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爱她吗?”江北的脸色变得黯淡起来,声音也轻轻颤抖。
夏云帆呆呆坐在沙发前的地垫上,看着手中燃烧的烟,久久没有回应,江北又低声问了一句:“你认识她才几天?就这么……”
“我认识她十四年,我爱上她算不清多少年……我错过她七年……她就是我心上的一道疤……”
江北震惊,许久才反应过来:“我二姐……”
“我永远不会爱上你二姐。”
“原来一直都是因为她?”
云帆不语,答案已然明了,江北的手也开始发抖,摸过他的烟盒,扯过他的烟,给自己点着,狠狠吸了一口,低沉的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二姐?”
“说过,但没说是谁,她也不信。”
“我二姐很奇怪,她看起来是最简单的一个人,其实她是心思最复杂的人,但是……帆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就想一想你为什么不喜欢宁思思就行了。”
江北卡了壳,不再吭声,两个男人就这么沉默着,烟雾在房间里萦绕,到处都是云帆扔的东西,到处都是烟蒂,原本整洁的家,如今一片狼藉。
狠狠掐灭第四支烟,江北深呼吸一口气,一把将夏云帆从地上拉了起来,夏云帆挣扎,江北红着眼睛怒吼:“爱她就别放手!别放弃!去找!把整个d市翻一遍也要找到她!”
夏云帆眼眶忽然红了,猛地抬头望向天花板,又猛地回头,瞪向他,怒吼:“我他妈的是一厢情愿,她不爱我!不爱!至少,不像我爱她那么爱!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屁,她想放就放了……混蛋!坏女人……我不去,我不找,爱怎么怎么着!”
夏云帆转身就往客厅走,被江北一把拉了过来,一拳挥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是男人就别放手!她爱你,她说的话可以是假的,眼神假不了!我那时不明白,现在一回头想,就知道,你这个傻子,她爱你,她爱!”
云帆呆呆看着他,嘴角渗出血迹来,他也不去擦,两个男人就这面对面呆呆看着对方。
心,都痛,为同一个爱着的女人。
纪盈看到海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的追问:“亲爱的,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几天而已,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看,眼圈都黑了。”
海若不说话,向前一歪,趴在她肩膀上,眼泪轻轻滚落:“盈盈,别说话,借个肩膀给我哭一哭……我想……想……”
“想谁?”
“没有谁……”
周五下午,纪盈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不对,夏云帆正坐在颜海若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静静看着手中的报纸,在看到她的时候,眸光飘过来,就再也没有移开。
他的脸色,暗沉的像窗外的天,眸子里闪过狼一样狠的光芒。
纪盈手中的包“啪嗒”掉落在地板上,心也如同外面的天,瞬间响雷滚滚,大雨滂沱。
纪盈赶紧捡起包,迅速调整呼吸,溜回自己的位置,一遍遍的在心底祈祷:“不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我的……不是……”
夏云帆没有动,他一向清冷,偶尔的温柔,只为一个人而存在,但是,现在他也并没有发火,依然在看报纸,看起来平静的不得了,只是眼神,冷的骇人。纪盈不了解他,也就不会知道,他越是眼神冰冷却又平静的出奇,越说明暴风雨即将来临。
外面风雨交加,偶尔传来几声雷响,才下午而已,看起来却更像是夜里,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迷蒙。
办公室的气压也很低,大家都心惊胆战,不时的悄悄交换一下眼神,又摸不着头脑,便赶紧把视线移开,没有人敢吭声,一向花痴的林妹妹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借故溜去卫生间,半个多小时都没回来。
夏云帆就那么能沉得住气,依然看报纸,也不晓得看到了什么,自从纪盈进来半个多小时了,他的报纸就没翻动过一页。
纪盈心虚,不停的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自己忽然打了一个嗝,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忙放下了杯子。
她低头整理自己工作的东西,轻手轻脚,不敢抬头,却听到不同于她们一群女人高跟鞋的敲击声的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一步一步走近,纪盈手中的笔“啪嗒”掉落在桌面上,脸色都有些变了。精神上的折磨太可怕了!
夏云帆却没有走到她身边,而是走到林妹妹桌前,敲了敲桌面,低沉的问:“小林呢?”
就坐在林妹妹对面桌上的纪盈心虚的不敢抬头,低头又捧着水杯猛喝水,青姐小心翼翼的答道:“去卫生间了吧?”
夏云帆顿了一下,冷冷开口:“楼层有卫生间,去一个卫生间要四十五分钟?这是十二楼吧?去看看,是掉下水道里冲走了了,还是跳楼了。”
青姐正要借此机会溜出去透口气,却狂汗了一下,因为大家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摆明了都想借这个机会溜,尴尬对视一眼,青姐先跑出去了。
出了门便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决定了,把没胆的林妹妹踢回办公室,她留在卫生间继续值班。
纪盈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不是来找她的,那么,也就不是因为颜海若先斩后奏的辞职而生气的吧?不然,何以都五天了,他也没问过?
什么叫乐极生悲啊?
夏云帆又走了几步,直接在她身边停下脚步,纪盈忙捧起刚放下的杯子又继续喝水,头都要塞进杯子里面去了,夏云帆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也隐隐感觉到了,纪盈一定是哪儿得罪这冷面上司了。
纪盈喝的肚子都发胀了,他才平静的屈起手指敲敲桌面,不喜不怒的沉声说:“纪小姐,请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请你喝水,管饱!”
有人“噗”的喷了一口茶,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纪盈狠狠瞪了她一眼,欲哭无泪。
夏云帆已经转身向门外走,纪盈犹豫着没动,他走到门口回头,淡淡的问:“需要我求您楼下去一趟?还是让保安把您扛下去?”
纪盈腾的站起身,心惊胆战的跟在他后面走。
让她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他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在自己椅中坐下,拿起文件,沉默的看着。
纪盈又喝水,喝完一杯他自觉起身给她倒,她脸颊哆嗦着接过来,他又看文件,纪盈不停的在心底哀嚎:老板,您到底是要整哪样?不待这样软刀子杀人的。
小腹涨的有些发痛,她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低垂着眼眸的夏云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老板,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夏云帆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一会儿再说,先喝水,多喝点……”
喝水……
纪盈有种把水杯砸到他脑袋上的冲动,喝水……于是,她继续喝水,直到下腹涨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才一咬牙,请示:“老板,我出去一下,去下洗手间,您要没什么事……”
夏云帆这才抬起头,淡淡一笑,纪盈因为他的笑容而偷偷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他却冷冷吐出两个让她崩溃的字:“忍着!”
忍着……
纪盈哭着说:“老板,你想问什么,求您利落点……”
夏云帆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在胸前,轻轻晃动着转椅,淡淡的问:“颜海若在哪儿?为什么辞职?”
纪盈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对海若的承诺,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啊……”
夏云帆眸光一凛,笑容落了下来,继续转动椅子,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冷冷吐出四个字:“继续喝水!”
纪盈吐血,抓狂了。老板不是人,简直是一条狡猾的狼,他不骂你不打你,也不威胁你,就给你来一软软的刀子,让你不见血就是直接死翘翘了。
小腹越来越涨,她实在受不了了,捂着肚子要往门口跑,背后传来他淡淡的提醒:“门已经锁上了,没有钥匙打不开。”
纪盈回头,惊见他食指上勾着一串钥匙,轻轻转动着,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纪盈是多想掐死他啊,可是比起掐死自己的衣食父母,她更想选择做叛徒。
实在不想成为活人被尿憋死的范例,她低头,默默回到椅子前,肩膀软了下来,沉痛的说:“老板,我坦白从宽……”
夏云帆平静的收起钥匙,眼底闪过一道如闪电般的光芒,沉声提醒:“说,她从什么开始筹划要离职的?又为什么要离职?现在去了哪儿?住在哪儿?”
纪盈一边鄙视自己,一边痛恨他的狡诈,一边没骨气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夏云帆眸光越来越冷,片刻,冷笑一声,却没有吭声。
反正是死定了,纪盈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板,您是不是不想让她走?”