。

最为凶险的一次,琴子樱将刀留给了弟弟,独自一人去引开了赵兵,而之后姐弟二人便失散开来,琴子政找到了这块隐秘地方,再也忍不住休息一晚。

之后,就遇到了乐悠。

乐悠正听得入神,可却被琴子政的请求唤回现实:

“乐大哥,请你,请你帮帮我救出姐姐。”

“哦......”乐悠不咸不淡的答应了声,使人完全摸不清楚态度,他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土,便往琴子政脸上糊。

“乐大哥,你干什么?”

“你把自己弄脏点,不然被认出来怪麻烦的,你跟我赶紧走,指不定谁已经看到你,追兵都在路上了。”乐悠说道,心想起自己遇到的那名赵姓男子。

“不行,我一定得去救我姐!”

“成成成,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姐。”

乐悠说道,有点哄琴子政的意味,等帮琴子政简单遮掩相貌后,便带着他离开此处。

这城中的赵兵昨晚是搜的最凶的,今天就稍微好了些,都认为姐弟俩逃去城外了,便散开了去搜。

乐悠给琴子政买了些吃的,便在街角等着与其他几人会和。

果不其然,这两人还真的是秦国王室,却被自己父亲最依仗的手下追杀。

乐悠紧皱眉头,将自己的思绪带入,想去猜吕不韦的想法,那一瞬间,他就又回忆起与吕不韦四目相对时,那双鹰隼般的眸子。

苍鹰,总是凶猛而狠辣的,吕不韦就是这种人。

不过,在窥探吕不韦的想法之前,乐悠首先思考的,却是如何处理这对兄妹。他正求投门无路,如果将二人当做敲门砖去敲那赵青的门呢,是不是有所价值。

先不急,毕竟他刚来赵国,没准白送了两个秦国王室没准还被当做同谋。

或许......还有更适合的用法。

秦国王室,王室血脉,若是说这东西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

那便是......

乐悠正在沉思,可身边的琴子政却猛地跳了起来,他面前的不远处,墨语与琴子樱正并肩走来。

琴子樱起初一愣,而后也惊喜的朝着琴子政跑来,姐弟二人相拥一起,喜极而泣。

墨语来到乐悠身边,伸手一掌拍上他的后背,“嗯,小乐悠你挺厉害的嘛,还真就让你找到了。”

乐悠反过来就给了她一个白眼,心想在下可不是您这摸鱼殿下,不仅找到了人,甚至还把这俩人的秘密挖的一清二楚。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乐悠说完,就往城外走去,走到城门不远处,琴子樱本打算借口和几人分开,可却忽然被乐悠点明:“子樱,带我们一起去城墙附近的那个洞吧,你们俩怪不安全的。”

墨语急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乐悠便说道子樱兄妹得罪了赵国权贵,正在被追杀,这突然起来的一幕让琴子樱惊慌失措,马上解释道自己是被某个狗官看上了美色。

一番解释下墨语再次被忽悠了进去,而琴子樱的眼角余光却看到乐悠在偷笑。

难道这家伙不怕被捅出来自己去青楼潇洒的事情吗?

琴子樱恶向胆边生,准备偷偷告乐悠一状,可却看到乐悠一挑眉,而一路上琴子政也有些异常,想到这里,琴子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乐悠几人钻了狗洞出城,在夜晚前终于回到了营地,正好赶上刚熬好的菜粥,甚至李磊还猎到了只野猪,大家都能分上一份热乎的肉汤。

琴子樱一直都在偷偷的观察着乐悠,却发现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这反而让琴子樱更加心虚。

吃完了饭,琴子樱终于带着弟弟来到了临时的住处,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慌张,反手用力将门关上,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回头......

却看到琴子政露出十分害怕的表情,这让她刚松下的一根弦再次紧绷起来。

“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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